面对李雯雯递过来的白面馒头,石头和二牛都有些不知所措,要说他俩不想吃,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白面馒头在这个年头,多少人家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呢,是真正的金贵东西,他俩是真的不敢接。
只能把目光齐齐看向了爱党,爱党点点头,他们这才接过白面馒头,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先是馒头皮,再是馒头馅,就连掉落的渣都一点不剩,全都送到了嘴里。
看着眼前两人仅仅吃一个白面馒头,眼神都亮晶晶的样子,李雯雯还有些心酸,换成前世那些‘小皇帝’,别说白面馒头了,就算是大鱼大肉,吃不完直接就倒垃圾桶,看都不看第二眼的。
都是没钱惹的祸啊,要是大队里也能有钱就好了,李雯雯的这个念头就这么一闪而过。
吃完白面馒头,几个人又继续起了割猪草大业。经过一个早上的锻炼,李雯雯也上手了,速度虽然还比不上爱党他们,但也勉强能看,至少完成剩余的任务是完全没问题了。
再看郝佳这边,原来他们今天真的是在收玉米,因为没经验,早上穿的是短袖,不仅是手,连带着手臂和脖子都被玉米叶割得道道伤痕。而且因为玉米叶会释放草酸和某种物质的特性,割伤后不但会痛,还会发痒。这么热的天气,汗水再一流到伤口上,就跟用盐撒上去没有区别。
别说这群城里来的知青,就算是把这当家常便饭的普通农民,也受不住,所以只要收玉米,割玉米杆的时候,就算天气再炎热,那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郝佳就是吃了没经验的亏,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也忘了提醒这些新来的知青,直到到了玉米地,看到别人跟她们与众不同的装扮,老知青们这才想起此事。
但也为时已晚,总不能脱离队伍,让他们去防护好了,再来上工,这样岂不是耽误生产。
还好,中午一回去,李雯雯就帮她上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看起来不大好看,紫药水留痕还是很明显的,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小紫人。
值得庆幸的是,老知青们帮着他们这几个新知青裹了起来,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两个眼睛在外面,谁也看不到谁的面目,更别说那些紫药水的痕迹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热了!
天气本身就热,一直干活又加上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那就是热上加热。郝佳感觉整个人像是在蒸笼里的鱼,喘不上气、闷热难安,没多久就头晕脑胀,但看了看周围,小队的人都在闷头干活,也不想搞特殊,就这么咬牙坚持了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放工的时候,她刚想松口气,没想到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嘭”的一声,就这么倒在了玉米地里。
惊得边上的林香留“啊”的一声大叫,众人立即围了过来,小队长立马叫人把她送到了知青点,同时让人跟大队长汇报情况。
虽然郝佳晕倒了,但这并不是其他人停下来的理由,还没到下工时间呢。秋收时间紧迫,这也没办法,想要腾出一个人去照顾病了的,都没有空闲,并不是他们不通人情。
而是因为黑省地区维度高,没有霜降的时间短,每年农作物生长期更短。秋天一到,霜降很快就来了,一但霜降下来,地里的农作物不仅会停止成熟,还会被冻坏。
再者,这个年代的农业机械化水平低,基本的农活都只能依靠人力完成,收割、脱粒、晾晒、储存这一系列环节都很慢。但是留给秋收的时间特别的短,必须要在霜降之前,把大部分的作物手腕,否则会影响产量和品质,进而影响到交公粮的指标。
优质粮的价格更高,而且还有可能会有额外奖励,每年大队都指望着这点收入,要是但凡有一点差池,第二年整个大队说不定就要‘收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不仅如此,每年的秋收也是公分大收获的季节,干得多,公分就多,为了来年日子好过点,为了家里孩子有学上,每家每户在这段时间都是拼了命的去干活。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提前提醒李雯雯要备些有营养的好料,大多数的家庭在这个时间段也会割点肉,给家里人补补身子,但也还是有很多人割不起肉,只能咬着牙一天一天挨过去。
多的是,在这段时间暴瘦或者留下病根的,就算后世乡村里也可以常见到——古铜色皮肤包裹全身,手脚全是皲裂口子,干巴巴的老人。
他们都算是熬过来的了,那些没熬过来的呢?
谁不想轻轻松松过日子,但这也是这个时代农民老大哥无法为外人道也的难处,但就算来自农村,长在农村的人,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群人的血泪呢!
李雯雯完全不知道玉米地发生的事情,还在和爱党他们偶尔左一句右一句,有的没的,瞎聊着,突然她就和爱党拐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上。
爱党听到这话,立马左看看右看看了起来,确定周围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靠近李雯雯身边,小声说着后续。
毕竟爱党早就帮她们盯着郑华,说昨天发生的事跟她们没一点关系谁信,但是爱党他们一点都没漏口风给别人,而是埋藏在了心底。
他们都知道,郝佳和李雯雯都是好人,相处时,时不时透露出来怜爱的目光,虽然不知道里面蕴含着何种意味,但他们知道这不是什么不好的意思。反而时常觉得,这种目光让他们觉得暖暖的,好像被人呵护着。
要是李雯雯知道,就会说‘因为他们是祖国的花朵’,花朵还未成长,就是需要呵护的!
爱党一边没停下手中割猪草的动作,一边悄声把后来发生的事好好跟李雯雯说了一遍。
……
昨天晚上,大队里的人急急忙忙把林小草后,经医生一检查发现真的是‘流产’,这个消息让原本还存有侥幸心理的林家人痛彻心扉。
医生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一家人直接瘫软在地,久久不能回神,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家的闺女做出了这档子不要脸的事。
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林家人更是要面对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林家人看不开自杀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们始终想不通,就算她和那个知青是真心相爱的,光明正大上门提亲不行吗,就算‘怀孕’了,也可以先跟家里人透露,全家人想办法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抓奸”抓了个现行,更是把亲哥哥都给搭了进去。
林家人要是不通情达理到极致也就算了,可他们明明“罪不至此”啊,要是真的想把林小草‘卖’出去,随便找个彩礼出的高的人家,甚至‘换亲’,林树不就早娶到媳妇了吗,何至于等到林小草这个同龄人都当妈的年纪!
难道是林家人已经蠢到如此地步了吗,还不是他们爱儿子的同时,还稍稍有那么点良心,疼女儿,虽然不多,但也有啊!
结果换来的就是林小草完完全全的背弃,只管自己快活,不顾家里人死活。
最先想明白这件事的林家阿奶,她蹒跚着站起了身,并对自己的儿子怒斥道:“站起身来,既然她林小草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何必管她,带着你的媳妇儿,我们回家,就让她林小草自生自灭!”
林父林母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林家老太太一辈子说一不二,她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不管林小草,那就是真的不管了。
林父立即站起身,拉着林母就要回和平大队,林母还想挣扎一下,林老太太一个眼神看过来,她立马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头也没回。
林家人是走了,赵大英还带着人在医院呢,林小草再怎么说,她也是和平大队的一员,总不能真的让她自身自灭,于是大队帮着垫了医药费,也仅仅垫了医药费。
在得到医生说她脱离危险这个确切消息后,帮忙的所有人全都回了大队,毕竟第二天就要秋收了,谁也没那个空去照管她,就连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走了,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于是林小草就这么被‘扔’在了医院里。
林家人虽然是回的大队,可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大队部,他们记得清清楚楚,罪魁祸首还关在哪儿呢。
苦主总不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吧,总要讨个说法。
他们向大队长提出,也不多要,就原本林小草要求的彩礼150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同时郑华还要娶林小草,不然他们就告到公社去,说知青乱搞男女关系,致使大队女青年未婚先孕。
证据也有,医院的诊疗单,再加上当时大队那么多干部可是亲耳听到郑华亲口说的,这些证人证词,可只多不少!
这件事,大队长当即转告给了郑华,郑华这才警觉自己大意了,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嘛,可是当时的情景又由不得他不说出来,不过也就沉思片刻,就答应了林家人的要求。
就算到了这个境地,他也没停止喊冤,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被人敲了一棒子,醒过来,就是被大队长他们抓到的时候的样子了!
可惜,没人听进去,只当是他狡辩的借口!
就这样,事情暂告一段落,没人清楚李雯雯在其中动的手脚,也许大队长有所察觉,毕竟现场的酒味,实在令人起疑。
但他并不想过多追究,因为确确实实,是这个郑知青搞出来的,背后的人最多也就是个把事情推到台前的推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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