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澄玉接过秦欢月手里的卷轴，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似乎是确认了什么道：“这个地形，像是城中的百家陵。”
“这，城中百家陵是什么？”
秦欢月想了想，汗毛直立，不会就是乱葬岗吧？
见秦欢月似乎有些害怕，柳澄玉含笑道：“秦姑娘有所不知，这北暮城中多是李氏人家，城主亦是李氏，在之前都将先人葬在城中一处，只是后来，城中也多了很多其他姓氏，于是那曾经的李氏墓便成了百家陵，也是后人会在归泊节祭奠时所去之地。”
“正巧，再过两日就到归泊节了，两位仙人可以去瞧瞧。”
柳澄玉淡淡一笑，似乎在高兴于两人赶上了这个节日。
而秦欢月却被这名字惊起了鸡皮疙瘩，她指着卷轴里那块石头和几棵树道：“鬼魄节？这，这个画着石头和树的涂……图就能看出这么多？！”
虽然秦欢月没有看出来，但她也觉得这名字可真是应景。
看秦欢月说着说着面色紧张，柳澄玉笑着微微摇头，“秦姑娘，不是鬼，是归来的归，泊是泊舟。”
接着，柳澄玉抬手挽起宽袖，指着卷轴的边缘道：“姑娘把这个图边也看做一体，便能看出来了。”
“这是，一只鸟？”看着卷轴的边缘那像是随便画的几笔，秦欢月总算从这涂鸦里看出了一点不同。
“是一只振翅的云雀。”
柳澄玉指着被秦欢月以为是石头的地方道：“这里是云雀的眼。”又指着被她以为是树的地方：“这里是尾羽。”
“原来是这样看的，多谢柳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这个卷轴里画的是什么呢！”
秦欢月握着卷轴，神色兴奋，抬头向人道谢，却看柳澄玉婉而一笑。
“秦姑娘不用客气，这算不得什么，哪怕今日姑娘只是拿着这画问街上的三岁稚子，也是能知这是百家陵的。”
“若是二位想去瞧一瞧，往城中一直走，便可看到那圆台祭场了。”
听柳澄玉说得这么详细，秦欢月十分欣喜，向柳澄玉点头致意后便站了起来：“柳姑娘，谢谢你，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慢走，二位仙人。”
在柳澄玉的遥送目光里走出了柳宅，秦欢月脚步轻快。
她忍不住想着，这柳姑娘音色如黄鹂婉转动听，人也不错，相处下来如沐春风，若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做朋友，真是非常好。
看着远处渐渐暗下的天色，秦欢月摇头晃脑，正为有了线索，还认识了新的人高兴，却隐隐觉得今天有些奇怪。
她转头看向身旁走着的穆清归，发现这人一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样子，总觉得比之前还冷。
秦欢月歪头想了想，这穆清归自方才破庙再出现后就异常沉默，但回想他曾经与孔家老爷的对答，又觉得方才他不说话是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又悄悄瞟了穆清归两眼，看着他空着的手，秦欢月不禁想到一个大胆的设想。
比如，青冥剑才是他的本体，没有了本体，他就不会说话了？！
被自己这想法笑道了，秦欢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看来还是个好事情，毕竟比起会气得她吐血的毒舌穆清归，她还是觉得穆清归这闷着的木头模样更好，至少，心情不会被影响！
“状若癫狂。”
似乎是看见了秦欢月的笑，穆清归加快了脚步向城中走去，很快就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
“诶！”看着这迅速走到前面去的穆清归，秦欢月指着他的背影吼道：“穆清归，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
“去百家陵。”
赶上穆清归之后，秦欢月正想问他为什么走这么快，就见穆清归神色平静说了去百家陵。
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看他神色正常，甚至面不改色说去百家陵，秦欢月顿时有些不安，四处看了看，“那个……”
看到远处逐渐西斜的日光，秦欢月举手提议道：“要不先去孔家，我觉得那里更关键！”
“去过了。”穆清归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疾走着道：“孔老爷不见客，后宅无人。”
“你去过了，什么时候去的？”看穆清归又走到自己前面去了，秦欢月跑两步跟上穆清归，疑惑问道，暗自想了想他可能去的时间。
难道是他昨晚又去了？
没等秦欢月再猜，穆清归冷言道：“等你时。”
说着，穆清归的速度也没有慢下来，他继续向前走去，但秦欢月却仿佛从他古井无波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
由此，秦欢月才明白他之前说的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去破庙找东西耽误了一些时间，秦欢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额头，尴尬笑道：“好，好吧。”
“不就是百家陵嘛，去就去！”
反正自己还是一个书外来的人呢，再怎么样，系统也可以把自己传送回去。
这样给自己打气后，秦欢月握紧了手里的卷轴，加块了脚步，跟上了前方的穆清归。
耳边卖糖的小贩声音越来越远，接着而来的是细碎的人声。
“保佑今年收成……”
“保我家幺子一定秋试……”
“小女子姻缘……”
未见百家陵全貌，秦欢月就凭借着修仙者这异于常人的听力，听到了一些他人的言语。
在没听完前，她连忙用灵力把自己的耳朵堵住一些，暗暗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过完了剧情，是不是也能开个这种给人实现愿望的店，毕竟，有了灵力，种地就简单了，考试的话可以给一些增强记忆力的丹药，至于姻缘，她目前还不太行，但万事都有第一次，说不定，她还能当个红娘。
“哇，好壮观啊！”
秦欢月本来还在脑中想着，却突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眼前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这些亮光汇聚在高台上，远远看去像是成了一只要振翅而起的飞鸟，在昏暗的街道里，十分显眼。
难怪柳姑娘说小孩子也能认出来。
这不就是现代的地标性建筑嘛！
秦欢月激动起来，加块了自己的脚步，站得更近一些，看到了这个建筑的主体是一块平坦的圆型状高台，台子中央是一些石头制成的牌位，密密麻麻，而石碑旁边则是一些木制牌位，看着也是历经岁月的模样，朽迹斑斑。
不同于秦欢月之前想的恐怖，她和穆清归走到城中祭台时，还有着暖色的烛光在微风中闪烁，周围还有着不少人，这些人手里都捧着一座烛台，他们低着头默念，似乎在将愿望寄托进了烛台，而默念完后，每个人都把烛台留在了高台上。
没站一会儿，周围便越来越亮，站在这个灯火的中央，秦欢月甚至有了些恍惚，简直像是回到了夜市里。
而在这里待了片刻，秦欢月看着这个地方，对于之前见到的破庙也就有了解释。
看来庙宇不再承载的愿望都来到了这里。
秦欢月低头向烛台看去，她正想端起一个没亮的烛台看时，脚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仙人！”
原来是她的衣角被一个小姑娘拽住了。
小姑娘一身布衣，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和她说什么话。
“你好啊！”
鉴于之前和女主那并不算是亲近的相处，秦欢月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这样年纪的小孩相处，但被孩子喜欢，她还是很高兴的，她蹲下来，和小女孩说着话，“怎么了，是需要仙人帮助吗？”边说着，秦欢月边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之前买的饴糖，递出一颗给小女孩。
“仙人，娘亲说，不能碰。”小姑娘一边慢慢吃着糖，一边拽着她的衣角说着，“碰了会有很坏的事。”
“不能碰吗？”
“嗯！”
小女孩郑重其事的点头，明明才不到她的膝盖，那神情却像是大人一样。
看来是别人的习俗，秦欢月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又掏出一颗糖递给她道：“谢谢你呀，姐姐知道了，姐姐不会碰的。”
“囡囡，走喽！”
本来秦欢月还想问问小女孩关于这地方有什么故事没有，却见不远处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过来唤她，见到老人后，小女孩松开了她的衣角，跑过去拉着老人的手，甚至都没和她告别就走了。
“难道这就是小孩子的交友观念吗？”
秦欢月摇头笑了笑，转身看到穆清归不知何时踱步走到了高台中央，他似乎是盯着什么出了神。
见到穆清归这样，她也便过来，看到穆清归的眼神聚焦于一盏烛台，她也仔细看了看。
“这个灯有什么奇怪吗？”
秦欢月左看右看，觉得这灯和周围的样子也都差不多，完全没有区别。
正当秦欢月以为这是个重要线索，只是她没看出来时，穆清归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无事。”
这……？
怎么可能没事，除非刚才穆清归是在这里发呆，不然，他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事！
秦欢月不愿放弃，她俯身细细看去，直到看得眼花。
还是，没看出什么区别。
“回去。”
走出了高台中心的穆清归站在昏暗的烛火处，带着嫌弃的声音传来：“蠢。”
“穆清归！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在追赶着要揍穆清归中，秦欢月见前面的人陡然停下，她也停了下来。
秦欢月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走到了最边缘的地方，这里烛台只有寥寥几盏，几乎只能照亮她们的脚边。
“拿。”
秦欢月正想跳下高台，却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她歪头看向穆清归，发现他嘴唇紧闭。
正当秦欢月以为自己幻听时，又是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拿着。”秦欢月这才发现，穆清归的眼神看着一盏烛台，似乎是用了灵力在给她传话。
本想着迅速完成任务，可穆清归这命令的语气让她不爽，她压低声音，用灵力传话道：“凭什么你不拿！”
“脏。”
穆清归眉头皱起，看着灰暗落灰的烛台，一副嫌弃模样，但让她拿的样子又十分理所应当。
“刚才有个小姑娘说了，不能碰。”
“拿。”
穆清归的话再次传来，这次，他走到了她前面，似乎是在为自己拿烛台挡住视线。
这，算了，算了，各位北暮的老祖宗们，到时候要报复就去找他，是他要拿的。
正当秦欢月在内心说完，正准备硬着头皮悄悄拿一盏时，周边突然静下来。
她一抬头，刚才那些祭拜的人不知何时转了头过来，全都盯着她，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
“呃！脚好痛，我扭到了！”
顶着这恐怖的目光，秦欢月半蹲着，把手放在了自己脚踝处：“走不动了，穆清归，你待会背我。”
“……好。”
见周围的目光转了回去，耳边也不再诡异的沉默，秦欢月招手向穆清归：“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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