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凛头大。
原本以为是最近工作太累，又或者是PTSD更严重了，才会产生这样真实的幻觉。
天知道他在里面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出来就看见这家伙活蹦乱跳的，任他向来淡漠沉静，此刻也多少有些烦躁了。
“你……”顾时凛指着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情绪，“先回去。”
容秋“哦”了一声，立马蹑手蹑脚地爬了回去。
可他妖力低微，明明爬得很用力，但看起来就是爬得不够快，加上有点慌，根须甩得手忙脚乱的，地毯和办公桌上到处都是细沙。
顾时凛越看越生气，但一想到那家伙哭唧唧的样子，尽量声音平和道，“能不能快点？”
容秋叹气：“我也想快点，但实力不允许啊。”
说着他眼珠一转，回头瞧了一眼顾时凛，心里打起了小算盘，“顾时凛，你是不是很想我快一点呀？其实有个办法可以的。”
顾时凛没接话。
容秋瞅着他那副冰山脸，又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虽然知道他对妖精接受度高，但不知怎地还是有点怂。
过了好一会儿，容秋终于喘着大气爬进了小绿盆里。
顾时凛这才走过去，开始清理办公桌：“你不是妖精吗？累成这样？”
容秋一边顺气一边不服气道：“我不过是成精没多久，妖力有一点点低罢了。”
何止是一点点低，除了能说能动，压根没什么特殊能力。
顾时凛看了一眼乖乖蹲在小花盆里的仙人球，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要是有两耳朵，跟一只茶杯猫有什么区别？
顾时凛心下无奈，这哪儿是什么妖精？弱小可爱，毫无杀伤力，是他的幻想还差不多。
看来下次的心理治疗，得提前去了。
“那个……顾时凛，我能跟你聊聊吗？”茶杯猫顺完了气又打起了小算盘。
跟幻象有什么好聊的。
顾时凛无情拒绝：“不能。”
容秋委屈巴巴低下头，打算硬聊：“就是，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让我……”
一抬头人没了。
顾时凛已经收拾完桌子出去了。
容秋气鼓鼓，看来没法聊了。
只能硬上。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顾时凛不仅每天被一只自说自话的仙人球高强度监视和模仿，还经常在休息室，甚至浴室眉头紧皱地把那家伙拎回花盆里，并一遍一遍警告他，“要是再敢靠近，就把你扔出去。”
当然，顾时凛说这话的时候声量不大，语气也不严厉，更多的是对自己病情加重的无奈。
所以对小仙人球来说，这话毫无威慑力，反而让他得寸进尺。
顾时凛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天黑才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休息室，不吃不喝也不加班。
这很反常。
但对容秋来说，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硬上，虽然没吸到阳气，但却终于让他总结出了长肉的规律——触碰顾时凛。
这些天在容秋的不懈努力下，成功被顾时凛亲手拎出来三次，他的球体直径便从2.6厘米长到了2.9厘米，距离化形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所以今晚……
容秋看着休息室紧闭的房门，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能吸到阳气最好，再不济也必须得碰一碰顾时凛。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频繁接触顾时凛，提升了妖力，还是因为轻车熟路，这次容秋的动作很快，爬到顾时凛的床头只用了二十分钟。
黑夜里，顾时凛的气息很乱，有明显的挣扎动静，听起来很难受，估计是做噩梦了吧？
容秋突然对自己趁人之危的行为有一丝自责，拢起两缕根须，朝顾时凛的脑袋虔诚地拜了拜：“对不起了顾时凛。谢谢你！”
拜完他就准备钻进去，灯突然开了。
伴随着刺目的灯光，头顶还传来了顾时凛愤怒的低吼：“我是不是说过，再敢靠近，就把你扔出去！”
容秋被吓得一屁股坐到枕头上，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上床，还没……”
“出去！”顾时凛暴喝一声，双目猩红，根本不听他解释。
容秋从没见过顾时凛这副模样，当即就吓傻了，连自己是怎么被拎出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房门“砰”地一声砸上，容秋才回过神开始检讨自己：或许自己最近真的有点过分了，顾时凛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
但是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有错，难道顾时凛就一丁点错都没有吗？
换做以前，容秋是不会因为顾时凛不给他吸阳气而生顾时凛气的，或许是最近顾时凛太纵容他了，容秋越想越气，心道：反正刚才顾时凛碰他了，目的已经达到。与其等着被扔出去，不如自己先走，本来就是要走的。
容秋低头看了看，按照规律，他现在的球体直径除去绒毛应该已经达到3厘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化形的迹象。
可能还要等会儿吧，但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容秋依依不舍地望向办公桌上的小绿盆，虽然最近他的妖力有所提升，但如果不化成人形，以他目前的力量还是没法带走花盆。
看来，只能先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回来偷了。
根据这段时间对顾时凛的跟踪观察，容秋从办公室的门缝里挤出来后，熟练地来到电梯口。
从这里下去，他就能离开了，以后再也不用看顾时凛那张凶巴巴的冰山脸了。
容秋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气鼓鼓地伸长根须按下按键。
休息室内，顾时凛烦躁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语音通话已经两小时了。
“抱歉李教授，我又在治疗过程中失控了。”顾时凛搓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延和顾怀禛是老朋友，对于那老小子总给自己孙儿找对象的事儿，他门清，便笑呵呵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个老顾啊，之前隔三差五给你介绍女孩子我就不说他了，这如今居然连男孩子也不放过，真是胡闹！我改天替你说说他，太不像话了！”
李延这话一出，顾时凛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刚刚……”他不确定地开口，“也听到他说话了？”
“对啊，听到啦。”说起这个，李延立马换了个严肃的语气，以长辈的口吻道，“听起来也就是个十七八岁还没醒事的小孩儿，要是上学晚点说不定高中都还没毕业呢。你这也太凶啦，别吓坏了人家。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他的……”
李延话还没说完，顾时凛就匆匆掐了通话。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是出差前在办公室听到的哈欠声，还是回来后经历的这一切离谱事件，都不是他自以为的幻象。
他的仙人球——真的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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