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职之后的那段时间,正是整个社会经济环境极差的时候,投的简历无人问津,除了少数一些偏向销售类型的岗位略有回应之外,其他都石沉大海,而此时的我逐渐消沉,辞职旅行已经结束,从放纵的度假回到现实生活的那几天就和梦一样,连家里的猫都变得陌生,我好像很擅长忘记别人。
不用说,我自然也没有将离职的事告诉江雨,在我旅行回来一段时间后,才开始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她听,我需要时间,让自己从事情中抽离,才不至于在再次讲起此事时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我不奢望朋友能在这件事情上给我多大的安慰,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会知道其中的恶心,可我偏偏不是想要和对方死耗的类型,在那样的工作环境下,周围是什么样的人大概也清楚,如果不是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应该早就主动离职了,只是现在这个阶段离开有一些突然,我仍然处于巨大的迷茫之中。
慢慢地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三十年来,我取得过上学期间拿年纪第一名的快乐,也读了一个211本硕,可是面对工作,我却无法取得优异表现,经历的三份工作要么是工作制度莫名其妙,随时被调往不知名岗位,要么是公司难以运营下去遭遇破产,要么是遇到对我极其有偏见的领导,不知道是我过分爱折腾,还是能力的问题,难以在一份工作中找到认同感。现在的我每天刷着招聘软件,看到一条条已读不回,都会更难过一点,可是我又在想,这或许是某个新的契机,是我要做成某件事情必须要经历的痛苦,那种微薄的希望又拯救着我的心情。
刚离职的几天,我适应着无需早起上班的节奏,可生物钟早已定型,雷打不动会在早上七点半醒来,梦里也是和恶心上级对吵的场景。那时候顾一鸣还会在一些时候来找我,有时候下班时间来到我家,看着我穿着家居服的样子他并没有产生怀疑,只是误以为我下班早,还羡慕我虽然钱少但至少上班时间也不长。我硬挤出微笑着随声附和他。再几次约见之后,顾一鸣终于察觉出异样,才有了开头那一幕的电话追问。
我也想过要不要告诉顾一鸣这件事,可是想到我们也不算什么确切的关系便放弃了,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工作还是得自己找,新的出路也需要自己去琢磨,经历过这一次我算是明白了,只有实打实自己拥有的技能才是真的,那些所谓的表面稳定只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一个一定要逼迫你走的人。
和顾一鸣断了关系之后他没再来找我,一开始我很是放松,清理掉周边的关系,把自己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每天写写东西,做做运动,实在闷得慌就出去散散步,我在努力从这样的生活中找回一些秩序。可是,我的反射弧极长,在大概一周后,我终于感受到了顾一鸣离开之后的痛苦,再也没有人会突然来找我带我去某个地方,那些突如其来的惊喜已经离我远去,而我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点点秩序感也在一天天崩塌,整日待在房间里谁也不接触,由于情绪的问题,我断掉了运动,晚上需要喝一点酒放松一下心情,只是坚持写着一些文字,从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其实,我几乎从没仔细想过顾一鸣为什么会找上我,按照他的外形、条件以及情商,想要找到优秀的另一半并不难,可能我不需要他负责这一点让他放松。
离职一个月之后,我的焦虑变得更加严重,我想要的太多,一边发着小红书,希望自己成为大博主,靠接广赚钱,一边写着我的小说,与此同时,还随时投几个简历渴望从中得到答复。但我从没给顾一鸣发过一次消息,毕竟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当初是我和他说的断了联系,如今更是不可能主动联系他。
转眼已是9月底,天气渐渐变凉,在家码字也需要穿上卫衣。某天晚上,我正盘着腿在书桌前码字,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台灯,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我装作没听到,继续写着,此时正是灵感爆棚问思如泉涌之时,要我起身开门是万万不可的。可是敲门声越来越大,甚至变成了砸门,我实在是担心吵到邻居才起身前去,从猫眼望出去,顾一鸣穿着一身卫衣卫裤耷拉着脑袋,用力拍着门,要不是那张帅脸,我还以为被谁追杀呢。门才开一半,顾一鸣便跻身进来,用力不稳一下栽在我身上,酒气瞬间弥漫。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你不是不爱喝酒吗?”
顾一鸣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我一个字没听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进屋扔到沙发上,我用湿毛巾给他擦了脸,找了毯子给他盖上,又兀自回到电脑前。顾一鸣来我是开心的,可我不确定我们的未来还要继续这样吗,失业以来的冲击让我对未来产生了更多的不确定性,我担忧着35岁中年失业,担心社保什么时候是个头,担心未来如何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工作,一方面我想紧紧抓住留在我身边的人,另一方面我又担心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开始畏惧了。
顾一鸣在沙发上安心睡了,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小猫早已熟悉了顾一鸣也不再害怕,趴在他脚边睡着了,呼噜声比顾一鸣还大。
我继续写着,略带纠结的心情配合着这样的夜晚太适合码字,直到凌晨2点,才基本把今天的任务告一段落。
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旁,刷了会儿手机,算是与外界仅有的联系。顾一鸣还在睡着,我不由自主地摸着他的脸颊、鼻梁,沉睡显得眼睫毛格外长。真是让女人嫉妒的外貌,如果人人睫毛都这么长,哪还需要假睫毛呢,我正这样想着,顾一鸣睁开了眼,带着一丝迷离。
“继续睡吧。”我轻声说着。然后在他嘴唇右侧亲了一下,正打算起身离开,顾一鸣拉住了我的手,尔后是漫长的吻。无论任何时候,顾一鸣的吻都让我沉迷,直到他慢慢放开我才停下来。
“时间不早了,先去休息吧。”顾一鸣略带沙哑的嗓子说完,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
“明天见。”
一定是夜色深了,我才会说出这种极有约定意义的话,明天见了又怎么样呢,我实在太困,沉沉睡了去。
第二天,我睡到11点才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脸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想起来顾一鸣还在屋里。走到客厅却不见他身影,餐桌上是煮好的粥,煎鸡蛋,还烤了几片面包,咖啡杯下有一张纸条,写着“我上班去了,记得吃早餐”。
哼,又是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走,怒气上头,吃完了早餐便把心思放在码字上面。现在的我是无业游民,有什么事情能比养活自己更重要呢,什么爱情呀都不重要。
像往常一样,我继续蹲回办公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打着。
下午时分,接到了江雨让开门的电话,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零食冲到我家,从我离职以来,她一直在出差,今天一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到我家。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饭。”江雨扒拉着冰箱里所剩无几的东西,把买来的蔬菜水果一一摆进去。随后掏出几样开始做菜,她一向都是那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眼中的完人。
我趴在门框上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感叹着谁要是能有幸和她在一起那简直是八辈子的福气。江雨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她已经经历了结婚再离婚,是完成了主流价值流程的人,享受着自己的人生。
“可别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福气,照顾别人有什么好,还好没孩子,不然我得多惨啊。”
“也是,你现在自由自在,还能和小鲜肉谈情说爱别提有多开心了吧。”
江雨知道我在呛她,她的小鲜肉是在酒吧认识的小五岁弟弟,弟弟又高又帅看着哪儿都好,就是太自我,还有些大男子主义,江雨对他很是不满,见了2次就拉入了黑名单。
江雨支支吾吾,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手上的菜,我一看就知道她有话想说。
“怎么了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出差看到顾一鸣了,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女生抱着他动作很亲昵。”江雨抱歉地看着我。
我心弦颤了颤,本以为我们之间马上要开始有一些不一样的故事了,却突然这样,实在是可笑,我怎么会天真地觉得顾一鸣是想和我有进一步的发展呢,从始至终我们不过是利用对方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江雨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说不定是对方缠着他呢,不要多想,反正你们现在是床伴关系,大不了换一个。”
江雨不知道我和顾一鸣的近况,事实上,如果不是昨晚,我们什么都不是,我又何必在意呢,至于昨晚,兴许不过是对方酒醉上头,想临时找个去处,而恰巧我会错了意。
“随他吧,我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赶紧找个工作重要。”
“现在有什么感兴趣的方向吗,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介绍介绍。”
“说不好,我对出版挺感兴趣的,可是出版业早已是夕阳产业,我的专业、工作经历也几乎无法匹配,不知道有几分可能。”
“我帮你想想办法!”江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到她的状态我又燃起了希望,当下决定这两天把简历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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