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应随风有些气恼地望着消失在云雾间的身影，“还真是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蔓延的深海禁域，默默算着时间，最后心说了一句：“幸亏那个魅族的小子造诣不深，技能前摇足够长。”
魅族——水系异能——深海禁域。
以水织成的圆形牢笼，渗透四面八方，其渗透的范围和成形时间根据施术者的能力而变化。如果有人强行破笼或发动攻击性异能，将溺毙其中！
而杰萨林此刻施展的深海禁域，水波从上至下开始蔓延，在牢笼成形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最脆弱的地方，就在最下方。
应随风左右瞧了两眼，大致估算出牢笼的大小，和牢笼成形需要的时间……再加上他自己的飞行速度和两个人的重量，很有可能会来不及，只好先让凌星坠下去。
他还心想着：有一个特殊的人在下面等着我去救，兴许还能飞快些。
这个念头闪现的下一瞬，应随风一个纵身也跃入了翻涌着未知的黑云之间，动作决绝潇洒，面上洋溢着光彩，活像是一个去寻找宝藏的海盗。
凌星，我来了！
在云间疾速坠落的凌星当然听不到他的心声。
凌星闭着眼睛，放松四肢，自然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会带来害怕与惊慌，可是他没有，一弯心湖平静的无风无浪，连打圈的涟漪也藏起来了。
据说人死前会看到走马灯，可是他的眼前除了黑色还是黑色，没有任何可以浮现的画面，于是又睁开眼，亲眼见证死亡的过程。
反正，睁眼闭眼都一样，一片黑茫茫。
只是最后落地的那一瞬，若是血溅的够高，他还能看到一抹刺目的红色，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感受到沉重的疼痛，最后都化为死亡的缄默。
很顺利的过程。
但，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凌星心想着：应随风如果想让他死，完全没有必要先把他救出牢笼，隔着那一扇小窗，在室内一击毙命就好——应随风完全有这个能力，他那一双翅膀便不同常人了，再加上其他不可知的能力，或许，真的可以单枪匹马……
“凌星！”
一个显眼的身影，随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裹挟着猎猎风声，闯入了凌星封闭的感官。
有一瞬间，凌星甚至凝起目光，专注地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妄图将之封存在眼眸深处。
可是那个身影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他，身下忽然有了承托，失重感消失了。
“再一眨眼，那张一直笑、一直笑着的脸出现在眼前，无端透露着一点儿傻气。
他听见他说：“怎么看见我一脸惊恐？真以为我会弃你不顾？还是我来晚了？”
凌星收敛起外露的情绪，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心里想着：不，来的刚刚正好。
就像每天早晨必然会升起的太阳，恰好在五六点钟、露珠蒙尘、静默不躁的时候，为某个人照亮了前往人世间的路。
凌星：“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当然是——飞啊！”应随风凝视着将要凝结成形的水蓝色牢笼，加快了挥动翅膀的速度，一支飞箭似的直扑了过去，“就快到空间牢笼的尽头了！”
如果他没计算错误的话，这一整个深海禁域，就是空间牢笼覆盖的范围。
所以在突破的一瞬间，应当还要加上——
“我说，你真的不打算亲我一下吗？”
旧事重提，应随风莫名有点儿紧张，他害怕凌星又像第一次一样，像一尾美人鱼滑溜地从他手中离开，于是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加深了怀抱，身后的翅膀仿佛心随意动，弯曲着簇拥上来，半包裹住凌星，“这回儿你没地方可逃了，再跳下去的话——我本事虽大，但也救不了你了。”
说话的时候，凌星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凌星的半条腿暴露在外面，纵然他身上的宫廷装束繁复厚重，也避免不了冷风的侵袭，皮肤都快被一层寒意浸透了。
但上半身被应随风和他的翅膀包裹着，差别很大地感受到了温暖。
寒风中的温暖。
这是一个让人不想离开的圈套。
凌星轻笑了一声，说：“如果，我还是不打算亲你呢？”
应随风不知道是怒极了，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答案，居然爽朗一笑，“我还能拿你怎么办，自然是确保你今天安然无恙，以后再寻找机会！”
凌星：“以后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话不要说的太早！”应随风咬着后槽牙，全身上下蓄势待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翅膀越发收拢，挡住了凌星向外的所有视线。
最后一刻，应随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空出一只手，再握住凌星的手——
他握住了，并从交握的手心里借走了凌星的一份力量。
这才使出全力，冲向了已经成形的水蓝色牢笼。
深海禁域的完成形态仅仅存在了一秒钟的时间，一秒钟之后，空间破碎的声音轰然响起，震动了整个苍穹。
“哗啦——！”
凌星在巨大的冲击力中，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隐隐约约看见了四溅的玻璃块，还有一丝血痕……玻璃……空间碎片的反光在他眼前一晃，不得已又闭上了眼。
下一瞬，枪林弹雨的声音席卷而来。
应随风裹着翅膀躲开了一波子弹，在空中短暂停留的时候忍不住骂了声：“他大爷的，还有埋伏！”
声音消散在风里，很快卷进了他再次起飞的尾气里。
“那怎么办？”凌星冷静的询问靠近了他，顷刻间降下火气。
“你先睁眼看我。”应随风说。
这种情况下睁眼还是有些难度的。
也不知道应随风要整什么幺蛾子。
心有疑惑，但凌星还是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应随风特地对他眨了下眼睛，仿佛有星星从里面蹦出来，“放心，我还有后招。”
凌星：“……”
这发动异能前的仪式感……非常没有必要。
与此同时，留在高塔上的杰萨林喷出一口鲜血，他抬手，把嘴唇涂抹成浓艳的色彩，阴气森森地咧嘴一笑，“竟然能破开我的深海禁域……是个人物了，我还以为羽族残存的都是一些杂兵败将。情报局的人在哪？上来。”
身后的黑衣守卫无声推搡了一阵儿，不多时，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从人群中被丢了出来，他好不容易站稳，还没走几步路，“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上半身伏倒下去，在杰萨林的脚后跟磕了个响头，“是、是我……最近羽族的盘踞地是有些异动，但、但我想着，他们……毕竟是现存最弱的异族，也……生不出什么大事，就先拖延着……”
“最弱的异族，”杰萨林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漆黑无海，尖锐地笑了一声，猛然抬脚向后一踹，“就凭你还有资格看不起别人！愚蠢的东西。”
情报局局长被踹得飞出去一米多距离，在地毯上滚了半圈，额间一片绯红，下巴还有半个鞋印，“我、我这就所有的信息都汇报上来！”
“晚了，”杰萨林说，“你没看到人都走了吗？”
局长：“外面、外面还有一圈守卫！那些可都是您培养的精锐！一定能把那两个人捉回来！”
“嗯，”杰萨林轻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一下，能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口袋里震动一下，传来了最前线的新消息。
杰萨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安静了半分钟。
情报局局长缩着脖子抬头，想要瞧一眼杰萨林的反应，断定自己的生死。这样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恐惧，实在是太难熬了。
杰萨林手腕一翻，把手机丢了出去，电子设备的尸体在墙角碎成了两瓣，随即一转身，俯视着情报局局长。
局长的视线跟着抛物线飞了出去，在墙角凝滞了许久。
他看着那部破碎的手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无声咽了口气，正要开口求情。
却听杰萨林说：“你猜，我的心上人跑了没有？”
这是还有翻转的机会！
“他……”局长大脑飞速运转，磕磕绊绊地说，“他一定是心里有您！一定会留下的！”
“说的不错，”杰萨林满意地说，“我给你一个奖励如何？”
局长又咽了一口气，喉头艰涩地滚动一下，“不、不用您费心了……”
“我偏要给你。”杰萨林说话的同时，伸手夺过旁边一个守卫的枪，手指一动，“砰——！”
“啊啊啊啊！！”
情报局局长尖叫着，屁股在地摊上摩擦生热，倒退了好几下。
杰萨林再次扣下扳机，一枪打在情报局局长身侧，止住了他的喊叫，“吵死了。”
局长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糊了热血的左半边脸颊，他的左耳已经被子弹洞穿，喘气像破风箱似的，“您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杰萨林垂着眼睫，思索了片刻，大发慈悲地开了尊口：“可以。一天之内，给我搞清楚那个羽族的杂碎到底是什么身份，逃跑的时候还动用了空间异能。以及，我要知道我的心上人在哪里。”
杰萨林后面还会出场的[彩虹屁]
他还蛮重要的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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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破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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