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沉本以为点了使用之后,会发生什么宏大的场面,不说是圣子从半空降临,至少来点炫光特效,但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李臻达甚至都没注意到向星沉,他正努力用歌声控着这具融合凶尸,顺便把维森特往自己怀里拐。
向星沉想到了什么,转身往身后看去,不看不得了,一看,感觉这场景也没比眼前的凶尸正常到哪里去。
只见空中虚空吊着一个精致完美的大理石雕像,雕像双手平举,头歪在一边,身上附着从胸口的伤口里冒出来的丝线,在月光下呈现一种莹白色,无风自舞,却并不给人圣洁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外星生物。可能是因为这个雕像的瞳孔是纯白,却僵尸不同,仿佛有凝滞的视线,能让你感觉到它在看你。
“又见面了,向星沉,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会很快召唤我出来的。”
雕像说话了,它的嘴动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像个动画人物一样只有嘴开合。
太诡异了。
“你能干什么?我们现在遇到点麻烦。”向星沉不理会它的阴阳怪气,一边躲避凶尸的无差别攻击一边说。
“哦~”圣子像是才看到那具凶尸,“现在的后辈,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
向星沉再一次躲过凶尸的一记横扫,扭头一看,李臻达已经带着维森特离开了凶尸攻击的核心圈,向星沉也想跑,但蓝学还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也深有此感,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你也不想我死在这里没人给你找时胥吧。”
“简单,我附在你身上,把它给融了就行。”
“我声乐值太低,你附在他身上,他好像也看得见你。”向星沉给圣子指了指维森特。
“不行,他身上已经有东西了,我上不去。”
向星沉觉得自己的脑子当的一声,仿佛瞬间知道了什么秘密,但情况紧急,又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来吧,快点。”
下一秒,向星沉就感觉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脖子,停在了他的喉间,向星沉以为圣子附身的时候会接管他的意识,但现在这种感觉更像是他吃了一大把薄荷糖,嗓子里一下子透心凉。
向星沉张口,刚啊了一声,发现并没有唱出来什么好听的旋律,正纳闷不是有圣子助阵了吗,怎么还不行,就听到脑子里一个声音响起:“我没听过这首歌,就算要随机发挥,你也得先起个调。”
叫向星沉起调,这不纯胡闹么。
向星沉开了麦克风,“维森特,到戏腔了,来两句!”
“胭脂洇透旧戏袍,台上水袖遮眉梢,他折扇轻摇说鸳鸯盟好,转身却入了暗牢。”耳麦里传来维森特的戏腔。
不得不说,先前听蓝学唱的时候,向星沉觉得很好听,但维森特一开口,还带着一股别样的韵律,他本人说话很标准,在唱戏腔时却改变了咬字的方式,虽然是男声,却有女子的娇俏。
凶尸听到歌声,原地愣住,片刻之后,疯狂的掐自己的脖子,但由于它已经死了,这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好,知道了,你记得词吧。”
词向星沉还是记得的,现在开了麦,他也不方便说话,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圣子能不能看见。
“开口吧。”圣子说。
“弦音断在三更潮,枪口抵着鬓边绡,一边是红帖一边是黑照,我唱着《长生殿》 命悬他二指梢。”
向星沉一开口,自己就惊呆了,这明明是个女声!还是个哀婉幽怨的女声。
向星沉一边唱,一边自己瞪大了眼睛,仿佛那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场景有点诡异滑稽。
李臻达也投来了惊诧的目光,维森特却很淡定,仿佛一点不觉得奇怪。
随着向星沉的歌声,凶尸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院子里刮起一阵阴风,接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暗了,幽冷的红光亮起。
在圣子细腻哀婉的戏腔里,院子右边的廊檐下挂起了红灯笼,红灯骤然亮起,紧接着就闪过一阵白光,一溜白灯笼挂在了左边的廊檐。
向星沉只听过有的歌声能召唤出场景甚至怪物,从来没亲眼见过,原来不是传闻有假,而是这些选手的声乐数值达不到。
“戏台拆了剩断樵,鸳鸯梦碎风里飘,血溅了水袖。”
戏腔陡然转戾,尾音拖出三匝幽怨的颤音。
“吉时到 ——”
向星沉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门那传来。众人都是一惊,连蓝学都竭力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大门那里也挂了四个红灯笼,一个佝偻着背,司仪打扮的虚影正举着朱红喜帖,可他没有脸,脖颈上是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还缠着半截断裂的戏服水袖。
“迎宾客——”
但陈府除了侥幸跑的快躲在后院的下人,哪会有什么宾客。
一声嘈杂喧闹声传来,仿佛有许多人在交谈,再一看,除了残破的实在不成样子的尸体,那些还算完整的,不管是僵尸还是被僵尸咬死的土匪和道士,此刻都直挺挺站着,在红灯笼的映衬下黑乎乎的一片,只看画面,根本想不出那些热闹的声音是从它们当中传来的。
“小茜儿……”
向星沉循声望去,突然一个红绸子裹着风往脸上扑,向星沉抬手要掀盖头,指尖先触到一片黏腻 —— 红盖头早浸了黑血,顺着鬓角往下淌,在嫁衣前襟洇出朵残梅。
嫁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管不再是下人的窄袖,而是黑红一片,分明是丝绸材质。
陈如发的虚影从内院走来。他还是穿着那件月白长衫,胸口沾着点未干的血渍,是昨天被罗崇杰打出来的。他望向院中新娘的眼神软得像春水,可嘴唇根本没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坟头飘来的。
向星沉想开口,却先摸到头上的凤冠 —— 沉甸甸的,珠翠刮得头皮生疼。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穿了嫁衣,火红的缎面贴着皮肤,冷得像裹了层冰。
瞬间打了个冷颤。
“别停,继续唱,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圣子带着调笑的语气在向星沉脑海里说。
“泪糊了花钿,这民国的月 ,照不透我命一条。”
一句戏腔刚落,司仪虚影突然动了。他飘到两人中间,举着喜帖的手往空中一扬,喜帖 “哗啦” 展开,上面哪是什么生辰八字,分明是用血写的戏文:“痴心郎遇薄情女,红妆底下是白骨……”
“一拜天地 ——”
向星沉的膝盖突然不受控,“咚” 地往地上磕,饶是他刚刚用“团结就是力量“加强过双腿,这结结实实的一跪还是让他膝盖钻心的疼,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他瞥见陈如发的身子也矮下来,似是跪下了,但月白长衫下面却没有腿!
向星沉的脑子一片恍惚,许多片段纷至沓来,他看见自己小时候在路边乞讨,又看见自己被戏班收养,戏班主让他……
“你不该娶我……”向星沉都没意识到,眼泪自己掉了出来,砸在嫁衣上,立刻被血渍吞了,“我是个骗子啊,陈少爷……”
向星沉想起十五岁那年,班主把他推到张老爷面前,塞给他一包蒙汗药:“小茜儿机灵,哄他赎了你,夜里卷了银子就走。”
后来他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骗过的赎身钱能堆成小山,也看够了男人被耍后的狰狞嘴脸 —— 直到遇见陈如发。
那天他们刚到南城,在路边扎台子唱《玉堂春》卖艺,陈如发站在第一排,手里攥着把折扇,却没像旁人那样往台上扔银锭子。散戏后他递来个锦盒,里面是支白玉簪:“茜儿姑娘嗓子脆,戴银簪怕是刮着,这支玉的温。”
他捧她三个月,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就这么不计回报的把他捧成了“角儿”,也引起了达官贵人的注意。
不,不对,他不是小茜儿,这是《鸳鸯梦》里发生的故事,不是他的记忆!
“二拜高堂 ——”
司仪的声音又响了。向星沉被迫抬头,看见内院又走出个老妇人的虚影,是班主娘。她眼睛被挖空了,两个血窟窿对着她,嘴角却咧得极大:“小茜儿做得好…… 陈少爷的钱都拿到了吧?”
“我没拿!” 向星沉嘶吼着挣,凤冠上的珠串甩到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我要嫁给他的!我把以前骗的钱都还了,我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他明明都答应了。昨夜陈如发跪在她房门口,手里攥着枚素银戒指,声音发颤:“小茜儿,以后别唱了,要出事…… 给我娘祝完寿,我就找借口带你去见她,我娘喜欢听戏,只要我好好的求,她会同意的,你嫁给我,我护你一辈子。”
可罗崇杰还是不断来请他唱戏,班主早就打听过了,这个罗崇杰家里有十几房姨太太,大部分都不是花钱娶得,都是巧立名目抢来的,班主料定他不会给女人花钱,向星沉也知道很快就要离开南城了,懒得与罗崇杰虚与委蛇,再三的拒绝了他的邀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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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女声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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