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边吵吵嚷嚷的，似乎是耀武扬威的公子哥欺负流霞阁的姑娘，闹到了街上。
我顺着元煜撩开的车帘望去。
公子哥见了元煜立马变成哈巴狗似得，叩首跪拜三皇子。
而差点被马踩踏而死的姑娘倒在马前闻声，急忙俯下身，不敢抬眼看。
元煜冷傲地挥退，吩咐前行。
在马车扬长而去时，依稀可听到公子哥辱骂姑娘的粗俗声。
当夜，我乔装成男儿郎混出宫，躲过眼线，踏进了京城第一大花楼——流霞阁。
柳姑娘的嘴角带着白日的淤青，走进厢房。
在见到我的刹那，她连忙跪地，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我叹了一口气，扶她起身，并给她上药。
柳姑娘本是千金贵女，自幼被许配为前太子元煜的太子妃。
后柳家落难被抄，族人死得死，流放得流放，一部分被发卖进流霞阁。
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柳姑娘忍着痛，小声询问我，“可是三皇子......”让我来的。
“皇兄，要成婚了。”
她无声地点点头，阖下眼帘。
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元煜幼时经历坎坷，生性冷淡，我并不想她抱有诸多期望。
我只告诉她，我的马车在楼下。
只要她愿意，我即可为她赎身。
她目光欣喜，随即，“多谢公主，但柳家二十余人都在这流霞阁，我不能独自离开。”
我早已料到，柳姑娘重情重义。
但我不可能大费周章带走这么多人，引人起疑。
我俯瞰中庭来往的客人，不乏达官显贵。
于是，我唤来王妈妈，假意为柳姑娘赎身。
王妈妈要我出万两黄金方能成。
我应允了。
吩咐下人抬了一箱的金子给王妈妈。
她见我如此爽快，于是狮子大开口，要多番一倍。
我点点头，又应允。
直言没带银子，可否用郊区的宅子相抵。
我将地契递给她。
她开心地接过，打开一看，吓傻了！
这哪是什么地契。
是罗列了她拐卖女童，逼良作娼的条条罪名。
她本欲反驳，我将被拐的受害女孩的联名血书摔到她脸上。
她见大势已去，想贿赂我，求我不要告发她。
我同意了，她松了一口气，退出门。
下一秒，一道刀光血影闪过，王妈妈倒于地。
污秽的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管，细心吹了一口茶，喝着。
暗卫走进来，“公主。”
我吩咐暗卫将认罪状按下王妈妈的血印，送去官府。
就说王妈妈自知死罪难逃，畏罪自刭于榻前。
柳姑娘前鬓汗涔涔，揪着手帕，惊愕地望着我。
我取过手帕，缓缓地帮她擦拭额上的密珠。
我说，京城总有流霞阁、玉霞阁......
与其别人乱做桩，不如我来做。
钱财和情报。
——我都要。
又问，“若我让你掌管流霞阁，你可愿？”
柳姑娘立刻明白，跪下。
“我柳家遭佞臣所害，家破人亡。今得公主相救，唯余马首是瞻。”
至此，柳姑娘接掌流霞阁，做了我的暗桩，替我收集达官显贵的情报与钱财。
至于流霞阁，我给予她极大的权力。
愿者留，违者去。
流霞阁，来去自由。
那夜，我回宫晚了。
元煜仍在大殿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碗莲，问我去处。
“我去探望柳姑娘了。”
“还有呢？”
“我收了流霞阁，想赚点银子。”
他停下手中的剪刀，诘问：“元伊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假意惶恐地跪下，“皇兄，伊珞一介女流，能想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助皇兄图得大业，好保我下半生荣华富贵。
皇兄若是不信，伊珞愿以死明鉴。”
元煜过来，牵起我的手，领我至桌边坐下，递了一杯热茶给我。
温声道：“皇兄并非故意凶你，但你一个女孩家去花柳之地让为兄怎么放心......”
从头到尾，他没问过柳姑娘一句。
这时，婢女端了一碟糕点来。
是梅花酥。
元煜喜欢梅花酥，亲近之人皆知。
我瞄了一眼奉碟之人，立即反应过来。
上一世，元煜食了梨花酥中毒，伤了半条命。
婢女吞毒而亡，真凶未明。
元煜因伤错失良机，让二皇子独大。
这一次，元煜执起梅花酥递到我面前。
“伊珞跑出宫那么久，该是饿了。来，尝尝。”
我犹疑地审视着元煜。
半晌，我接过他手中的梅花酥。
而后在他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咽下。
元煜满意地微颔，就在他要再拿起一块时。
我腹里绞痛，一股气汹涌地灌上喉，顿时呕出。
淤黑的血，溅在元煜骨节分明执酥的手上。
在我倒地的瞬间，只恍惚地听见元煜失惊的声音。
“伊珞——”
我中毒的事情惊动了父皇，皇宫乱作一团。
御医诊脉后言我中的是剧毒，只能尝试解毒，能不能醒来看我的造化。
御林军连夜查案，逮捕了奉碟的婢女，连带查出一名淑贵妃的贴身婢女。
翌日，暗卫给我喂了早前备好的解药。
暗卫不解我何必如此？
我苍白的脸庞扬起了一抹苦笑。
若元煜再次中毒，而我当前羽翼尚未丰满，前行必然举步维艰。
但若放过此次扳倒敌人的机会，那未免可惜。
既然元煜怀疑我，我不如替他死一回，好安他的心，借他的刀杀敌。
三日后，在大理寺的酷刑下，婢女招供出指使毒害三皇子是淑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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