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之后就是寒假了,那时候的寒假无非就是找伙伴、打游戏、看春晚、放鞭炮、赶作业,当时觉得稀松平常、理所应当的事现在也变得既不可望也不可及。那时候的春晚,比现在好看五倍。1992年春晚之后,所有人都学会了唱“让我一次,爱个狗……”
我说过转校以后来我家打秋风的同学少了,但只是少了,还是有那么一两块狗皮膏药。其中一块狗皮膏药叫邵伟,他和我小学是同班,初中已经不同班了,但依然缠了我三年,高中也仍在继续,他是到我家次数最多的一个。之前借小人书,后来开始借钱买磁带,总是借得多还得少。他是港台流行音乐的狂热爱好者,拜他所赐,我认识并喜欢上了香港传奇摇滚乐队Beyond以及很多至今仍活跃在乐坛的港台实力派歌手,这算是他一点微末的贡献。
这个邵伟,大毛病没有,人长得还有点帅,颜值比我都还高那么一点点。他也不会浪费这先天的资本,坊间传言,他上小学的时候初吻就没了,在那个年代,实在是难以想象。不过我很怀疑那是他自己吹出去的牛。我常常在想,这小子长大以后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知女青年。
说起他的小毛病那就是死要面子,爱慕虚荣,曾经借了我的日本名牌随声听拿到自己班上显摆,那是我在海外的亲戚送给我的,可以自动翻面,绝对算是当时最新潮的电子产品。这小子后来当了个小官,架子大得很,多年不见和他微信聊了几句,我就极为反感,老毛病是一点没改,一点听不出老同学久别的热情,和我聊天居然也打官腔,我直接把他拉黑了。他还欠着我大几十块钱,权当是给他结婚生子的份子钱了。
狗皮膏药二号叫文知非,这又双叒叕是个名字要感谢父母的人。我相信在他整个学生时代,都会有“蚊子飞”的绰号。文知非是初中我班上的学霸,后来保送去了北大。他的学业成功完全“归功”于他父亲的大棒政策,他父亲笃信棍棒之下出人才,每天给他布置大量课外习题,如果没能按质按量完成,等待他的就是皮肉之苦。以结果论,这种虎父模式成功了,文知非北大毕业后不出意外地出国留学,在美国拿到博士学位,之后就在很多家知名高等学府任教。但如果让我选择,我肯定不会要像他一样的童年,即便是上不了北大。
我曾经到过他家,到他家唯一的娱乐方式是下象棋,但如果下棋时间长了点,等到的就是他父亲凌厉的目光,哪怕还有同学在场。我在他家的感觉就是阴森和不寒而栗,去过一次就永远不会想去第二次。
他父亲大棒政策的弊端我是见识到了的,因为在家里面太压抑,一出家门他就放飞自我,放纵言行,同学之中他是说带颜色笑话最起劲的一个,时不时嘴里蹦出一些粗言秽语。他脑袋大,学什么东西都快,这些词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他父亲如果知道他在家里家外反差这么大,肯定七窍生烟,皮带都会打断几根,人真是两面性的动物。
文知非寒假经常跑来我家玩游戏机,也许对他而言,我家就是他回归自我,逃离高压的避难所。完全有这么一种可能:几十年后当他临终前,人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回,最清晰最先浮现的一幕就是在我家打游戏,就像电影《公民凯恩》里的“玫瑰花蕾”一样。
寒假我还有个大发现,有一天我骑车路过了任珍家的地址,发现其实她家离我家很近。虽然不在同一个大院,但直线距离也就不到一公里。也许她是现在班里家离我最近的一个,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坐得近住得也近。不过我可没想过要去找她,我不是林珺。说到林珺,我想她一定在新班级里认识了新朋友。她既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我,那应该也很容易再喜欢别人,很快就不会记恨我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比较遗憾的是,我的死党俞华和翟亮由于住得远,寒假没能来找我,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谈史论军聊足球了。我和他们做了两年同班,他们只来过我家一次。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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