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接受度还挺高的。”宗翊轻笑一声。
一天多的时间相处下来，宗翊发现桑柔的接受度实在是太高了。
他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己是鬼魂了，桑柔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的知道其中真相，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这和宗翊曾经设想过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你不害怕吗？”宗翊又问，现在他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好奇程度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
无论是她的病还是她对自己的态度，亦或者是她和宗肆安的关系，都让宗翊忍不住好奇。
桑柔摇了摇头，“其实我总是会看到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和他们比起来你算是比较有名的了。”
宗翊知道桑柔口中的他们都是她产生的幻觉。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过把别人的鬼魂当成自己的幻觉的情况，但宗翊知道就算桑柔真的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只会把人家当成是自己的幻觉。
就像昨天的桑柔也以为宗翊是她的幻觉一样。
关于宗肆安的事情宗翊没问桑柔也没说。
她和宗肆安的事情桑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她不知道宗翊为什么不问她。
“你怎么不问我你哥的事情？”
对于宗翊的态度，桑柔实在是觉得奇怪。
“我哥他明天真的会来吗？”
虽然刚刚吃过退烧药，可桑柔的头还是有些晕，被宗翊用这样认真的神情盯着，桑柔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桑柔微微偏过头去躲开了宗翊的目光，轻轻应了声：“嗯，他说会来。”
想到曾经的几次见面，桑柔更加确定宗肆安说会来见她就一定会出现。
宗翊试图从桑柔的脸上看出些特别的情绪来，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他不得不承认桑柔是他见过的表情最少，情绪起伏最小的人。
“我可以留下吗？”
现在桑柔是宗翊解决自己所有疑问的唯一出路了，现在桑柔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幻觉，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意他留下来。
宗翊难得有些忐忑，虽然桑柔没看宗翊，可宗翊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桑柔，紧张地等待着桑柔的“审判。”
这紧张忐忑的气氛甚至没持续一分钟，桑柔很快就给了宗翊一个答案。
“可以。”桑柔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有什么想问他的，我也可以帮你。”
“真的吗？”
“嗯。”
对上宗翊那双亮亮的眼睛，桑柔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像一只小狗。
还是很漂亮的那种小狗。
宗翊开始认真思考起他好奇的那些问题，如果他能和宗肆安直接交流，由他自己问出自己的疑问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现在要经由桑柔来问出他的疑问，有很多问题就不合适了。
“你能看见我这件事情，能不能别告诉他？”
“嗯，我和他没有熟到这种话的地步。”
桑柔知道宗翊不清楚他和宗肆安的关系，所以有这样的顾虑也很正常。
“你放心，不只是宗肆安，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和其他任何人说的。”
能看见别人鬼魂的事情，就算桑柔主动说出去，大部分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桑柔的病也把这件事情合理化了，别人只会觉得是桑柔的幻视更严重了。
桑柔知道宗翊还需要再想想，也没催他。
刚好桑柔头疼的厉害，干脆又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对面是我爷爷之前的卧室，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那边歇一歇。”
“好。”宗翊实在是不知道他能怎么介意，毕竟桑爷爷已经去世了，他自己也是鬼魂。
“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宗翊离开得很丝滑，他甚至不需要开门，直接就能从墙壁穿过去，离开桑柔的卧室。
“好。”桑柔轻轻应了一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体质不好让桑柔这一觉实在是睡了太久，久到家门被敲响桑柔才悠悠转醒。
“几点了？”
桑柔睁开眼的时候，宗翊刚好从墙壁穿进来，对上宗翊的视线，桑柔迷迷糊糊地问他。
“十点了，宗肆安在外面敲门了。”
“嗯，我去开门。”
桑柔抹了下头发，披上羽绒服外套就去给宗肆安开大门去了。
全程宗翊就一直跟在桑柔的身边，生怕错过宗肆安的任何一个表情。
更怕错过任何一个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桑柔。”
大门打开，桑柔甚至没看清宗肆安的脸。
“噗呲……”
耳边传来了宗翊嗤笑的声音，桑柔强忍着才没去看宗翊。
她知道宗翊在笑什么，在看见宗肆安的眼睛被起雾的眼镜给遮了个彻底的时候，桑柔也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她一直觉得宗肆安这人特别假正经来着，他在外人面前好像一直端着宗家长子身份的架子似的。
宗肆安和宗翊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宗翊是宗家亲生的孩子，而宗肆安和宗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宗家养子的身份不允许宗肆安出任何的错。
这也算桑柔第一次见到宗肆安卸下身份束缚的样子。
大山大概有种特别的魔力，任何人走进大山都能找回自己原本的样子，不需要任何的伪装。
“进来吧。”
桑柔给宗肆安让了条进门的路出来，宗肆安这个样子大概是什么也看不清的，只能把金丝眼镜半摘下来，好让自己能够看清进门的路。
“这些是给你带的。”
跟在宗肆安身后的助理适时递上了满手的礼盒，没让桑柔接过去，跟在宗肆安身后把东西送进了桑柔的家门。
“谢谢，不过我用不上这些。”
宗肆安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对身体确实很好，可自己的身体桑柔自己清楚，不是靠着这些补品能够补回来的。
不过宗肆安仿佛早就习惯了桑柔的冷淡，被桑柔这样直白的拒绝他没有任何的反应，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一旁的宗翊看见宗肆安的表情也觉得稀奇。
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他和宗肆安之间都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兄弟，他自认为对宗肆安很是了解。
宗翊知道宗肆安这人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温润如玉，如果是被别人这样对待，哪怕宗肆安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宗翊也知道宗肆安绝对是生气了，可他对桑柔的态度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脸上的笑意倒像是出自真心的。
桑柔觉得宗翊今天有些过于安静了，在宗肆安没注意到的地方飞速瞥了宗翊一眼来确定这人还跟在自己身边。
在确认宗翊还在的那一刻，桑柔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一周再见到宗肆安桑柔竟然会有些紧张。
“他要走了吗？”
宗肆安的助理把宗肆安带过来的东西放进桑家的客厅后便退了出去，还顺便帮桑柔和宗肆安关好了门。
“嗯，他在车上等我。”
“山上很冷的。”桑柔忍不住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一点也没错，宗肆安看起来很是友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冷血。
“你自己在这边住得惯吗？”
其实桑柔也才回来两天而已，在寂城住了两个晚上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我在这里生活过十几年……”
桑柔的言外之意是她回到老家没有任何的不习惯。
“嗯，是我多虑了。”
客厅里很快就陷入了安静，桑柔想不通平常和自己说话时游刃有余的宗肆安，现在怎么不会说话了呢？
桑柔也不会知道其实是宗肆安不习惯她话多的样子，以前和桑柔见面时宗肆安知道她不爱搭理自己，所以会准备很多能聊下去的话题，自从桑柔回到寂城后她的话好像多了起来，宗肆安却不知道该和桑柔聊些什么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桑柔爱聊什么爱听什么。
哪怕是桑柔的大学专业，宗肆安也看得出来桑柔不喜欢。
他曾经试图投其所好，可得到的却依然是桑柔不冷不热的态度。
“你是来给弟弟过头七的吗？”
桑柔随便扯了个和宗翊有关的话题来转移宗肆安的注意力。
她并不喜欢宗肆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宗肆安能多说一些和宗翊有关的事情。
毕竟是比桑柔年长七岁，加上一直在宗家摸爬滚打走到如今，宗肆安还是能察觉到些桑柔的目的的。
他敏锐的察觉到桑柔对宗翊的事情很感兴趣，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弟弟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我知道外界对于我弟弟的死因众说纷纭，甚至很多人怀疑是我在我弟弟的车上做了手脚。”
宗肆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桑柔的反应，确认桑柔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才放心继续说下去。
他能给出真心，却又带着些防备。
这是宗肆安在宗家这二十七年学会的第一准则。
“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他那天会来这边飙车，而且你也知道那天我和你在一起。”
桑柔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她没想告诉宗翊的事情就被宗肆安这样轻易地给说了出来。
“我知道。”
话音刚落，桑柔就感觉到宗翊的视线猛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些难以置信。
现在来看，他们之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了。
“你们家没有人觉得调查结果有问题吗？”桑柔试着把自己当成一个单纯好奇的人问出一个不容易让宗肆安多想的问题。
“有。”
桑柔和宗翊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宗肆安的脸上。
在某个瞬间，宗肆安居然觉得有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我这次来就算为了调查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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