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蝴蝶翩然飞过，心悸动了一秒。
明雨芙撩睫，黑曜石般的凤眸细长妩媚，视线自下而上，停落在女生的脸上。
每逢明家在祖宅集聚，那些年龄尚小的小辈们在家长的授意下，便是这样讨巧卖乖，试图从她那里博得一丝关注。
然而明雨芙一向无动于衷，疏离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对那些亲戚们没有感情，他们的示好往往在她心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但孟鹂刻意拉长的嗓音徐徐，不令她反感，反而像有魔力，让她耳边的神经绷紧。
明雨芙顿了下，“不要撒娇。”
孟鹂不撒娇，她也会为对方讲题。
明雨芙过目不忘，大学学过的知识，至今记忆清晰。何况数学由数字与符号组成，融会贯通，即使没有了解过的知识点，也能由此及彼，无师自通。
孟鹂：冤枉。
她没有撒娇，她只是表达了对知识的渴求。
孟鹂为了数学能屈能伸，端正坐姿，双手放在膝上，“哦，好的，明老师。”
语气一秒正经。
“明总，饭好了。现在盛吗？”钱姨拿着锅铲，站在厨房喊道。
明雨芙合上课本，侧过清绝端雅的脸庞，耳朵与天鹅颈连成一条优美的线，肌肤净白惹眼。
她与孟鹂对视，“先吃饭？”
孟鹂点头。
焖饭味道太香，谁能学得进去。
学数学，一定要内心虔诚，心无旁骛。如果不是条件限制，孟鹂甚至想沐浴更衣，焚香净手，祈祷数学之神保佑，再郑重翻开数学教科书开始做题。
吃完饭，孟鹂郑重洗手、擦手，拿出课本。
事实证明，没有了焖饭的诱惑，数学的难度不会降低。
书房的灯光明灿，白色的光线照在数学课本上。孟鹂盯着数字和符号，每一步的步骤都听了，但思绪逐渐跟不上高难度的讲解，逐渐滞缓停涩。
她上一次不分昼夜，拼命学习数学，还是艺考那年。
她的天赋在绘画上，文化课成绩并不出彩。比起深奥的函数、向量、几何，她的热情更容易被调色盘上交融的染料点燃，描绘的作品也展现出旁人难以企及的才华与灵气。
比如眼前人执笔的手，她便觉得每一寸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极其适合放在素描课，做手部参考。
指甲漂亮圆润，指骨透着淡淡的粉色，手背指长比例舒适，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因此可得通解。”
细长白嫩的手指在演算纸写下最后一串公式，明雨芙停笔抬眸，“明白了？”
嗯？
怎么忽然讲完了？
孟鹂目光锁住得出来的解，皱眉思考，努力参悟，思考失败。
恍然不懂。
片刻，她羞愧道：“没明白。”
明雨芙问道：“哪一步？”
“解”字后的每一步。
孟鹂头疼道：“我再自己想想吧。”
明雨芙顿了下，“怎么了？”
孟鹂瘪唇，道：“老师的手太好看了，我无心学习，只想画画。”不能将这双手画在板子上，是整个美术界的损失。
视线里的红唇姣好，吐露着动听甜蜜的话语。
明雨芙移开视线道：“借口。”
“没有把心思放在题目上，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孟鹂心虚，目光游离，惆怅道：“能不能采取一些别的手段提高数学成绩？”
明雨芙拾起笔，“比如？”
孟鹂异想天开，“比如喝牛奶，促进大脑发育，或者买我们学校门口的王聪明面包店里的面包，说不定吃了会变聪明。”
“……”
明雨芙问她，“你相信和学习好的人共处一室，成绩会提高吗？”
孟鹂果断道：“不信。”
她初中高中班级都有学神，要是共处一室成绩会提高，她早就变成学霸之一了。
明雨芙打碎她的幻想，冷酷无情，“所以喝牛奶和吃面包都没有用。”
她重新撕了一页演算纸，“我重新讲一遍，你有跟不上或者不理解的地方，直接问我。”
明雨芙抬眸，见孟鹂还有些神游天外，笔帽抵在孟鹂的下巴下方，向上挑了下，“别再走神了。”
动作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明雨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而孟鹂的心跳有些加快，如同被若有若无的撩拨了下。
大脑下达错误讯号，冰冷的触感比起笔帽，更像是女人细腻的指腹，拂过她的下巴。
她的眼瞳里映着女人迷人冷媚的脸庞，忽然发现自己很吃对方这般正经，像老师对学生一样对她，责令她认真听讲，不能忤逆。
大概她是传说中的吃硬不吃软。
“保证端正学习态度。”孟鹂反思道。
明雨芙缓了半拍，回过神，收笔敛眸，半垂的睫毛根根分明，重新讲题。
她的手腕极稳，笔迹规整流丽，略有锋芒，讲题不像有的老师，简单的地方就省略了，而是每一步都详细地写下来，包括易错点和要点，清晰明了。
孟鹂遇到不太理解的点就及时打断问她，思绪抽丝剥茧，思路渐次具体明了。
“我会了。”
孟鹂豁然开朗。
她眼眸晶亮，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解题思路，“是这样理解吗？”
明雨芙支颐，点头。
“对。这一类题都是同样的思路。”
孟鹂捕捉到对方眼里的认可，顿时信心倍增。
世界上的难题统统砸向她吧，她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解题。
学渣的美好幻想只维持了一秒便破裂，毕竟孟鹂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数学实力究竟如何。
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心思单纯好懂，眼下的那颗小痣被灯光镀上金色，像是作画时不小心溅上去的一点。笑起来时小点会向上浮一下，雪白的贝齿在红唇间若隐若现。
“欲速则不达。学得多，不如学得精细。”
明雨芙在纸上写下一道题，递给她，“今天讲到这里。这是我给你出的题，明晚给我解题步骤。”
孟鹂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心底一暖。
她收下，将问题纸和明雨芙演草的纸一起整理好，边角捋平，小心夹在书里，准备明天再做。
不得不佩服对方。没有见过的知识点都能无师自通，世界上大概再没有能难倒对方的题目了。
-
晚上。
孟鹂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独立书房，拿出平板和触控笔，准备画画。
三日不弹，手生荆棘。
说的是，三日不弹琴，手会笨拙。绘画也一样。不论何种技艺，长久不练习，都会生疏。
何况，孟鹂空闲的时间爱好就是画画。
网上买的油画颜料还没到，她只能先用平板上的绘画软件练手。
画笔勾勒，先是如瀑的长发、介于疏离与专注之间的眼神、再是被鱼尾裙包裹的窈窕曲线、清瘦纤细的脚踝，逐渐地，曼妙清冷的omega身姿动人，在画板上有了轮廓。
画到omega握着笔的手时，孟鹂的触控笔停了秒。
被对方用笔挑起下巴的场景闪过脑海。
嗓子一阵干渴，她喝了一口水，吞咽心底奇异的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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