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中午好,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
“想喝点什么?”
“……”
“司阳?”
陆承恩问了几遍,司阳才回过神:“什么?”
看着司阳苍白的面容,陆承恩皱了皱眉,他抬手摸上司阳的额头:“怎么心不在焉的,身体不舒服?”
“……没发烧。”陆承恩打量司阳的神色,“那是腿疼了?”
司阳摇摇头,艰难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就是……没休息好,有点困了。”
陆承恩看了司阳半晌,点头:“困了就睡吧,睡一觉我们差不多也就快到了。”
他拆开眼罩给司阳戴上,又帮司阳调整好座椅。司阳在男人的注视下闭上眼睛装作休息,实则毫无困意。
司阳不想回去。
等飞机一落地,转乘直升机,之后要不了半个小时便回到了海岛。
可司阳根本不想回去。
越接近那座海岛,不想回去的心情越发强烈。
这段时间住在大平层的公寓里,哪怕装修再好,也比不上别墅的设备齐全。每天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司阳偶尔会感到无聊,觉得出不了门的话住在海岛还是城市,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可现在司阳只遗憾在外面的时光太过短暂,转瞬即逝。
城市的房子再小,站在窗边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多少能感受到一丝人气。等回到海岛上,能陪着司阳就只剩下封衍了。
他的腿恢复得差不多,治疗师上次就跟着他们一起离岛了。而一直留在岛上的那些佣人保镖,从来都不会和司阳对话。
有时候封衍下岛处理工作,偌大一栋别墅只剩下司阳一人,没有网络,也联系不到外界,时间久了他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下岛的这段时间,司阳不是没试探过封衍,可男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司阳渐渐对自己之前的猜想产生怀疑,万一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封衍还是那个封衍,只是年龄到了,转性了,忽然就有事业心了。
其实之前司阳暗暗期待过的,期待男人愿意带他下岛,就是因为他不是原来的封衍,所以对司阳也没那么强烈的掌控欲了。但在宴会上司阳已经听到、也看到了,男人下岛参加宴会是为了和人谈生意,带上他是因为温韵想见他。
男人只是利用他和温韵搭话,又通过温韵在宴会上和他真正的想认识的人聊合作。
司阳不过是封衍用来换取温韵宴会邀请的交易品。
现在男人谈完了他想谈的生意,温韵也如愿见过司阳了,司阳这个没了价值交易品,就又要被送回海岛关起来了。
温韵说过,司阳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她帮忙,可现在的司阳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他还记得之前他用尽手段央求着封衍带他下岛,自作聪明地向路人求助,结果却是自投罗网落入了封衍的圈套,为此还搭上了一条腿。
那次的打击让司阳一度痛苦到无法入睡,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司阳都会在梦中回到被封衍掐住脖子嘲笑他过分天真的那个下午,得知自己被欺骗后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的绝望感,远比断腿的痛让司阳辗转反侧。
在察觉到司阳入睡困难后,封衍加大了牛奶里安眠药的计量,可那只会让司阳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机舱内渐渐静了下来,司阳睁开眼,小心翼翼摘下了眼罩,看到身侧的人也已放下座椅,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司阳动作轻缓地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便看向他:“去干什么?”
司阳抿了抿唇:“……上厕所。”
“要陪你吗?”男人坐起身。
司阳小声道:“不用。”
男人半天没有回答,司阳也不敢走,他僵在原地,心跳渐渐加快。就在司阳有些想放弃时,男人道:“快去快回。”
“嗯。”
司阳快步走到洗手间,扑通作响的心跳才平静下来。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抓住上岛前最后的机会向外界求助吗?
他能向谁求助?温韵?
在宴会上,温韵抄了一份电话号码交给司阳,让司阳回家后联系她,司阳将号码背下来后就把纸条撕碎扔掉了。
他可以找人借手机联系温韵求助,可万一这又是封衍的陷阱怎么办?
或者直接向陌生人求助?
向空乘求助?
封衍敢让他一个人走动,司阳不信他没准备后手。
司阳下意识摸了摸腕上的手表。
其实司阳能感觉出来,这段时间男人一直在向他强调要听话。似乎只要听话,男人就不会再对他怎么样,甚至会慢慢归还他的自由。
如果他现在尝试逃跑,再被捉回去,会打破现有的平静,让一切变回原样,或者更糟糕吗?
司阳不知道。
“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空姐轻声询问,司阳才发现刚还显示有人的洗手间已经空了,他对空姐摇了摇头,匆匆走进洗手间。
等关上门,司阳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想,他真的要逃跑吗?
这次逃了,他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成功,不再被封衍抓回去吗?
……
飞机落地时已接近当地凌晨,陆承恩和司阳还要转乘直升机才能回到小岛。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航站楼内,司阳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的,周围其他的乘客基本都走完了。
陆承恩停下来,回头看站在原地的司阳。
“我想去趟洗手间……”司阳抬头道。
陆承恩瞥了眼不远处的洗手间,余光看到一名地勤走了进去。
“今天怎么总在跑厕所,真的不是不舒服?”陆承恩回到司阳面前,亲昵地捏了捏司阳的耳垂。
司阳将右手小心地背在身后,面色比在飞机上更白了几分。他勉强保持笑意,解释道:“可能是水喝多了,我很快的,你不用陪我。”
陆承恩淡淡望着眼睫颤动的司阳,心道这孩子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擅长撒谎。
“去吧。”陆承恩道,“我在门口等你。”
司阳脚步慌张地走进洗手间,陆承恩如他所说,没有跟过去。
他慢慢走到了洗手间门口站定,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蓝牙耳机,戴进了耳朵里。
一直静默无声的系统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提醒道:「宿主,你钱包丢了。」
陆承恩反应平平:“嗯。”
系统:「?」
系统立即明白过来:「你这是在钓鱼执法吗?」
陆承恩淡淡道:“不然他总是想着逃跑,我又不可能一直盯着他。”
陆承恩道:“如果我没猜错,在ooc权限不足75%前,司阳还不能完全脱离‘封衍’的掌控,对吗?”
“ooc权限的变动与司阳的自由度有关,我需要归还司阳自由,但只能在遵循封衍人设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归还,不能让他一下子就跑了。所以,趁现在我还能盯住他,早点打消他逃跑的念头是最好的。我需要时间,目前还不是他该离开的时候。”
系统:「……」
系统:「那等你归还司阳自由后呢?」
陆承恩扬了扬眉,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ooc权限的提升关键难道不是归还司阳的自由吗?等‘封衍’彻底和司阳失去关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的回答模棱两可:「也不能说不是吧……」
陆承恩干脆直接问:“ooc权限的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
系统不愿透露:「系统自有标准。」
陆承恩早知道会问不出来,如果能问出来系统就该在任务开始前主动告诉他了,他道:“那你也少管我。”
系统:「……」
陆承恩在手提包深处摸到了司阳的手表,他取出那块不知道被司阳什么时候摘下来藏进包里的手表,握在手中摩挲,有些失笑。
他还以为司阳会直接把这块手表扔在飞机上。
不一会儿,在司阳之前进入洗手间的地勤走出来了,他心情不错的哼着歌,没留神,被站在门口的陆承恩吓了一跳。
陆承恩歉意地笑了笑。
地勤离开后,陆承恩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司阳的身影。
他摘下耳机,走入洗手间。
时间太晚,这个下机口又偏,除了刚下飞机的一拨人,这片区域差不多已经空了。洗手间内同样空空荡荡,陆承恩走向隔间,步伐不紧不慢,一间一间地看过去,最终在最深处唯一一间落锁的隔间门前停下。
陆承恩抬手敲了敲门板。
“司阳。”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但陆承恩能听到这一小方天地里另一个人短促的呼吸声。
“开门。”
陆承恩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红色的标识慢吞吞转动,咔嗒,跳转为绿色,隔间的门松开了一道缝隙。
陆承恩拉开门,就看到司阳低着头坐在马桶盖上,手里还握着他的钱包。
“你哭什么?”陆承恩叹道,他走进隔间,反手关上门,拉起司阳的右手,顺势将握得温热的手表重新带回了司阳腕上。
陆承恩抬起司阳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的脸,轻轻擦拭掉白皙面颊上的泪痕,疑惑道:“你在发抖,很害怕?”
“……对不起。”司阳低声道。
“对不起什么。”
“我偷了你的钱包。”
“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要听话。”陆承恩拿走了司阳手里的钱包,又借着给司阳捋头发的动作,取下了黏在司阳衣领后的监听器,一起装回口袋里,“下次想给别人打电话可以告诉我,不用偷钱包去租用别人的手机。”
司阳看了眼陆承恩的口袋,握住手腕上被戴回来的手表,又哭了。
“以后不要随便把表摘下来了。”陆承恩道。
他将司阳从马桶盖上抱起来,低头在司阳的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问:“听到了吗?”
司阳默默点头。
陆承恩无奈:“怎么哭得这么可怜?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就这么害怕吗?”
司阳兀然扬起脸,望着陆承恩,鼻音浓重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还没等陆承恩做出反应,司阳已经抬起双臂,搂住了陆承恩的脖子。他将脸埋在陆承恩的颈边,抽了抽气,轻轻嗅着陆承恩领口的淡香,问:“我以后会听话的,所以,我可以相信你吗?
陆承恩感到意外,他回抱住止不住啜泣的司阳,拢在单薄背脊上的双臂渐渐收紧。
这个沉默的拥抱持续了很久,到最后,静悄悄的隔间里落下了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再给我一点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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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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