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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识双生

几日前。

“大人,这便是案发的地方了。”

黎子未抬腿迈入大殿门槛,顺着官差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如今天水寺四处皆有人把守,平日人满为患的大殿如今空旷至极。观音像仍端坐殿中,用于参拜的蒲团却不见了。地上只余一抹蜿蜒血迹,触目惊心,散着浓郁腥气。

“阿弥陀佛……”天水寺的住持从殿外缓慢地走了过来,神色疲惫,深深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黎子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血迹,已经尽数凝成了褐红色。他道:“这四位死者的尸体,一具也没有找到吗?”

“寺中上上下下都找过了,没有尸体,也没有相关的凶器。问了京中和四处的义庄,他们说,从未接收过不知来路的尸体。”官差迟疑道,“除非是凶手把尸体带走了,随处埋了?亦或者,是这些人没死?”

“依这地上的血量来看,王倦不可能还活着。”黎子未站起身,接过一旁递来的案件卷宗,只翻阅了片刻,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前三个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这卷宗上为何只记载了一个绰号,竟如此语焉不详?”

寺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都不知如何回话。

黎子未抬眼扫视一圈,“不敢回答?”

有人壮着胆子道:“大人......不是不敢答,是这三人的身份,官府从未登记过。死后,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写......"

——果然如此。

一旁的下属清平道:“许多百姓为了避税,家中孩子根本就不会送到官府进行户籍登记。这三人身份普通,职业各不同,菜贩、屠夫、农民皆有,年龄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我们差人去街坊处问过,三人相互认识,但并不熟络。”

“所以,若死的第四人不是晋朝首富王家家主,这案子根本不会闹大。”黎子未放下卷宗,不咸不淡道:“如今圣上指派青灯摇彻查此事,大概也是因着王家人前日去敲了登闻鼓,闹得人尽皆知罢?否则,这案子就这样草草结了,是吗?”

“......下官有罪!”

他语气温和,四周众人却顿时吓得面无血色,急忙下跪请罪。

黎子未神色平静,道:”诸位不必如此惊慌。前三个死者的案子是归你们办的,本官若要追责,也且等结案之后了。”

“......"

跪着的人颤抖的幅度貌似更大了。

“还有一事。”清平补充道,“属下探听到一些坊间传闻,说这几名死者被杀之夜,这观音像都会流下血泪,情状极其诡异。可每每到了第二日,又会恢复原状。因此,传出了一些......天水寺中供着血观音的传闻。”

黎子未脱口道:“鬼神之说,向来不足为惧.......”

话说出口,他竟愣怔了一下,于是顿了顿,方又道:“......王倦这几日的行踪,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清平翻出随身的小册子,“据王家的下人说,近一个月,王倦应该是在何处受了刺激,行踪十分诡异。他总说身边有鬼,请了许多侍卫和家丁贴身保护,但效果不佳。这几日,他连跟着他的家丁都不要了,一个人四处躲藏,像是真的在躲什么人。”

“一个月前,王倦可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见过什么人?”

“王家下人说,王倦年纪大了之后,平日除了视察家中田地商铺之外,几乎不爱出门。除了上月,他曾与堂前燕的鸨母频繁通信,约定参加八月十二晚上的竞价,说此次卖酒之人,是江南那位名扬天下的花魁。”

“此人是谁?”

“江南有名的花魁......是那位素枕娘子罢。”清平犹豫道,“八月十二,正好就是今晚。大人,我们要去吗?”

“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为何不去?”

黎子未朝门外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停在了原地。

“住持。”

住持将将欲熄的目光望向他,向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黎子未转过身,目光移向他,微笑了一下。

“……您方才与我说的,那位自小随您修行佛法的小姑,还需几日回京?”

“所以,贫尼方才回京,大人便急着要来审我?”

听完全部事情经过,妙玄依旧唇角平直,并无半分情绪外显。

“贫尼在外游历两月,寺中命案发生,贫尼一无所知。”

黎子未微微笑了笑,口吻温柔,“本官并无审问小姑之意。只是出家人常道要以慈悲为怀,近来这寺中频频有人命丧于此,小姑得知此事,竟也不为所动?”

他这话颇有几分深意。

黎子未本以为妙玄听了这话会恼怒,再不济也会开口辩驳。可她却只是垂了垂眼,平静道:“众生千相,皆有定数。这几人命绝于此,也为定数。过多伤悲,并无意义。”

“……原来如此。”

妙玄轻点了点头。

“听闻最近有许多官府中人在天水寺守着,命众僧无故不可出厢房。若无其他事情,为避祸端,贫尼便先行告退,回房歇着了。”她道。

黎子未没有开口叫住她。

妙玄径直向前走去,雪衣翩跹,如一缕白雾飘散于长廊尽头。

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等候已久的清平立即从檐上飞身下来,低声道:“大人,属下带着画像,在妙玄宣讲佛法时所经的各处寺庙都问过了。各寺住持和香客说,他们的确见过这名尼姑。”

“若真如此,她便来不及反复奔波作案了。”

黎子未心中升起一丝疑虑,喃喃道:“按理说,姑子皆应身着粗布衣裳,可为何这妙玄却不同?是因为这寺中供着的观音像?”

清平回忆了一下,“属下记得,每年寺中的祈福与酬神之事,皆是由这位姑子扮观音。长此以往,大约就这样穿下去了?”

黎子未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无关紧要的事情,“行了。此案事关王家家主,圣上此前单独召见,将此时交给青灯摇,看来十分重视。若不能在这几天内顺利结案,我们怕是要领罚。”

清平皱眉道:“可现下,我们还能去查些什么?没有尸体,没有任何目击者,查过的每个人也都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现在寻凶手,无异于海中捞沙。”

“不见尸体,我们便去查死者。凶手不是胡乱杀人,王倦与这几名百姓定然存在着关联。”黎子未沉思道,“这血观音的传闻,定是凶手故意放出来掩人耳目,想将此事推给神鬼之说。”

清平道:“大晋首富家主,和几个连户籍都未曾登记过的百姓,会有什么共通之处?”

须臾,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对视一眼。

“......奴仆,或是女人。”黎子未道,“他们定然认识同一个人,或是有所纠纷。”

清平立刻道:“属下这就去查!”

黎子未转头叫住他。“我和你一道去。”

为求行路快,二人并未乘舆车,而是直接牵了两匹马,驰马飞奔而去。

“大人,这尉氏县便是前三名死者的住处,属下之前曾来查过,但除了这几人不甚熟络、平日不常见面这一点,其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黎子未翻身下马,将马随手栓了起来,道:“那便重新问。此间定有蹊跷。”

两人商讨一番,决定不惊动周遭百姓,只在市井间探听情况。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路集市太过繁荣,黎子未此人衣着华贵,又生得容色无双,光是在一家菜摊前挑挑拣拣,便吸引来了一大批目光。

“老板,您这菜挺新鲜。”他认真道。

菜贩只觉得这人浑身耀眼夺目,大抵是哪家贵人出来游玩的,态度格外殷勤:“那是,郎君您出去打听打听,除了那张农山的菜摊,我这摊子可是品质最好的。”

“张农山?”清平听到关键名字,突然将头凑了过来,“你认识他?”

——此案的第一个死者。

“诶,他好久没来了,估计是在哪赌钱又赌输了。”老板神色习以为常道,“我跟你们二位说,这人也是奇怪,生意不错,平常会做人得很,明明不愁吃穿,偏偏却要去赌钱。哎,每次输个底朝天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黎子未俯身拿起一捆荐韭,“那刘四今呢?他也喜欢赌钱?”

刘四今,第二位死者。

菜贩“哟”了一声,“您还认识刘四今呢?嗨,他倒是不赌钱,不过,屠户嘛,就爱收藏点什么砍刀之类的。这人我也熟,人蛮好的,就是最近似乎没怎么看见他,可能又去哪里买刀去了。”

“我们方才在京城里头见到他了。”黎子未淡淡道,“我们是来找甘武的。既然那刘四今在你们这片混得开,那我们这便去找他问问。”

谁想,这菜贩竟大惊失色,飞速地摇了摇头,“这怕是不太行。”

清平疑惑道:“为何?”

菜贩道:“您二位有所不知。这几位我们虽都熟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奇差无比,若是聊起彼此,就要大骂着摔东西呢!我劝您啊,还是别去问了。”

黎子未与清平对视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浮出水面。

“......可之前我来打听的时候,其他人说这几人相互认识,只是不熟,也没说他们三人之间结了仇啊?”清平装作没听懂,“难道除了老板你,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关系差?”

菜贩长吁短叹一声,“说起这事,其实也是凑巧......十年前,我曾经去找他们几位,想大家关系都不错,约着一起去京城里玩关扑,谁曾想,正好撞见这三人大吵一架!那场面,诶呀,可吓人了,房里的锅碗瓢盆摔得满地都是!”

“吵了架,后来也没有和好?”

“没有。”菜贩心有余悸道,“后来过了两年,我尝试着提起这件事,他们的脸色还都不大好看。”

三位死者为人都颇为圆滑,彼此之间却处理不好关系,还特意瞒着矛盾,不让其他人知晓?

黎子未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清平,示意他将袖中的画像展开。

“老板,可认识画上的这位女子?”

菜贩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画上的少女,摇了摇头。“不认识。”

线索又断掉,清平不免失望。他正要将画像重新收起,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前来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忽然出声喊道:“诶,这不是姚大哥家的那个媳妇吗?”

“媳妇?”清平诧异道。

大婶点点头,“瞅着像。我家住隔壁县,这两日来尉氏县探亲,之前我邻家的姚大哥成亲,我去他家吃过喜宴,新娘跨火盆的时候不太顺利,盖头不小心掉下来了。他媳妇长得漂亮,我记得牢。不过......若真是她,似乎年纪不太对。”

黎子未顿时明白过来,追问道:“敢问,这姚大哥可有女儿,或他妻子可有姊妹?”

大婶思索了一下,恍然道:“貌似是有的。唉,这姚大哥命也是个不好的,成亲后几年就病重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不到三四岁的孩子。没过多久,他媳妇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整个人憔悴得简直......估计也是时日无多了。差不多一年左右吧,她带着两个孩子搬走了,连房子都卖了。不过,具体是儿子还是女儿,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个孩子?”黎子未皱眉道。

“是啊。”

大婶语气轻松,“我记得,是一对双生子呢。”

十分轻快的语气,落在黎子未耳畔,如一道惊雷乍响。所有线索终于整齐地落在一根弦上,顺畅如风,弦上音律却惊骇人心。

他面色霎时沉了下来。

大婶尚在原地喋喋不休,黎子未转身离去,解开了一旁栓马的绳索,骑马疾驰而去。清平赶忙从怀里掏出碎银,随手放在菜摊上,便跟着他翻上了马背。

风声飞速掠过两人耳畔,天色渐晚,街市四面栀子灯皆燃。灯火、天光、马蹄急,都渐渐被降临的夜晚蚕食。夜色如野兽垂首,紧逼着靠近,一步不离地咬在两人后背。

快抵达天水寺门口时,黎子未一把猛地拉住了缰绳。马高高扬起前蹄,从柳疏的鼻尖刮过。

“啊......啊啊!”

柳疏尖叫一声,被咫尺处的马蹄吓得连连后退,腿一软便跪坐在地上。马蹄落回地面,她面色霎时苍白如纸,仍然挣扎着叫喊道:“黎大人,救命!”

黎子未看她神色狼狈,明明不甚相熟,不知为什么,他心神却骤然乱了,不由喝道:“出什么事了?!”

“......是素枕!”

柳疏深吸一口气,仓皇从地上爬起来,道:“素枕娘子......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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