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辆驶出山川村落，秦朗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发疯。
前一晚视频看见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挂了视频电话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置，像是弄丢了什么。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格外烦躁，团年饭的菜色也让他提不起什么胃口。
直到陪老爷子打麻将时走神缺了张，二叔开口调侃他失魂落魄，他才终于拿了外套匆匆出门。
除夕夜，匆匆出门找那个让他丢了魂儿的人。
秦朗驶离村镇，一路向东南开，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开到了今晚暂住的酒店。
停好车，副驾驶的小姑娘靠着车窗已经沉沉睡着了。秦朗把行李搬下来，也不急着开门叫醒她，靠着车门，只是低头看着她的睡颜。
白净的小脸蹭在车窗上，纤细的手腕环抱着腿，整个人蜷成一个小团子。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落满秦朗的肩头。
他下意识地想从口袋掏烟盒，想起刚刚时裴的话，抽出了手。
秦家春节期间向来人声鼎沸，如此宁静的大年初一，身边只有落雪晚风的声响，倒也是这辈子第一次。
秦朗恍惚间想起在夜色酒吧第一次见到时裴的样子。
整个场子全是酒色浮沉的红男绿女，他本是被陈鸿飞骗来的，躁动的鼓点吵嚷得他头疼，从陈鸿飞的女人堆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就在拐角过道处看见低头挨骂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抬头，眼眸干净地像是能倒映出星辰。
秦朗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燃起了保护欲。
穿过三年的时光，秦朗看着车里还在熟睡的时裴，如果可以，他如今的念想，也不过是想护着她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秦朗回过神，连自己都被这念头吓了一大跳。
怎么就……怎么就突然想到一辈子这么宏大的事情了。那是他的人生规划里从未敢有过的漫长而不确定的承诺。
秦朗不敢再想下去。他拉开车门，把自己的大衣披在时裴身上，宽大的衣服将蜷缩的她从头到家直接包裹住，秦朗也没刻意叫醒她，只抱着她进了酒店。
“秦先生。今天情人节，我们只剩下顶楼一件总统套了。”
“情人节？”秦朗愣了一下，看了眼日历，果然。
怀里，时裴大概是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往他胸前蹭了蹭。
天色渐晚，外面的雪却也没有停的趋势。秦朗最终还是抱着时裴入住了唯一剩下的套房。
“又装睡。”进门，秦朗弯腰把时裴放到沙发上，戳了戳她的脑门。
时裴眼睛晶晶亮地眨呀眨，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秦朗，今天是情人节哎。”话音刚落，时裴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点点试探，又带着一点点飘忽的期待。
两个人的对话被秦朗手机的电话打断。
时裴的长发缠在秦朗胸前的纽扣上，秦朗一边低着头解开缠绕的发丝，一边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时裴替他划开屏幕，半跪在沙发上举起手机送到他耳边。
“女人的头发怎么都这么长的……”秦朗和时裴的长发交上了劲，自言自语地抱怨。
“啊？秦……朗哥？”电话那边，王晖听到秦朗的第一句话，被惊到，语无伦次，“朗哥，你在哪呢？”
“东安。”
“你怎么跑东安去了？刚陈鸿飞去秦家找你，没找到。你家老头今年不是回来过年了么？老爷子和老头都在，你怎么跑东安去了？”
秦朗终于解开，从时裴手里接过手机，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咳……哥，你在床上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很明显结合秦朗的声音和接起电话说的话，王晖想歪了。
秦朗瞥了时裴一眼，手搭在她肩上，手指卷动着玩起她的头发：“也不算在床上。”
秦朗好像心情不错，眯着眼睛放松地靠着时裴，开起玩笑：“陈鸿飞还敢来秦家找我，他丫的嫌自己头七不够早是吧？”
“他哥那边资金链遇上点麻烦，他想和你借点钱直接把他哥的墙角撬了。”
“知道了。”
陈鸿飞算是秦朗发小，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开始从小打到大，打着打着，感情倒是越大越深了。和秦朗长子长孙的位置不一样，陈鸿飞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世祖，陈父对他的要求嘛，只要别惹出见血的官司，亏点钱都是小事。
“朗哥你真在东安？”王晖还是想不通，“在东安就算了，和谁啊，哪个女人？”
“时裴。”
秦朗此言一出，电话那边的王晖立刻闭嘴。
好像秦朗的一切荒诞举动，只要配上时裴，就都变得合理了。
“我明天到斐济。你和陈鸿飞说，要钱的话飞过来给我打借条。你也来。冯瑭和那个小模特在夏威夷度假吧，那不喊他了。”秦朗准备挂电话，转念想起时裴，又补了一句，“对了，把你老婆也带来，热闹些。额……陈鸿飞的话，告诉他女人最多只能带一个来，别给我领来那些不三不四的……”
电话挂断，时裴从秦朗怀里钻出来，还是那抹没心没肺阳光灿烂的笑容。“明天去斐济，去干吗？我也去吗？陈鸿飞是谁？冯瑭又是谁？”
秦朗笑着点点时裴的小脑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但还是把陈鸿飞和冯瑭大概给她介绍了一下，“冯瑭你应该见过一次的，三年前你来秦唐大楼，王晖旁边那个应该就是他。”
当然，秦朗并没有说，时裴签约的娱乐公司的老板其实就是冯瑭。而冯瑭背后，其实是他。
“饿不饿？”
“嗯……”
“想吃什么？”
“麻辣烫……”
听完，秦朗的眉头皱到一起。
“有没有别的选项？”
“麻辣小龙虾……”
“再换一个。”
“……过桥米线……”
“时小裴！你是不是故意的！”秦朗伸手蹭在时裴腰上，轻轻捏了捏她腰侧最细嫩的一寸皮肤。时裴很怕痒，一个动作就让她咯咯笑着往后躲。
两个人闹着闹着，时裴就彻底闹进了他怀里。
等秦朗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时裴已经坐在他大腿上，半个人挂在他身上。房间暖气开得很足，她刚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绒针织衫，身体的温热和曲线透过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少女嬉笑的声音和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秦朗喉结微动，放开了时裴，轻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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