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皱起眉头:“你不吃饭?”
程昭本以为到了城堡附近,就能用手机摇人了,没想到手机还是一点信号也没有。不过这么大一个度假村,再怎么样,总是有固定电话可以通信的。
来吃席的老百姓目测近百号人,在城堡外一个接一个排好队,被盖了章以后才能进去。
蓝紫色的章非常像猪肉检疫证明,程昭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把老百姓当成豢养的牲畜。
“哪批货啊?”
程昭闻声看去,刚才那个没素质的墨镜男嘴里依然叼着烟,一只手打电话,一只手转着车钥匙。
程昭心念一动,既然他能打电话,那说明城堡里面其实是有信号的,只是屏蔽了外人?
“怕什么,查呗。一七医院的采购那边我早打过招呼了……”
没想到会在这个陌生人嘴里听到医院的名字,程昭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当然是B级货了,一个联邦排名五十开外的医院,也配用A级货吗?”
不仅是程昭,队伍里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墨镜男。
但跟程昭的关注点不同,他们的眼神都聚焦在他嘴边的烟上。
很多人被赶到郊外以前也是老烟民,但现在只能靠点蔬菜粗粮勉强果腹,更不要说抽烟了,烟瘾都被迫戒了。
但生理上的瘾戒了,心瘾还在。
有几个人夸张地深吸起来,渴望从空气中汲取一点久违的烟味。
墨镜男也注意到了他们的样子,刚才还烦躁下撇的嘴角,突然翘了起来。
“好了,别什么事情都来烦我,该打点的钱不要省,老子又不缺钱。”他挂了电话,两手插兜,饶有意趣地踱步过来。
他本来只是路过大门口,但见到这些贱民饥渴的样子,他不禁玩心大起。
“少爷好。”见他走过来,保安也顾不上盘问程昭,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90度的躬。
随着他不紧不慢地走近,队伍里的老烟枪们都憋不住了,一个个用力呼吸着混浊的空气,胸膛紧紧缩起,待那抹焦糊的烟味过了肺,再舒坦地放松胸腔。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还剩半截的香烟,在空中挥了一圈。
烟民们的头追逐着烟味,也绕了一圈。
他嘴角的调笑意味更浓:“想要吗?”
“想!想!想!”
“啊,我都多少年没闻到这个味道了……”
“少爷,少爷行行好吧!”
“赏我们一口吧,少爷!”
他敛了笑意,指腹点着鼻梁上的镜架,把墨镜下推,露出半片狭长的眼睛:“少爷也是你们这些贱民配叫的?”
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些有钱人眼里是什么地位,但排队的众人原本也是普通百姓,只是因为瘟疫而不幸沦落为流民,也在男耕女织努力地生活,被人如此直白地羞辱,还是有些难堪。
有几个人面色黯然,退回了队伍里,
但也有狂热的烟民,没有后退,反而谄媚地更进一步:“那,那我们该叫什么呢?”
他嫌弃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但还是冷冷开口:“你们这些贱畜,就叫我主人吧。”
真是恶趣味,程昭觉得非常反胃。
那人已经被烟瘾勾得魂都飞了,根本不介意遭人践踏尊严,佝偻着腰背,双手合十:“主人,求主人行行好吧……”
“行啊。”墨镜男懒洋洋地扭了扭脖子,“不过作为畜生,你抬得太高了。”
“啊?”
他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立刻伏低身子,语气卑微:“求求您,求求主人……”
“还不够。”
他弯下膝盖,半蹲在地上,瑟缩成一团,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主、主人?”
“畜生就是听不懂人话啊……”墨镜男长腿一抬,镶着铆钉的厚底皮靴踩在他的肩头,后跟用力往下一敲,发出清脆的骨裂声,“没见过狗怎么爬吗?”
烟民左肩被这么用力一踩,失去平衡,双腿一软,四肢着地趴跪在了地上。
“咯咯咯,这样才对嘛,爬呀。”墨镜男唇齿间响起了嬉笑声。
烟民双手撑地,哆哆嗦嗦向前爬去,刚爬出去一步,就又被一脚踩在后脑勺上,鼻子猛地撞在大理石地上,厚底皮靴慢条斯理地来回碾着头颅,鲜红的血液从挤成一团的脸上流淌出来。
队伍里有几个人往前站了两步,但看到保安警告的眼神后,纷纷叹了口气,没敢再挪动脚步。
“好啦好啦,不跟你玩了。”墨镜男松开脚,蹲在了烟民面前,用手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提起来,扇了一把他血肉模糊的脸。
“喏,给你。”
听到这句话,烟民的神色一动,溢着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期待。
下一秒,他的下颌被狠狠捏到变形,燃着火星子的香烟塞进了喉咙深处。
高温烟丝烧灼着柔软脆弱的咽喉,发出阵阵炙烤血肉的滋滋声,他剧烈挣扎起来,从墨镜男手中挣脱,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带着血沫子的濡湿香烟被吐了出来,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却只能发出锉刀磨铁般的粗糙声音来。
“啧,这么好的东西,畜生是果然无福享用啊。”他边说边玩闹般又踢了地上的男人几脚,鞋上尖锐的铆钉划破粗麻衣服,在背上留下几个血窟窿。
队伍许多人看着他,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
“怎么,你们也想要‘赏赐’?”他特意把“赏赐”两个字咬得很重。
没有人站出来。
墨镜男吹了声口哨:“既然是来乞食的,就把自己的位置摆摆好,本少爷要是高兴,还能多赏你们一块肉吃。”
他似是作弄够了,带着高高在上的嘲笑,转身离去。
“恭送少爷!”保安在他后面看不到的地方,依然鞠着标准的躬,一点不敢偷懒。
仗着肮脏金钱堆砌起来的身份,肆意玩弄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以此获得快感,真是——
相当低级恶俗的趣味啊。
虽然程昭对沉迷烟瘾的人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
既然这位大少爷喜好恶趣味,那她不介意满足他一把。
“刺啦——”一声细小的裂帛声响起。
墨镜男刚走出两步,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
本能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他赶紧迈大了步伐离开。
“滋——啪——”更响亮的声音响起。
一个带着紫红色鞭痕的后背在众人面前弹了出来。
所有的流民,还有保安,全都瞪大了眼睛。
墨镜男感觉到后面一凉,惊恐地弹起来,双手后翻,遮住了自己的后背。
他慌乱地大叫起来:“不准看!”
要死了,他私密的小爱好,居然就这么**裸地暴露在一群贱民眼前了!
他急吼吼地转过身,咬牙切齿道:“闭眼!不然把你们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刺啦——”这回裂帛声来自前面的衣襟。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位目中无人的大少爷,居然是这样的身体?
如果说后背的鞭痕还能说是他们有钱人玩得花,那前面的畸形就是无可辩驳的残疾。事实也的确如此,要不是前面有点缺陷,他也不至于要从后面找乐子。
可恶!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居然被这些低贱的畜生看了个精光!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可他没空把那一双双震惊的眸子从眼眶里抠出来,只能涨红着青筋暴起的脸,捂着前胸,落荒而逃。
背过众人时,他又把手伸到后面捂着后腰。
转弯时,又得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各遮一半。
“他一定恨自己没多长几双手,如果是只大蜘蛛就没这么狼狈了。”程昭轻描淡写道。
“人,你简直恶趣味!”手术刀在兜里激情控诉,“呜呜呜,俺脏了……”
“你作为手术刀,这点觉悟没有吗,□□手术没做过?”
“当然没有!俺可是一把清纯妹刀!”
作为外科医生,程昭对这些是没啥所谓的,不管什么部位,都是平平无奇的人体一部分罢了,不过这个嚣张的富二代有这种身体缺陷她是没想到的。怪不得那么变态,要从穷人身上找存在感。
怕不是嫉妒人家身体健全吧。
有了刚才劲爆的插曲,保安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八卦传到保安群里去,根本没注意程昭已经悄悄挪到盖完章的人群中了。
听到那个人打电话以后,程昭已经改变了借电话摇人的想法。
既然他跟一七医院的采购者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那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可能招致危险,而且她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人说的A级货B级货是什么,又是哪个药厂的话事人。
程昭最讨厌这种以次充好的行为,特别是在医院这个救死扶伤的地方。穿越前要不是神外主任刘仁辉偷偷摸摸进了一批劣质耗材,导致她术中直接撅断了三根导管,她还懒得跟他起冲突呢。
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她从不在意,但要是影响她治病救人,那就一刻也忍不了。
不管是假药还是劣药,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能离开。
“盖完章的人都跟我走。”一个男佣带领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城堡的大厅。这里的布置处处透着奢华,锥型的巨型水晶灯从三楼挑空处垂下来,耀眼的光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墙面上都覆着金色的浮雕,大厅中央是一尊闭着眼睛的天使雕像。
原本应该是空旷的大厅,此刻摆上了长桌,两边都放着椅子,男佣领着他们依序入座。
长桌上铺着香槟色的丝质桌布,边缘有精致的蕾丝垂落下来,不少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后,都不敢把手搁在桌布上,生怕弄脏了这华贵的装饰。
程昭看着面前银质餐盘里的反光。
大厅上方的楼层走廊处,戴着半边面具的人三三两两站着,身穿华丽的晚礼服,倚靠着水晶的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些来参加慈善晚宴的贫穷百姓。
就像在围观待宰的牲畜一样。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一个慈眉善目,面白肤润的中年男人从雕像后面走了出来,“感谢大家赏光,来参加鄙人的晚宴,希望大家今晚都能吃饱喝足!”
这位应该就是王老板了,倒跟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很不一样,没什么富豪的架子,说的话也都像跟百姓拉家常似的。
“举办这场晚宴,是因为鄙人近日有幸捕到了一只珍稀的神兽,将其命名为‘库鲁’,不敢独享福泽,故邀请朋友们一同品尝,希望大家都能细嚼慢咽,好好赏味!”
都神兽了,还要分而食之?真是毫无敬畏之心啊。
等一下,“库鲁”这个名字,可不吉利啊。库鲁病是最早被研究的人类朊毒体病,在有食人风俗的原始部落中流行,是通过生吃尸体大脑传播的。
这个富豪是无知,还是有意为之?
冒着阵阵寒气的巨兽被八个佣人抬到了长桌的中央。
程昭不动声色地捂住了口鼻。
看不明白的部分,大家联系上下文吧,懂的都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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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偏执型妄想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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