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呕...!”
觥筹交错的宫宴上,方才还在充当背景板的当朝国师,清冷道士芜榆子,一口茶水毫无征兆地喷出,整个人从坐席上弹起,又“虚弱”地瘫软下去。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颤巍巍地指向面前一盘糕点,气息游丝,演技直逼影帝:
“这、这糕点……何人呈上?其中……为何掺了‘断魂散’的粉末?贫道……贫道怕是中毒了!”
“断魂散”三字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老皇帝脸色骤变,猛地起身。侍立在他身侧的大太监辛栩,抬起一半准备发出信号的手僵在半空,内心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这神棍搞什么?!老子的弑君篡位计划里,没这下毒戏码啊!
侍卫长青鱼反应极快,“护驾!”一声令下,亲信侍卫瞬间行动,把老皇帝围得铁桶似的,别说刺客此时定然刺不进去,连打个喷嚏都休想把唾沫星子溅到老皇帝袍角上。
——这一出彻底打乱了辛栩的所有布置,一场精心策划、准备载入史册的宫变大戏,硬生生被国师大人用“自导自演中毒”的骚操作,搅和成了悬疑搞笑的闹剧。
而这闹剧的开幕,要从十二个时辰前说起……
天色微暗时,侍卫长青鱼正抱着他那宝贝长剑,独立于宫墙上,巡视的目光扫过层檐叠翠。西偏殿一抹灵动的红色引起注意,原来是最近突然崭露头角的舞姬炩嫣。
海棠树下,炩嫣正在练舞,衣袖翻飞间,气流带动一树花瓣围绕着她缓缓飘落。似乎是感应到了目光,炩嫣转身时抬眼对上了青鱼的双眸,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就在这宫墙上下两人眼神差点滋出火星子时,一个阴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辛栩“青鱼大人,陛下有请,商量安大将军班师回京的安保方案呐~”
来人是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辛栩。他年纪不大,因无须之故,瞧着比青鱼还显年轻。年纪轻轻能爬上这个位置,纯属机缘——几年前他干爹、老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突发恶疾去了,辛栩“捡漏”上位。谁知他青出于蓝,不仅把老皇帝伺候得妥妥帖帖,某些方面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前任。
青鱼拱手一礼,随即转身离去。辛栩并未跟上,而是待他走远后,一把将炩嫣拽进回廊阴影中。
“你太放肆了。”辛栩声音压得极低,“谁准你擅自接近侍卫长?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也别忘了是谁把你救出泥沼。青鱼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打乱计划的下场,你承受不起。”
“哦。”炩嫣低首垂眸应了一声,随即又抬眼,目光探究,“公公您,似乎很怕我与青鱼大人有所牵扯?莫非……您在他身上,也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辛栩眉头挑了挑,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你这丫头!”冷哼一声“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转身翩然离去。
青鱼快步走进御书房时,正与从内走出的国师擦肩而过。青鱼对这位道号芜榆子的国师颇有印象在中——总是一身与繁华宫阙格格不入的素色粗布衣,发间却簪着一支价值难以估量的荧绿玉簪。
刚一进书房,帝王开口便令青鱼心头一热:“明日安大将军要回京了。”
安霂,帝国北境的守护神,更是他少年时在边关磨砺的引路人与生死之交。多年戎马,将军终于凯旋!
“陛下隆恩,将军凯旋,实乃社稷之福。”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
“是啊,福气……”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所以明日的宫门布防,尤其是迎接仪仗的护卫,朕要你亲自安排,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青鱼,目光如鹰隼,“要用绝对信得过的人,明白吗?”
皇帝这话里,似乎透露着某种青鱼不曾懂得的情绪,于是他刚刚才有些雀跃的心情当即拧紧了起来。迎接功臣,本该是礼部与禁军统领统筹,为何陛下越过他们,单独召见自己一个侍卫长?但无论如何,保障皇帝的安全是他的职责。
“臣,领旨。”青鱼沉声应道,退出了御书房。
话说另一头,国师芜榆子正遭遇职业生涯的重大危机。
他刚走出御书房,随意瞥了眼天空,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这这这……星象怎么?!”。
一个月前,他刚忽悠……啊不,是禀报陛下,说西北将星光芒大盛,预示安霂大将军不日将捷报传来,可以准备起来办个风风光光的庆功宴了。可眼下,那颗将星黯淡得都快熄火了!连帝星都显得萎靡不振!这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火烧屁股般冲上观星台,正准备拿出专业仪器仔细瞅瞅,却被一抹红影晃瞎了眼。
炩嫣不知何时溜了上来,正没骨头似的倚着栏杆,对他甩袖轻笑:“这观星台僻静,适合练舞,国师不介意吧?”
芜榆子眉头微蹙——他是个脸盲,后宫莺莺燕燕根本分不清,只凭打扮猜测这是个舞姬:“观星台不准后宫进入,守卫森严,你如何上来的?”
炩嫣不答,反而笑吟吟地反问,甚至故意指了指那颗黯淡的将星方向:“国师看得这么入迷,莫非天上有什么有趣的发现?”
芜榆子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那灼人的视线,目光试图越过她投向深邃的夜空。他已然看出这舞姬不对劲,但,眼下他更想看明白那古怪的星象。
然而他往左,炩嫣往右,他往右,炩嫣往左,顽固地阻隔在他与星象之间。芜榆子要怒了!(虽然脸上还是维持着惯常的淡漠)就在他准备张口叫唤侍卫来抓人时,炩嫣继续笑吟吟说道 “我虽不懂星象,却也看得出,那颗星星……似乎不如往日明亮了。就像……”她话音一顿,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地扫过芜榆子发间那支荧绿玉簪,“就像有些东西,看着光华内蕴,谁知内里是不是早已被蛀空了呢?”
芜榆子听出她话里有话:这女人绝不简单!他原本还在纠结星象异动,此刻却福至心灵——眼前这人知道的,恐怕比天上星星显示的还多,看天不如问她!但这女人一点都不坦诚,问的问题也不回答,反倒眼神里对他满是探究,这故作妖媚的语调、熏得人头晕的甜香,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关键是,还敢用那种话说他的簪子?!
心念电转间,芜榆子光速变脸,一把扣住炩嫣手腕,制服恶犬似的捂住嘴将人禁锢怀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直接“打包”带回自己殿里,彻底颠覆了平日文静道士的人设。
原本另有打算的炩嫣直接懵逼:这道士怎么跟我潜入王宫这些天调研观察到的不一样?!
殿门一关,芜榆子松手将她推开一步,自己则迅速挡在门前带上了门。
炩嫣揉着发红的手腕,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已经有些崩不住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轻笑着打量这间素净得过分的寝殿,“原来清静无为的国师大人,身手如此利落,做起‘掳人’的勾当来,业务也很是娴熟嘛。”
芜榆子根本不接她的调侃,目光如电,直入主题:“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是谁?主使何人?目的为何?”。
炩嫣却自顾自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虽然被抓了,但也不能秒怂吧?气势上还是得硬着头皮装一装),指尖摩挲着粗糙杯壁,慢悠悠地道:“国师问题真多,不如谈谈条件?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而你……”炩嫣斟酌着措辞,又瞥到了芜榆子的发簪上。这玉簪看起来他挺宝贝的,拿这个问题当作交易至少看起来是谈判不是滑跪,嗯,对,不是滑跪!就这么“放水”顺势告诉他自己想说的吧……
“作为交换,能否告诉我,你发间这玉簪的来历?”
簪子……很不巧,这句话又一次精准踩中芜榆子的雷区!原本他还想对炩嫣客气点,现在看来,一会儿要是问出这红扑棱蛾子当真是个包藏祸心的刺客,他不介意免费加班做个处理尸体的麻烦事。
芜榆子脸上那惯常无波的表情,瞬间被一抹极具反差的戏谑笑意取代:“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语带讥讽,“我可不是青鱼那种凡会被美色所惑的草包。”
话音未落,他指尖如风,连点三下——轻叩她小腿外侧,“软剑”;轻点她腰间银铃,“迷烟”;拔出她发间暗簪,“毒针”。最后,他指尖虚点向炩嫣心口,语气骤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我要听这里的——密令和谋划。”
炩嫣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芜榆子这精准到可怕的洞察和毫不留情的拆穿,像剥洋葱似的把她层层伪装剥得干干净净。每点出一处隐秘,她心头就剧震一下——这感觉简直是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拎起来示众!
“你……”她刚开口,芜榆子就直接打断:“三息。”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一息不说,废你武功;两息不说,将你交给陛下亲审;三息不说……我便亲自搜魂,至于你会不会变成白痴,看造化。”
寝殿内死寂,烛火噼啪声格外清晰。炩嫣毫不怀疑他的话——这道士绝对干得出来!
就在芜榆子即将数出“一”的瞬间,她猛地闭眼再睁开,仿佛所有伪装尽褪:“南方,‘影阁’。”她咬牙挤出几个字(实为信口胡诌),“密令是搅乱京畿,首要目标——安霂。(这才是想顺势透露的)星象异动,有‘人为’引导,我们只是顺势而为。(继续胡诌,反正影阁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反朝堂势力,拿来当背锅侠正好。)”
就在这时,殿门“嘭”地被推开,逆光站着青鱼!
“想不到国师还有这种爱好?”
青鱼是在夜巡时发现国师殿外有炩嫣裙摆碎片才起疑潜入,刚好看见芜榆子手从炩嫣腰间移开(实为搜出武器)的暧昧一幕——这画面实在太美不敢细想!于是立刻闯了进来。
炩嫣顺着动静转头看向了门口的青鱼,再转回头时发现——边上这人谁?!
只见芜榆子已然切换成一幅清冷自持、受了玷污似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武力值爆表、眼神能杀人的家伙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侍卫长来得正好。此女心思可疑,竟垂涎贫道姿容,夜闯寝殿意图勾引,贫道正在顺势盘问。”
炩嫣被这颠倒黑白的话震得内心吐血三升!
这臭道士不仅身手好,脸皮也比城墙厚!但,好在他至少没跟青鱼说了自己刚才胡诌的那些招供以及身藏武器的事情。
为了不暴露秘密,炩嫣只能咬牙认下,配合地露出一个默认的、略显羞涩(实则憋屈到内伤)的笑容,内心疯狂呐喊: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污名?!
青鱼觉得这说法离谱,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但转念一想,炩嫣的大胆眼神和明媚笑容他是见识过的,或许在芜榆子这“不近女色”的高冷道士眼里,稍微主动点就是勾引?况且国师这张脸确实挺招人,王宫内外仰慕者众,思及此,逻辑居然诡异地自洽了……
国师继续端着他那清冷模样,话锋一转将关注点引向青鱼最在意的安保问题:“明日安将军接风宴关乎朝廷颜面与安将军安危,还需侍卫长多加留意,确保万无一失。不知宴上的舞姬,可有她?”芜榆子将“安将军安危”与炩嫣可能带来的“隐患”悄无声息地联系在了一起。
青鱼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沉声回答:“名单由礼部拟定,舞姬皆在册。炩嫣姑娘……确在名单之中。”
“既如此,此女便交由侍卫长处置。深夜擅闯贫道寝殿,虽有失体统,但念在其初犯,或可小惩大诫。”芜榆子摆出送客姿势。
“国师放心,宫中规矩,青鱼自会秉公办理。”他对着芜榆子拱手,随即转向炩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炩嫣姑娘,请吧。今夜之事,需按宫规记录在案,并暂禁足于西偏殿,直至明日宫宴前,由专人看管。”
就在炩嫣被青鱼带离的瞬间,她用只有芜榆子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注意辛栩。”
送走两人,芜榆子盘腿琢磨。所以将星暗淡的天象难不成还真如那红扑棱蛾子说的,因为影阁盯上安将军了?但是,她最后又提醒小心辛栩……那个年纪轻轻的太监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就算有,也牵扯不到他头上,只要别打扰到他清修(摸鱼)的环境,老皇帝不开口芜榆子就不会主动给自己找活干。
于是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开始打坐。但还是老走神想这些事:若真有什么动摇国本的大变故,到时候麻烦会更大。本着捍卫清修环境稳定性的原则,他干脆站起“罢了罢了,去看看去,真是麻烦死了这群人。” 。
于是,口嫌体正直的国师换上夜行衣,化身午夜忍者,潜入了辛栩住处。
倒挂在房檐阴影中的他屏息凝神,内力流转,将五感提升至极致,吃到了惊天大瓜:
屋内烛火未熄,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辛栩,另一个身形魁梧,看穿着竟是……一名低阶禁军侍卫?
“……名单已确认,明日依计行事。”是辛栩的声音,冰冷而平稳,与白日里的恭顺判若两人。
“公公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安霂那边?”那侍卫的声音压得更低。
“他回不来。”辛栩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城外十里坡,自有‘厚礼’相迎。宫里这边,你只需确保时机一到,信号发出,控制住宫门即可。”
“那……陛下那边?”
辛栩沉默片刻,窗纸上映出他抬手轻抚过面颊的轮廓,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轻柔:“陛下……自有咱家亲自伺候。”
芜榆子:这瓜保熟…但有毒啊!
不小心弄出动静被辛栩警觉后,芜榆子迅速溜走,只留下夜风凌乱。
回屋后的芜榆子(疯狂挠头):不行不行!安霂没了→朝局崩了→我清净日子完了!得找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舞姬对对剧本!
于是,他再次施展“迷香放倒守卫 顺手牵美人”的绝技,把睡得正香的炩嫣又双叒叕“请”回了国师殿。
炩嫣惊醒,看到芜榆子的脸,拳头硬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今天第几次了?!”
芜榆子捂住她嘴:“憋吵!辛栩要弑君篡位!你的‘影阁’剧本是假的吧?赶紧上真料!”
炩嫣寻思:这道士情报可以啊,刚叫他注意辛栩这么快就查到最关键的了。但,卖主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炩嫣端起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吧我摊牌了,我没主子,只是在辛栩那见过个跟你玉簪可能是‘情侣款’的宝贝(又是胡诌的),所以我其实是想趁乱偷那个……不如,我们合作吧?你保安霂(这句倒是真实的目的),我帮你搅黄辛栩。”
芜榆子敏锐地捕捉到炩嫣提及“宝贝”时,目光再次扫过他发间玉簪那瞬间的异样。这女人,依旧在编织谎言,只是这次的网,更为精巧,她知道芜榆子对自己这个玉簪在意得很,听说有什么“情侣款”定然要好奇。但可惜了,只有芜榆子自己清楚,这玉簪的用料来历……举世无双!哪可能有什么情侣款
不过两次盘问,她都提到了安将军,看来她想保安霂是真的。
看破不说破,芜榆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顺着她的话头说道:“让青鱼‘恰好’发现十里坡的埋伏,倒是个法子。”他不能完全信任炩嫣,但眼下根据她提供的暗示破坏辛栩的刺杀计划,是当务之急。“此事我来安排。你明日宫宴之上,务必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若辛栩真有控制陛下之举……”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你当知道,何为大义。”
芜榆子不再多言,出手如电,迅速将炩嫣送回西偏殿,解了那看守的迷香,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宫宴当天早晨。
青鱼收到一封关于十里坡有人埋伏安霂的匿名密信(芜榆子的手笔),宁可信其有,立刻派人去巡查并反埋伏。谁知直到安将军全军安然通过,也没见到半个伏兵的影子——埋伏了个寂寞。
因为这一切都在辛栩算计之内!他昨夜听见芜榆子倒挂房檐的动静,认为十里坡行动很可能已经泄露,尤其是一大早看见青鱼点了人马出宫门,干脆顺势改了计划,将真正的杀招留到宫宴之上——他要让潜藏禁军中的心腹在宴会上当众拿下安霂,同时让炩嫣出手控制住老皇帝,这样一来在外界看来就是安将军“功高震主”,昏聩皇帝“猜忌忠臣”互相出手的戏码,毕竟这两个负责动手的“小弟”明面上能让人查到的身份正好一个是皇帝的禁军一个是将军的暗桩。
而他,成,则坐收渔翁之力一举掌控大局,败,则弃车保帅!
时间来到宫宴现场,丝竹悦耳,觥筹交错,一派和谐(假的)。
安霂大将军端坐席间,甲胄未卸,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武之气。
老皇帝面带笑容,频频举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青鱼按剑立于殿柱之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他派去十里坡的人扑了个空,这让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安霂与陛下周围,不敢有丝毫松懈。
炩嫣随着众舞姬翩跹入场,红裙似火,水袖翻飞,在一众粉黛中格外夺目。她舞姿曼妙,眼波流转间,却始终留意着高座之上的动静,尤其是侍立在皇帝身侧、低眉顺目的辛栩。
芜榆子又端着他那清冷道士的形象往宴席角落一坐,社恐被迫营业似的拿茶杯挡着脸,内心正在犯嘀咕:今早十里坡说好的刺杀并没有发生,难不成辛栩那家伙改主意了?炩嫣那家伙不知道还有什么任务,在这里静观其变吧,只要别搞得太难看,随他们闹去,出手是不可能出手滴,最好都别妨碍我喝茶(摸鱼),唉,这帮人真是烦死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老皇帝忽然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沉沉地落在安霂身上:“爱卿此番大捷,扬我国威,朕心甚慰。只是……朕近日听闻,军中只知有安将军,不知有朕,爱卿可知此事?”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音乐声戛然而止,歌舞也停了下来。安霂神色一凛,立刻离席跪拜:“陛下!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等离间之言,定是奸人构陷,望陛下明察!”他声音洪亮,带着被质疑的屈辱与愤懑。
青鱼心头一紧,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柄。来了!
老皇帝冷哼一声,并未立刻叫起,而是缓缓道:“构陷?那爱卿私自扩军三万,屯于北境,又作何解释?”
安霂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陛下!此事臣早已上奏兵部备案,是为防范北狄异动,绝无二心!”
“备案?”皇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朕为何未曾见到奏章?莫非兵部,也成了你安霂的私器不成?!”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席间几位兵部官员,那几人顿时面色发白,汗如雨下。
局面瞬间剑拔弩张!
这一切正是辛栩在背后时不时“无意间听说”、“不小心瞧见”云云,怼着皇帝耳朵根子煽风点火,“精心”铺垫多年的结果——陛下对安霂的猜忌已被点燃。
辛栩眼看时机成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正准备发出信号,让安插在禁军中的刺客拿下安霂,同时让炩嫣控制皇帝——
“噗——咳咳咳!!呕…!”
芜榆子一口茶水毫无征兆地喷出,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地动山摇、感天动地!
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虚弱”地瘫软下去,颤巍巍地指着面前一盘糕点,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游丝,演技直逼影帝:“这、这糕点……何人呈上?其中……为何掺了‘断魂散’的粉末?!贫道…贫道怕是中毒了!”
“断魂散”三字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吃瓜群众们手里的瓜都吓掉了!
老皇帝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国师,你说什么?!”
辛栩抬起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内心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这神棍搞什么?!老子的计划里没这下毒戏码啊!
芜榆子捂着胸口,戏精附体,甚至暗中运功把指尖逼出点青黑色,举起来给大家看“证据”:“陛下……此毒……性烈……快,查!尤其是…内务府…辛公公手下…经手的人……”
老皇帝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盘被指有毒的糕点,又看向面色“痛苦”的芜榆子,最后那怀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了负责宴席呈递的内务府总管——辛栩。
辛栩背上瞬间沁出冷汗。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平日里超然物外、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下场搅局!这“断魂散”的指控,虽无实据,却像一盆脏水,精准地泼了他一身,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铺垫!
青鱼反应极快,立刻进入状态:“护驾!封锁大殿!任何人不得出入!御医!快传御医!”他带来的亲信侍卫瞬间行动,完美打乱了辛栩的所有布置。
炩嫣立刻看穿了芜榆子这是在“碰瓷式”栽赃,目的就是搅浑水,破坏辛栩的计划。她心中先是松了口气(安霂暂时安全了),随即又提了起来(辛栩被盯上了!)。
她担心芜榆子把戏做全套,真往糕点里偷偷动了什么手脚把辛栩坑死,赶紧装作柔弱又关切地出场,扑到芜榆子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演的):“陛下!奴家少时曾中此毒,略懂一二,太医未至,让奴家先为国师瞧瞧吧?万一耽误了…”说着,还挤出两滴焦急的眼泪。
老皇帝此刻心乱如麻,见炩嫣主动请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挥手:“准!快为国师诊治!”
炩嫣上前,先验查了下糕点,没毛病。随后假意搭上芜榆子的腕脉,实则暗运内力想探他底细。
芜榆子内心冷哼,精准控制内力,模拟出经脉滞涩、气血逆乱的中毒假象,顺便把她的探查之力牢牢“粘”住,让她能“感知”到中毒症状,却探不出他真实的功力深浅,如同石沉大海。
她不死心,想借“推宫过血”之名点他胸前要穴进一步试探。芜榆子猛地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虚弱”地往前一栽,脑袋“恰好”重重撞在她伸过来的手臂上,同时用内力逼出两点“虚弱”的泪光挂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姑娘……轻点……贫道…受不住这等…推拿……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炩嫣手臂被撞得发麻,看着他那副下一秒就要嗝屁的脆弱模样,内心咆哮:这道士以前是戏班子的头牌吧!
最终,赶来的老御医给出了“脉象奇特,似毒非毒,像药物相冲”的模棱两可诊断。芜榆子立刻顺着杆子往下爬,气若游丝地说:“哦…那定是贫道…平日炼丹…沾染的丹毒…与这点心中的…某些东西…相克了…是贫道学艺不精…大惊小怪…惊扰圣驾了…”完美把“糕点有问题”坐实,又把具体下毒的指控模糊化,让辛栩一时难以脱身,又无法立刻被定罪——这浑水搅得那叫一个专业!
一场精心策划、准备载入史册的宫变大戏,硬生生被国师大人用“自导自演中毒”的骚操作,搅和成了悬疑搞笑的闹剧。
青鱼心累得像同时带了十个熊孩子,只能请求散席彻查。老皇帝看着这烂摊子,身心俱疲,无奈准奏。
------这场风波暂歇,但所有人心中的算盘,都拨得更响了。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头。而炩嫣知道,她和辛栩之间,那根一直绷紧的弦,快要断了。------
为了情节紧凑,把原稿三篇章合成了一篇章!不知道会不会有点视角过于跳跃(忐忑戳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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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危机聚焦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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