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但面对隆重的沙发床,还是表示了拒绝:“好意心领了,我看还是算了。”
白纱帘没合上,他望了眼熹微的天幕,拍拍手道:“天也快亮了,我先回家了。”
冼从熠立即抬起头看他,用眼神表达反对的意愿,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欲言又止地把人送到门口。
到了门边还想送到电梯口,闻怀怀疑这人想借机回他家。
他挑起眉毛,“一晚上没睡还不困?你回去睡。”
冼从熠犹豫着不肯走,看了一眼闻怀淡然的脸,厚着脸皮问:“闻怀,我可以给你发消息吗?我可以来见你吗?”
闻怀板起脸:“不行。”
冼从熠情绪低落下去:“小怀……”
闻怀不耐烦地打断:“停,没事别给我发消息,也不准出现在我家附近。”
看着冼从熠难掩失落的眼睛,闻怀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之后会联系你的。”
冼从熠眼神一亮,“真的吗?”
在得到闻怀肯定的回复后,他嘴角翘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很快又拉平唇角,伪装镇定地答道:“好,我等你,小怀。”
闻怀可有可不无地点头,确认了一遍:“这次你会说到做到,不会偷偷跑来吧?”
冼从熠摇头,语气严肃道:“我会听你的话,我只听你的话。”
闻怀再次点头:“好,被我抓住了,约定就作废吧。”
冼从熠一默,这之后眼神更加坚定,像是在心底又立下了一番雄心壮志。
闻怀被他的模样蠢到,转身就走。
冼从熠的声音隐带挽留:“闻怀。”
闻怀头也不回走进了电梯,“你就在家待着,我自己走。”
此话一出,纵然冼从熠再舍不得也不得不听话,只能站在门口目送电梯门合上,然后走上前看着数字跳动到底层。
公寓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他慢慢挪动脚步进门,想起什么,又立马靠近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向点着路灯的小区通道。
很快,他就发现了想找的身影。
楼层太高,行人看上去只有一小点,幽微的光线下,那一小点身影都看不清色彩,像个灰扑扑的色块。
但冼从熠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抹灰影更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这是闻怀,是独一无二的小怀。
目光追随到那一小点身影彻底消失,直到再怎么望眼欲穿也不能窥见一点细节,冼从熠才收回目光。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感受到宿醉带来的愈演愈烈的头疼,转身去了卧室。
但不是为了休息。
置物架边下方的抽屉被拉开,冼从熠在那些贴着标签的空掉的密封袋堆里,精准地找出了里找出了唯一保存了实物的那袋。
透明密封袋上面标着数字“11”,里面装着三四颗深褐色豌豆大小的种子。
这是闻怀陪他买的最后一株花种。
这次一定能常开不败。
冼从熠拿着这袋花种进了厨房,耐心又细致地开始催芽。
这过程他做了很多遍,不用再看教程也能做好。
……
闻怀回到家就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睡醒已经是午后了,他揉着还有点晕沉的脑袋,在床上缓了一会。
视线落在对面陈列整齐的设备展示柜上,闻怀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编辑消息。
[闻:你把我的东西收起来,你的东西放回去,我的东西占不了那么多位置]
过了一段时间,冼从熠才给出回复——
[冼混蛋:好。]
隔了一会,他又试图和闻怀打商量。
[冼混蛋:全部都要吗?可以留下一点点吗?外套不挂起来会皱。]
措辞很有余地,像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鼓足勇气才提出的意愿。
但闻怀完全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闻:你嫌麻烦的话,就直接打包叫人给我送过来。]
[冼混蛋:放我这里就好,可以吗?]
闻怀没回复。
于是冼从熠知道他是默许了。
过了半小时,闻怀收到了对方说已经整理好的消息,翻了个身还是觉得不放心。
[闻:拍图。]
[冼混蛋:……好的。]
十分钟后——
[冼混蛋:(图片)]
[冼混蛋:这样可以吗?]
语气非常礼貌,字里行间都是小心。
闻怀点开图片,看见那些衣服已经被细心叠好放在柜子最上层,下面三三两两挂着冼从熠那些金贵的衬衣和西服,只是局促地挤在一起,中间留着很大空隙。
长杆的末尾挂上了深色的秋冬外套,看不出下面的展箱有没有移位置。
闻怀没有多看,关闭图片后发现聊天框里又多了几条新消息。
[冼混蛋:图片可以看清楚吗?]
[冼混蛋:在家休息要按时吃饭……]
[冼混蛋:室外升温了室内空调也不要太低,会感冒……]
[冼混蛋:小怀?]
[闻:我允许你说这么多了吗?]
[冼混蛋:……对不起。]
[闻:不聊了。]
[冼混蛋:好吧……]
[冼混蛋:那之后还可以和你聊天吗?我想你。]
[闻:没事做你就去上班。]
[冼混蛋:……好。]
保持着捧手机的动作半天,确认了闻怀不会再回复,冼从熠掩掉笑痕,指腹摩挲了几下聊天框的备注,才将手机关上,依言去上班了。
没想到上司休假还这么心系工作,隔了大半天就跑了过来,小范热泪盈眶,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对方的日程表调了出来。
所以冼从熠在办公室还没坐到半刻钟,门就被人敲响三次,在得到许可后,小范笑呵呵探进头来。
“小冼总,会议准备好了。”
冼从熠颔首,忽视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动作流畅地起身往外走。
天亮之后他睡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虽然头疼,但心情却不坏。
归因于久违的好心情,他今天完成工作的效率很高,很顺利就将手头的事拉完了。
几场会开下来也还在状态,冼从熠思考片刻,挑出流程表上的几个环节做了预案,对着项目进展中的难题写下思路后,天色已经漆黑。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将这片城市的大半光景纳入眼底。
无数高楼构成了这片城市森林,漫天霓虹彩灯闪烁,下方行车汇成银河,万家灯火延绵到很远的地方。
跻身繁华需要忍受忙碌,好运不会无差别的降临。
富裕的家庭允许冼从熠做事随心,但他爸不允许。
原本冼从熠是准备联合师兄弟开个小型软件公司的,还没毕业就被父亲大手一挥丢进了旗下企业打工。
冼永正的原话是:“你小子在哪都是发光发热,还不如为自家公司做事!那么有能耐就先把这个小破公司扶起来,之后随便你!”
冼从熠以前总觉得倨傲,自诩好运,又头脑聪明,觉得在哪都没差,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就闷不做声去了这家科技公司的开发组。
这几年也确实做出了一点成效,从项目副手到了主负责人,好多商业单子自己一个人都能做完。
公司的管理机制简单明了,技术型企业开发和运营对半开,因而到了组长的位置还是有了一些公司话语权。
特别是冼永正完全没有替自家儿子遮掩身份的打算,时不时就来视察工作,拍拍儿子的肩又拍拍经理人的肩,要两人都好好干,非常不讲道理。
老板儿子的身份并没有带来很多便利,高层总是投来关爱目光,同级则会畏手畏脚,但回到凭实力说话的组内,其实就不必再思考那么多。
到了后期,经理人似乎主动承担起导师的角色,有意无意将管理事务也交到冼从熠手中。
不用想都是父亲授意的。
但冼从熠没有拒绝,觉得强大没有害处,他要成长到表达意愿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言行举止所思所想不用受到一点高位者的压制的程度。
冼从熠想努力成为闻怀的支撑。
但他忘记了,比起让闻怀依靠,更重要的应该是让闻怀开心。
回望拼命工作的那三年,冼从熠不止一次反省,决心这次不再顾此失彼。
所以要把一切事情都做好,在去见闻怀之前。
虽然不知道下次和闻怀见面是什么时候。
冼从熠在公司多留了一会,结束之后驱车回家,再次回到了没有闻怀的住所。
玄关没有存放杂物,只放了一盏弱灯,显得室内光景寥落。
他打开了大灯,然后踩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去到饭厅喝了半杯水,最后进入洗手间洗漱。
整个过程心如止水,和每天必做的流程分毫不差。
他来到卧室,把叠好的属于闻怀的衣服取出来又烫了一遍,连曾经不太能欣赏的破洞牛仔都没放过,确认过所有衣服没有折痕才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做完这些,又到了凌晨。
临睡前,冼从熠再次看了一眼床头的合照。
视线在闻怀含笑的脸庞上停留片刻,男人眼中带上一层轻柔的微光。
晚安,小怀。
两位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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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教学的前提是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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