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挑战人生,其实是在闻怀毕业那年。
夏晴归做事随心,偏好瑰丽的风景,虽然为了生计最后选的人像摄影,但始终对自然风光有更多的热爱。
毕业那年,几对方听说X国火山群近日活跃,查资料做计划,将观览一场火山喷发作为毕业庆典的**,而定格的热烈奇观就是自己选择的毕业照。
她临时组了个摄影局,联系了一些做风景摄影的朋友一起,问到好朋友闻怀的时候就提到了“挑战人生”这样的词。
那时候闻怀也是个不会墨守成规的人,有对奇观美景的好奇和捕捉的心,趁着刚脱离学海和齐馨工作室完全步入正轨的空隙,可以抽出时间去这一趟。
一切计划都已完毕,却在最后通知冼从熠时遇到了阻碍。
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大一次争吵,闻怀从没在冼从熠淡然散漫的脸上见到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冼从熠让他不要跟着夏晴归胡闹,说他任性冲动不计后果,说他年少无知应该听从经验之谈,三思后行以后才能人生顺遂。
闻怀觉得匪夷所思,不明白这事怎么和以后的人生都扯上关系。
他感到不解和荒谬,耐着性子地摆事实、讲道理企图说服对方。
冼从熠用吻结束了闻怀的喋喋不休,在闻怀咬人之前,摩挲着他的侧腰把人揉软了。
细吻从唇瓣侧移到耳下,男人半垂的眼睫弧度很像枯叶蝶,亲吻闻怀肌肤的嘴唇柔软而薄凉,末了,又忽然抬起眼睛直直看向他。
四目相对只有一秒,闻怀拽着冼从熠的脖子,重新吻了回去。
两个争吵的成年人变成了沉溺于爱的疯子。
最后,冼从熠望着闻怀泛红的眼睛,声音沉哑且缓慢:“不要乱跑,闻怀,就待在我身边。”
闻怀答应了。
意乱情迷答应的事,清醒过后当然也要作数,后来夏晴归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看的活火山。
照片定格的一瞬间,女孩脸上带着一点灰尘,眼睛像旷野的星星,身后喷发泛滥的岩浆成了流动不息的热海。
黑红两色的背景中,所有人的笑容都带着温度,是年少的无畏与洒脱。
闻怀看到那张照片时,心中升起数不清的难过和愧疚,还有一点遗憾和向往。
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其中,愧疚自己辜负和朋友的约定,他为违背自己的意愿而感到难过。
这份复杂的情绪闻怀记了很久。
如今看来,在他和冼从熠最初的争吵里,亲近成为了解决问题的方式,这让后来很多次矛盾的化解都无疾而终。
大厦的基地是朽木,崩塌是意料之中。
时间无法回转,当命运来到相似的节点,闻怀这次决定做出相反的选择。
他愿意听从自己的心。
背叛自己的事,他不会再做。
大概是闻怀一直没有回复,夏晴归以为他觉得为难。
[夏:阿怀,不急的,咱慢慢想一下?其实不想去也没关系的,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闻:不用了。]
[夏:嗯?]
[闻:我们一起去吧,晴归姐。]
答应了夏晴归之后,生活其实和往常没有不同。
闻怀和齐馨说了自己的想法,申请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之后就暂停活动。
工作室逐渐壮大,齐馨不会限制闻怀的自由,只让他和夏晴归好好合作。
闻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忙了起来,冼从熠对此感到疑惑。
本就不算充裕的聊天时长又被压缩了,最近闻怀给他的回复少之又少。
窗口花盆里的幼芽开始抽枝,冼从熠拍图发给了闻怀,对方没有回复。
冼从熠对闻怀最近的事知之甚少,知道对方忙碌,因此只能寄希望在每月一次的见面里了解对方更多一点。
虽然见面没有固定日期,但似乎被闻怀默认放到了月份最后。
无论如何,难得的约会对冼从熠而言非常重要。
他考虑了游览和吃饭的地点,综合诸多要素最终把地点选在了一处花园餐厅。
花卉生动,音乐典雅,半开放的场景氛围轻松,透过玻璃栏杆还能俯瞰远景,希望闻怀能够喜欢。
冼从熠规划了很多,看着计划逐渐完备,心中的期待也与日俱增。
想要见到闻怀,不是偶遇和顺便,是正式的相处。
一切准备就绪,他给闻怀编辑消息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卡在一周最后的休假时间里,因为这个阶段闻怀身处假期应当会有回复的心情。
但闻怀依旧回得很慢,似乎抽不开身。
[小怀:那天不行,换个日期。]
调整约会时间不是难事,冼从熠脾气和软地说好,想了想又状若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冼:小怀那天有事吗?]
闻怀沉默了一阵,选择了说实话。
[小怀:和朋友有约。]
冼从熠对闻怀的那些朋友没有什么好印象,和闻怀最熟的那两个勉勉强强还算在做正事,其他人是天南地北疯玩的性子。
这些人的洒脱到显得疯狂的行径让规矩古板的好学生非常不喜欢。
所以闻怀一提到朋友,冼从熠就多上了一点心。
[冼:哪个朋友?]
觉得自己语气生硬,他在收藏的动物表情栏里找了个微笑熊点击发送,尽力显得自己态度和善。
闻怀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小怀:……就老朋友聚会。]
也就是说不止三两个。
冼从熠得出结论,心底有点发酸。
低眸把自己冒出来的嫉妒掐灭,他礼貌地提出自己的意愿。
[冼:我可以一起吗?]
[小怀:你去干什么?]
冼从熠几乎能想象到闻怀皱眉的表情,立即打字解释。
[冼:小怀,我想认识你的朋友们。]
[小怀:他们应该不想认识你。]
何止是不想,两方明明是心知肚明的交恶关系。
冼从熠一点都不心虚,认真且诚恳地解释起来。
[冼:是我不对,想要重新表现,想要弥补过失征得大家的原谅,我不会再那样了,真的。可以相信我吗?]
[小怀:不行。]
拒绝得毫不犹豫,紧随其后的是勉强算作补充解释的消息。
[小怀:你在那他们不自在,不准去。]
闻怀的意愿是第一位的,小怀坚决说“不”的时候是不可违逆的。
如今的冼从熠非常清楚这点,于是乖乖作罢。
但真正到了那天,他像是孤独症发作一样,发的消息是前所未有的多,一会问聚会时间到了吗一会问是不是人多热闹。
[小怀:你没话找话?]
被拆穿后,冼从熠积极认错。
[冼:对不起,小怀。]
[小怀:闭嘴。]
[冼:……好的。]
几分钟后——
[冼:聚会好玩吗?吃的什么?喝酒了吗?]
[小怀:你又来?]
[冼:对不起,小怀,我没忍住。]
[冼:因为太想你了。]
[冼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怀:……]
大概是对他非常无语,后面无论冼从熠是聊日常还是扮可怜都没得到回应。
冼从熠沉思片刻,有些懊恼自己拙劣的演技,又收敛杂念由衷编辑几条道歉消息,措辞真诚至极。
闻怀没理他。
冼从熠安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一直没得到回音,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
如果不管的话,那些人可能要带着小怀宿醉不归了。
恋爱关系还在的时候,冼从熠会仗着年长者的身份约束闻怀,义正言辞进行说教和管束,虽然最后会收获闻怀的一顿打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现在失去这重身份的自信,他变成了可以被替代的没有立场的“普通朋友”。
但他还是厚起脸皮打了一串字,在闻怀不理他的情况下——
[冼:小怀小怀,我可以接你回家吗?]
[小怀:?]
[冼:这个月的见面机会可以就用在今晚吗?我来接你回家吧,好吗?]
闻怀隔了十分钟才回。
[小怀:为什么?]
[冼:我想见你,就今晚。]
[小怀:你还有一次机会组织语言。]
[冼:……抱歉。]
[冼:其实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想亲自来。]
他给出了充足的理由。
[冼:不是不放心小怀的朋友,我相信小怀看人的眼光。只是时间太晚了,路上不好打车,小怀喝了酒的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冼:刚好我有空闲,又是你信任的人。这是我自愿的,所以小怀不用觉得有负担,就当做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可以吗?]
闻怀没有回复,过了一会直接发来一个娱乐会所的定位。
得到许可后,冼从熠压下翘起的唇角,速度飞快地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快到地方的时候,冼从熠给闻怀发了消息,对方要他在门口等着。
冼从熠回复了好,安分地在车内坐了一会,然后推门下车去了娱乐会所门口。
夏天快要进入尾声,空气依旧燥热。
推门而入介绍完身份和来意,服务生微笑着让他在大厅休息区稍作等待,接着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冼从熠在皮革沙发上等了一会,神色中没有一点焦躁。
半晌过后,取出手机也没有新消息,他起身往楼上走。
这是综合的场馆,二三楼主要是唱歌包厢。
冼从熠不清楚闻怀在哪,只能沿着走廊一路往里走。
最里间的嘈杂程度最重,他刚走到近前,就见包厢门从里拉开,一道清瘦的人影倒退着从里面出来。
“别闹我了,先走了……”
清澈中带着细微的沙感,是无可奈何的语气。
青年被地毯多余的边角带倒,脚步踉跄着往后退,还没退出两步后腰就被人轻轻托住,肩膀贴到了温热的胸膛。
冷调的木质香萦绕鼻尖,男人咬字很轻的嗓音像是倾洒肩头的日光。
“小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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