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玉溪村山君庙一样,这是一个圈套。
救花神她们要紧,但必须做点准备,贺昶那混小子心思歹毒异于常人。
盛瑛想到贺昶面目便来气,怀中野萝昏迷不醒,他伸出掌心,却因重伤一时凝不出力。
盛瑛看向旁边的淇奥,心中对其修为之深虽有困惑,可为朋友高兴的情绪更多,眼下见他发愣不帮忙唤醒野萝,还以为是野萝失控的样子吓到了他。
“淇奥,野萝她是被附着在碎片上的暝神之力影响才会那般,她还是野萝。我暂且动用不了灵力,你先施法让她醒来好吗?”
淇奥眸光黯淡,广袖下的手分开又合拢,指甲戳入皮肉:“吾暂时亦无法催用灵力。”
盛瑛道:“你方才爆发的力量是九品,为何无法催用灵力?难道你受了内伤!”
淇奥抿唇不语。
盛瑛心中担忧,淇奥看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定是受了内伤又不想他们担心。
淇奥垂眸遮住闪烁的目光,心里异常混乱,更多的是自责。
他能救治盛瑛,但那样没法解释他为何不能救治野萝。
九品之事倒好说,他和野萝体质相冲之事起码在他想到破局之法前,绝不能被发现。
淇奥一颗心好似被放在炉鼎炙烤,他何时变得如此卑鄙,不单学会了撒谎,甚至眼睁睁看着盛瑛这个好友受伤而不顾。
面目全非到自己都恶心。
“还有我。”幼箐手已搭在野萝心口,她脸上的震惊淡退,唯有担心:“鬼大哥,姐姐刚才那样,她不会有事吧,暝神之力还会继续伤害她吗?”
“放心,她会没事的,倒是你,待会先带着你族群回广场,还有诸事待你解决。”
幼箐转头让群鸟离开,她对盛瑛道:“她们有能力暂稳局面,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眼下碎片被危无厌抢走,该如何?”
盛瑛目光锐利,开口却连着咳嗽一阵,平复些后咬牙道:“自然要夺回来。”
炫愤然甩臂:“我去魔界拿!”
盛瑛忙阻止:“且慢,危无厌狡诈,不一定将碎片藏在魔界。”
炫脚步顿住,盛瑛对幼箐道:“他受那么重的伤,现在肯定急着治伤。幼箐,你不能跟我们去蓝叶林,我需要你将危无厌重伤的消息传给危芷,你现在的力量和嗅觉定能找到危芷对不对?”
如此,魔界内乱就够危无厌对付了,况且他又受得那般严重。
幼箐拧着眉头:“可是……”
盛瑛坚持:“等会分头行动,你去传消息,再者你留在外面也好帮我们。”
幼箐犹豫片刻后点头。
炫也从不远处施法唤醒野萝,盛瑛问他:“琢光伯伯,你怎么拥有的神器碎片,拿着它时可有何异常?”
“该有千年了罢,当年碎片从天而降,我以为冲破封印的时机到了,碎片中的力量却一直在沉睡。后来它偶尔会发光,但也仅是帮我治伤。”
“发光时心中常会响起一个声音,它让我更气愤,更憎恨,它不断挑拨我的情绪,似想让我厌恶整个六界,可我选择无视。我始终只恨观越,恨彰遗族,并不会因观越所为,就讨厌六界。我从你口中才知晓,那想来就是附着在碎片上的暝神之力了。”
野萝睁开双眸,跳下盛瑛怀抱,她听得见感受得到,只是困在黑暗中睁不开眼,幸而有外力辅助。
野萝忽又想到秦茜,她的恨断然也被暝神之力放大,才会变得那般狠辣,伤害那么多人,而当时她的恶魄难缠,也因是受暝神之力影响。
白衡初的底色是善良的,哪怕有暝神之力影响,他也未曾大开杀戒。
炫心性更为坚毅,连暝神之力都没能左右他的想法,野萝不得不更加佩服炫。
她一时不敢和身边之人对视,大家以为她被暝神之力控制,没有像看异类看她,反而满是关切。
尤是无法面对盛瑛,他肩膀的血口已刿目怵心,腹部的血迹化作利刃直剜她心肉。
“对不起。”
盛瑛微笑,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虚弱,冲野萝摇头:“不是你的错,不必道歉。”
幼箐冲进她怀里:“姐姐,你之前说的老毛病是不是就是这个,你一直在被暝神之力折磨对不对?你现在可有好些?”
野萝此刻在心底有些抵触这样的亲近,她努力不做出推开的动作,可脖子却往后一偏,声音柔和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幼箐心中着急,她身体恢复了些,面色看上去也没开始糟糕:“我先去找危芷,也好快些来找你们。”
野萝道:“定要当心,你且等我一会,我催动一下碎片。”
“不用,我没事。”幼箐摇头,转身化出双翼,振翅飞上高空。
幼箐火急火燎飞走,野萝看了眼她的背影,回头对炫道:“朱雀前辈,碎片可还有别的异样?”
炫负手立在池边:“偶尔我会听到许多纷乱嘈杂的声音,我知那来自别的碎片,但我感应不到方位。我听到过你的召唤,每当你在感应时,我同样能知你当时所在何方。”
野萝心惊,找碎片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行踪……
炫目光有几分困顿:“尤其随着你的靠近,它会陷入沉寂,要想催动它很费力,方才与那小鸟缠斗,也是因心底冲天的恨意,碎片才有反应。”
野萝道:“伽铃上神说得没错,暝神之力也在慢慢苏醒,它不愿神器重组,故而阻挠。”
盛瑛一边调息一边问炫:“琢光伯伯,你与贺昶是怎么认识的?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到底是不是人?”
盛瑛挥出的剑气劈开了天池,中间形成万丈深渊,池水向两侧翻卷,形成两道高高的水墙。
水墙倏忽间冲池边之人翻涌而来,遮天蔽月,一支蓝色冰箭穿过天池中间的通道,直直射向炫的心脏。
那箭来势汹汹,带着必中的气势。
盛瑛目光如电,想施法断箭却运不了灵力,更无力举起无间剑,咬牙奔向几步之外的炫。
野萝也注意到了那支箭,她离炫近,飞快上前一步,用力拉了炫一把。
箭没有刺中炫心脏,却穿进他手臂,接着消失不见,黑气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几人看到炫瞬间脸色铁青,有疼痛之因,也有激愤。
“你们脚步太慢,这是处罚。”
那箭藏着巨大的力量,箭远远靠近时野萝就已经感受了一股强烈的力场。
淇奥食指对着炫心脏点了几下,盯着他手臂:“专门用来对付朱雀前辈的冰箭,有剧毒。”
除了剧毒,还有混沌鼎之力。
盛瑛面色阴沉:“看来贺昶早就想杀琢光伯伯。”
炫胸膛剧烈起伏,张嘴只能发出“嗬嗬”的呻吟。
他用尽全力,每一个音节挣扎着从喉咙挤出,他声音含糊:“他有另一半主体部位,能动用神器力量。”
说罢变回原身,却是鹦鹉般大小。
贺昶有主体部位,这无疑是恶耗。
盛瑛终于从乾坤袋翻到研制的解毒丹药,全喂给了炫,炫身上的黑气消失不见,毒没有再蔓延,看上去痛苦减轻不少。
野萝手掌向外,金黄色的光芒自掌心射出。
盛瑛抓住野萝手腕,担心道:“别强行催动。”
野萝在心里骂了半天神器都有些累,触碰让她心里不适,她一边用另一只手掰下盛瑛的手,一边侧首道:“并非强行,你信我。动不了武,但能治伤。”
逼炫体内毒气时,野萝腰间的轻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专门对付炫的武器果然难缠,即便解了毒,炫一时也无法清醒。
野萝复将手朝向盛瑛肩膀,她沉着脸道:“何时发现的?”
盛瑛抬手系紧野萝身上的太虚绡甲,腰部位的纱衣已有破损,来自无间的东西果然厉害,若无太虚绡甲,野萝腰腹定无完肉。
那个所谓的互相鼓励的拥抱,野萝便是在那时将太虚绡甲披在他身上。
“你是设了结界,毕竟是我族圣物,时间一长还是能发现,母神送你的罢,穿好,不要随意给别人用。”
这个傻瓜,若有太虚绡甲,肩膀何至于血肉模糊。
盛瑛腹部的伤口愈合,肩膀的伤却只好了一半。
看来两块碎片的力量还不够。
盛瑛压下野萝胳膊:“我可以了,帮淇奥治治,我们得快些去蓝叶林了,贺昶那疯子,不知能做出什么事。”
淇奥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后背,施法震伤自己心脉,与危无厌魔气相撞的确伤到了他,伤势不重,瞒不过野萝。
野萝点点头,转身面对淇奥,一边施法一边不解道:“淇奥何时飞升到了九品?”
锥心刺骨的感觉又蔓延全身,淇奥任凭野萝施法,疼也好,谁让他变成如今这样。
他咽下喉头苦涩和涌上来的血,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看起来没有异常。
“那次雷劫太过异常,许是飞升九品之劫,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误以为只是五品,吾亦甚感诧异。”
他的确诧异,那日经历太过离奇震惊,他至今都没缓过来。
难怪野萝当日觉得那雷劫比自己飞升时还可怕,她微笑道:“不管如何,你能飞升九品,是件好事。”
淇奥退后一步:“吾好多了。”
盛瑛将炫装进乾坤袋,变成龙身卷起两人飞往蓝叶林。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野萝感应着方位,不多时来到浓雾遮掩的密林当中。
三人驱散雾气,高大的树木如低头看人的鬼怪,硕大的叶子是它发光的眼睛,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路很滑,前方腐叶上放着一个木匣,正发出震动。
野萝听到应时序的声音:“放我们出去!”
淇奥道:“有花神她们的神息!”
盛瑛目光四扫周围,不见贺昶踪迹:“混账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怒声震动树叶簌簌下落,没人回应盛瑛。
野萝盯着木匣,这就像一个捕鸟的圈套,放好食物只待引自己落套。
偏偏不得不入,哪怕一丝机会,也得救人。
盛瑛手指一引,木匣飞到他掌心,野萝打开盖子,眼前光晕一闪,三道光迎面冲了出来。
应时序、牡丹、阮思紧闭双眼,趟倒在地。
应时序分明昏厥,那声音是贺昶故意设下,盛瑛将木匣丢了出去。
野萝连忙弯腰探息,瞬间松了口气:“还活着。”
为防万一,野萝立即将她们放入乾坤袋,盛瑛却将阮思排除在外,粗鲁地将其扔回地上。
他恨恨扫了阮思一眼:“别脏了乾坤袋。”
野萝没有找阮思报仇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与阮思的纠葛迟早可以了结,不急与一时。
她重新将阮思放入乾坤袋:“与她的事,我得自己来,在此之前,她不能死。”
淇奥抓住野萝胳膊:“快走!”
哪有那么容易,贺昶既然设了捕鸟圈套,自是做足了准备。
头顶已有囚困结界闪烁,一道剧烈的光从木匣迸发而出,紧接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引力将三人拉进了木匣。
木匣盖子“哐当”下落,死寂的林间只剩木匣震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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