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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灭世之劫

历劫台上紫云如沸水翻腾,淇奥面色惨白悬在半空,身上闪着光芒,一道紫雷以锐不可当之势击向淇奥,碰撞声响彻云霄,将赶来的野萝等人震得朝后退去。

雷声巨大,大家甚至忍不住捂住耳朵。

淇奥白衣渗出血迹,滴滴答答顺着衣角流在白净台面,她紧张地攥紧手指,心中不解,这雷劫为何比自己飞升九品九阶时所经历的要猛烈?

盛瑛站稳后道:“方才那震动,怕是周遭宫殿都要移位,今日这雷兄怎如此不厚道!这气势像是要把淇奥兄击成灰烬。”

说话间又是猛烈一击,松闲吓得浑身颤抖,忙往回退,尖叫:“神君,我实在听不得这声音,我先撤了!”

狂风呼啸,野萝眯着眼睛,惴惴不安:“渡劫外人插不了手,得靠淇奥自己了!可是……”

跟过来的高照捂着耳朵,高声安慰道:“雷劫根据自身状况会有所不同,这位仙君若能扛过此劫,修为必定大涨。别担心,渡劫失败不会消散,顶多成为仙法尽失的普通人,届时重修就好了。”

盛瑛不悦:“谁让你来了!还说如此晦气之言!”

高照怒道:“怎么了!我又没诅咒他!我只是想让你们不必太过忧心,你凭什么凶我!”

盛瑛还想说什么,却见野萝脸色煞白,额头全是汗,身体前后晃动,看上去下一瞬就要倒地,他眼疾手快扶住:“你怎么了?”

高照见状收起獠牙,关切道:“还好吗?”又剜了盛瑛一眼,“阴魂不散,做鬼缠着为神也是,哪都有你。”

盛瑛耳朵动了动,将话尽收耳中,高照如何晓得?

方才高照和盛瑛争吵时,野萝大脑一阵嗡嗡作响,体内神器躁动不安,令她浑身发颤,突然失去所有力气。

野萝靠在盛瑛身上,她身体没感觉,五感都减弱不少,眼前盛瑛和高照的脸一团模糊,她忐忑不安,只是摇了摇头。

盛瑛觉察出不对劲,没说什么,稳稳扶着野萝,心跳控制不住加快,半边身子因野萝贴近变得酥麻,好像被雷击中的是他……

最后一道雷击在疾风中精确打在淇奥身上,三人齐刷刷朝历劫台看去。

淇奥全身一震,身上光芒如瓷瓶开裂,他承受不住,痛呼出声。

那瞬间,淇奥脑中似钻入什么,周围一片漆黑。

一股力量将他紧紧裹挟,耳边犹如万兽咆哮的雷声,肆虐呼啸的风声,渐渐离他远去。

他终于能睁开双眸,而眼前却是惊悚离奇的场面。

大海荒谬地悬在苍穹,不知从哪破了口子,海水正源源不断往下流淌。下界断壁残垣、楼阁屋舍皆成废墟,煞气扭着身躯盘旋在空中。

各界生灵跪地伏身,朝天叩拜乞求。

魔族危无厌携众魔兵负隅顽抗,天帝领众神仙挡在生灵之前。

淇奥顺着他们视线看去,瞳孔一震,猛然间心脏似被蜘蛛丝缠住,全身的血都凉了。

野萝一身白裳坐在半空,衣裙如瀑布垂下,裙摆长长的铺在地面,她形若神祇,行为却残忍无情。

她目光无喜无怒,视线所顿之处便是烈火焚烧,烟尘滚滚。

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指,就有一座大山霎时倾倒,无数生灵仓皇而逃,却被压在山下。

她脚尖一勾,某处大地好像有怪物破土而出,地面裂开巨口,瞬间将上方生灵吞噬干净。

野萝丝毫不将天魔二族放在眼中,她淡漠地坐在云端,口中开始吟唱,歌声珠圆玉润,缥缈似烟霞,空灵的哼声乘风回荡在世间。

害怕的、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无助的……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哭声此起彼伏。

下界一团乱麻,野萝悦耳的歌声却舒缓悠扬,愉悦地像在庆祝什么。

一条白龙自云层飞出,龙尾一扫推开一座坍塌的大山,巨大的龙身罩在黎民上端,将海水引向别处。

盛瑛不断说着过往,企图让野萝停下,后者却充耳不闻。

淇奥心脏“噗通”狂跳,他道:“是噩梦吗?吾为何做这般噩梦……”

眼前所有开始扭曲变形,喧嚣消失,只有一道声音说:“不是噩梦,这是未来!你想让这一切发生吗?你想让六界消失吗?野萝,她会灭世!你得阻止她!你必须要阻止她!趁她的力量还未完全觉醒!只有你能阻止她!”

淇奥手指发颤,满眼不可置信:“你是谁!”

“我是六界,渺小如浮萍,巍峨如巨山皆是我。我知晓未来,自不愿发生那样的事,故来寻你,便是想阻止灭世之劫。”

看到那样瘆人场面,尤其说始作俑者是野萝,淇奥摇头,冷静如他,亦变得激动:“何方邪魔,竟如此蛊惑人心,定是吾历劫失败才被这邪祟侵扰!”

一股力量拨开迷雾,眼前是历劫台,不远处是野萝、盛瑛,还有帝姬高照。

那声音道:“看看你在何处,若历劫失败你早已落入凡尘,怎会在此?我不是邪祟,或者也有部分邪祟,毕竟六界囊括所有。你可将我理解为六界凝聚的一股力量。因我是六界,不愿六界倾覆,才想阻止灭世之劫。”

“这是假的!纵有灭世之劫,那不是野萝!那不会是野萝!”

那声音听来极为无奈:“我费力让你看到未来,亲眼见到都不愿相信,还真是执拗。罢了,既如此,你便自己去经历,看野萝往后所为,相信你会有自己判断。但是你要记得,若野萝走上那条路,只有你能阻止她,只有你能拯救六界。”

淇奥觉得荒谬:“吾?你怕是寻错人了。”

“迟早会知道,那今日我便让你知晓真相,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为何能阻止灭世之劫的只有你。跨过眼前的这面光墙,你就能明白一切了。”

淇奥动也不动,一股力量直接拉着他往前而去。

半晌后,淇奥双眼失焦,泥塑般从光墙出来,嘴里喃喃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知你一时肯定难以接受,真相如何,你日后定能亲自揭开,届时便知我没有骗你。淇奥,若真到那一步,用你之手捏碎她心,斩杀她魂,形散神灭,她才会消失,灭世之劫才不会发生。”

淇奥麻木摇头。

“你最是仁善,自不会为一件尚未发生的事去怀疑野萝伤害野萝,我也不愿你盲目轻信,所以自己去揭开真相。我停滞时空对话,积攒的力量快要殆尽,你已飞升九品九阶,我用这最后力量掩盖你飞升最高阶之事,你是她最大的威胁,为稳妥起见,还是藏锋为好。”

“淇奥,一定要护住六界!”

“轰隆——”一声巨响,淇奥跌落在历劫台。

翻滚的云海被风吹散,露出碧蓝天幕,一排仙鹤衔花飞来,朝淇奥飞了一圈,祝贺淇奥飞升。

野萝体内的神器变得安静,她蓦地恢复了力气,一边对盛瑛道谢,一边朝淇奥走去。

盛瑛也加快脚步,先野萝一步扶起淇奥,道:“淇奥兄,觉得如何?”

野萝想用神器之力帮淇奥修复身体,结果使不出,于是只能道:“还好吗?”

淇奥大脑一片混乱,视线对上野萝,见她脸色不好,眼中全是担忧,不禁心脏一紧。

野萝怎会做出灭世举动?瞎说!一定是假的!假的!

淇奥良久才回神,愣愣道:“无妨,吾还好,多谢你们赶来看望吾。”

高照观象,惊喜道:“成了!太厉害了,野萝,你这朋友天资很是出众嘛,竟从一品升到五品了!”

五品?是飞升到了五品,还是被那奇怪的自称六界的力量掩盖到五品?淇奥心乱如麻。

高照继续道:“野萝一跃飞升九品九阶,是极其恐怖的实力,鸿蒙初辟以来只此一个,珠玉在前,可别觉得一下升五品很一般啊,要知道,普通神仙得数千年之久呢!”

盛瑛得意道:“我的朋友自然不一般!需要你说?”

高照见淇奥容貌俊逸,浑身是血的样子又令人动容,不免看得痴了,都未再与盛瑛继续争论。

野萝见淇奥衣服全是血,面色虚弱,神情又迟钝,道:“先回府吧,我去管莫宝神君要些丹药。”

野萝说跑就跑,盛瑛手比嘴快,连忙拉住野萝披帛,手指触碰柔软衣料又觉像是摸到野萝的手,连忙松开,紧张道:“抱歉,我是想说,不用求药,我素心宫有药!直接去我素心宫换衣休整!”

淇奥刚想张口说不必麻烦,盛瑛驱云,抓住淇奥跳了上去:“历劫不易,身为朋友,就由我来照顾你!”

野萝道:“我也去看看,盛瑛神君,不会打扰你吧。”

盛瑛朗声道:“打扰?可太见外了。”

高照还痴痴望着淇奥,盛瑛一脸嫌弃,朝高照脸前招了招手:“这位帝姬殿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高照回过神来,脸一红,朝盛瑛翻了个白眼,对上野萝,换了副笑颜,道:“我还有功课要完成,就先回府了!野萝,明日青云阁见!”

野萝挥挥手:“好,昭昭明日见!”

高照又朝淇奥道:“仙君!恭喜飞升五品啊!改日当面来祝你飞升之喜!再见啊!”

淇奥抬抬手:“多谢帝姬。”

路上,盛瑛一脸不解:“高照帝姬我惹过她吗?怎么除了我,感觉她对谁都很有礼貌。”

想到之前整蛊自己的事,野萝如今没有气愤,只觉好笑,嘴角微微上扬:“许是失忆前惹过。”

野萝记起冥界时,昭昭在忘川濯足的事,当时她好像说上了朋友的当。能做那般损事的神仙,天界应当没几个。

盛瑛抱臂,露出一副苦相:“那家伙是随便吃亏的主吗?怕是我失忆前受她欺负才对,她一定霸凌过我。”

野萝笑出声来:“阿树,你可真好笑。”

话罢,意识到自己叫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

盛瑛听此,心中浮起一抹怪异的情绪,明明看见野萝笑他也忍不住跟着笑的,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阿树就是历劫的自己啊,可野萝用轻松熟稔的语气唤“阿树”,神态都变了许多时,他怎会感觉心里闷闷的,有些别扭呢?

盛瑛连忙找别的话题:“淇奥兄,你怎么不说话?”

淇奥抬起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无辜且可怜,盛瑛尴尬道:“不说话好,休息、休息。”

野萝看了眼淇奥,从历劫台到现在,为何感觉淇奥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躲避她的视线,对上时也有些木然。

淇奥历劫消耗了大量心神精力,定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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