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实在是忍得太久了,两人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在彼此的绿洲不知饥渴地摄入。
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林祚从未与谁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明明两个月前,他们还像无垠宇宙间两颗互不相干的星体,或许也曾擦肩而过,然而毫无留恋地分离。
因此,即使在十几分钟前,陆则庄才与自己真情流露地表明心迹,他仍有一种当下与现实极端割裂的惴惴不安感。
他想抓住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收集好他们的每一个瞬间。
这样就够了。
但如果……他能抓住地再久一些。
或许就更好了。
陆则庄看出林祚在走神,用指腹轻柔地给他擦了擦嘴巴,自己却把唇上残余的水渍舔去。林祚将将回神,便被这个舔嘴唇的小动作狠狠刺激了番:“别,不用擦……”
闻言,陆则庄手一顿,而后,便眼睁睁看着林祚也舔了舔嘴唇。一句国粹直接在心里火山喷发似的喷出,热量直击小腹。
陆则庄深吸了口气,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林祚的额头,眼睛锐利如狐狸盯着猎物,呼吸粗重:“这都要礼尚往来?”
林祚小声嗫嚅:“不是礼尚往来……礼尚往来是有来有往,是一个有前提的词语。”
陆则庄眉峰一抖,静待着下文。然后,他听到林祚慢慢而坚定地道:“这个……是没有前提的。”
你说你的喜欢没有前提,我的同样是。
林祚悄不作声地在心里告诉他。
陆则庄心头倏尔滚热如煮沸的水,咕咚咕咚,接连不断地炸开粉红色的气泡。他慢动作将额头离开林祚,随即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调戏道:“小嘴儿巴巴地这么会说呢?行了,今天不能再继续了,公司可没淋浴的地方给我吐。”
林祚脸本就红到发烫,还没缓过神,舌头也麻麻的。听闻此言,下意识扫了眼不该看的地方,更是一个羞臊,慌乱地挪开视线,看向平板上那只画得半成品的小猫:“那等下次,在家,再练习……”
陆则庄愉悦地哼笑:“随时待命。”他望了眼门外,敲敲桌子散漫道:“这沈见辰怎么还没过来,磨磨唧唧不像他个性啊。”
“沈见辰?”林祚疑惑:“是刚才关姐说的沈总监吗?”
陆则庄答疑解惑:“嗯,也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海大读研,也是你学长了。”
林祚快速捋了一下,不免讶然:“也就是说,他现在既是学生,也是你们公司的总监。你们,都好厉害啊。”
陆则庄笑悦,真心实意道:“接受你的夸奖,学弟也很厉害。”
林祚暗戳戳笑了下:“我也接受你的夸奖。”
“这才对嘛,就是要自信。”陆则庄看回林祚一笑,“其实,你俩还见过呢。”
林祚疑惑:“见过?”
陆则庄神情散漫:“是啊,不过是他见过你,你不一定见过他。”
林祚更疑惑了,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则庄嘴角一挑,好心帮他回忆:“就是你喝醉那天,他和我一起出差回来去了ruinenlust。”
额啊。
一想到那晚的窘态,林祚就羞赧地想立即挖个地洞,随机在自己和陆则庄二人中抽取一位丢进去。他勉力提了口气:“那他不会……对我印象很差吧……”
“想什么呢?”陆则庄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让林祚担忧起来,便哄他:“有我天天在他耳边夸着,他能对你印象不好?真要印象不好那也是对我印象不好,甭担心这个。”
林祚:“……”
林祚其实想说“谢谢”,奈何陆则庄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自我牺牲和牺牲他人的悲壮感,林祚便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这两个字来。
陆则庄浑然未觉,又站起身望了眼门外:“算了,我过去看看。”
“不必。”话音刚落,一道怎么听怎么冷淡的声音便适时地从门口传了进来。
林祚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带着银框眼镜,从头到尾写满“禁欲系”三字的男人施施然走了进来。男人快速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望向了更远处的陆则庄。
林祚心下了然,他就是沈见辰。
林祚最怕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他总是会纠结究竟要不要和人家招呼,尤其一想到对方见过自己的窘态,就尬从心生。
但他更不想要陆则庄为难,于是挣扎了下,还是礼貌地站起身同他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林祚,你就是沈见辰学长吧?”
沈见辰这才将目光正式地投向林祚,那次在酒吧灯光昏暗并没看清,这次看清后,才发现对方散发着一种清爽干净的气场,很能够激发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因此,饶是冷如沈见辰,当看到林祚如同微醺一般的脸色时,心中都不由对陆则庄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起来。他保持表情管理,颔首道:“你好。”顿了顿,又道:“称呼随意就行。”
林祚点点头:“好的……”
陆则庄宠溺地看着林祚和沈见辰的互动,并没打断,在结束后才道:“怎么脸阴沉沉的?生病了?”
沈见辰拉开陆则庄对面的椅子坐下,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而后,一语双关:“做个人吧。”
陆则庄自然听出对方这话有言外之意,心思一转便知道沈见辰刚才大概是来过并且看到什么了。他短促地看了眼已经重新坐下开始构思画稿的林祚,笑了笑:“我怎么不做人了?我可是跟个怨夫似的好好在这等你来着,结果你不仅姗姗来迟,还一上来就冷脸质问人家,到底谁不做人?”
林祚隐隐约约听到这番对话,心里猛猛咳嗽。
很好,又犯病了。
沈见辰难得微笑了下,懒得多接话:“李老师让我拿给你过目,我跟章远他们捋了几遍,改了些更适配量产的细节。”
辰星和沈见辰所在的课题组一直处于合作关系,前者承接着课题成果的落地转化,为其提供资金和生产渠道,后者则为产品迭代提供核心技术支撑,属于互惠互利。
陆则庄翻开文件,匆匆浏览着,视线在几处标注的改动痕迹上停留几秒:“物镜座的承重结构改了,原设计的稳定性不够?”
沈见辰回答:“原结构量产时良品率偏低,调整后材质适配性更强,观测精度也不会打折扣。另外,控制模块的接口做了简化,后续调试和维护会更便捷。”
陆则庄眉峰微挑:“可以,那就先让生产部出批样品试产,重点测物镜座的承重极限和低温环境下的稳定性,毕竟星轨观测常要应对夜间低温,不能出纰漏,等量产之后再给实验室也送一批过去。”
沈见辰从嗓子眼滚出一声沉沉的“嗯”。
陆则庄又看到对方手里拿着另一沓资料,便问:“手里又是什么?”
沈见辰拍到桌上推过去:“陆清河让我给你的。”
陆则庄扫了眼资料封皮,眼皮一抖,看向沈见辰揶揄道:“你俩,和好了?”
沈见辰眼皮一压,又很快松弛下来,自嘲一笑:“恰好在公司楼下碰到,他急着跟他那位要好的男性朋友出去,就让我带上来了。”
陆则庄憋了两秒,而后,溢出两声笑来:“你丫也是真行。”
沈见辰:“。”
林祚:“???”
沈见辰走后,陆则庄给陆清河发消息道了谢,陆清河很快回复——
【陆清河:不用谢的哥,你上次给我的东西也很有意思,这份账目可能单看并不引人注意,疑点在于,上面的落款日期很耐人寻味。而且我查了一下,收款方那几家公司的注册人都是陆家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很多年前就跑国外去了。】
【陆清河:不废话了,你先看看吧。】
陆则庄蹙眉,回复完放下手机后,便拿起那份资料开始翻看,上面是陆清河拿到的陆建明早年往来账目,密密麻麻的数字间,藏着几笔流向不明的大额支出,确实汇向了几家不同的公司。
而当看到落款日期时,陆则庄推算了下,不禁眉头一皱。他的眸色阴沉,不自觉攥紧纸张,发出了轻微响动。
林祚闻声看过来,:“你……怎么了?”
陆则庄揉了揉眉心,拿着资料走到林祚身边坐下,并递给他看:“陆建明这几笔流向不明的转账记录,落款日期恰好是我爸去世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林祚仔细看着,想到了陆斯堂去世的原因,脑中忽然一个亮堂,惊愕道:“所以,这笔钱很有可能是被他用来买了——”
林祚欲言又止。
“没错。”陆则庄赞赏道:“只是汇款方在国外,还是他的亲戚,作为利益既得者,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要查,也很难查出东西来。你说……”陆则庄忽然笑起来,明知故问道:“他们拿这种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林祚很少见到陆则庄这副样子,心隐隐作疼,思忖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吧。那可是钱,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他们的圣经,只要能得到,良心、亲情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况且,人心可比鬼可怕……”
林祚鲜少说出这样绝对且含有批判色彩的话,陆则庄深深看了他几眼:“有故事?”
林祚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慌张,很快镇定下来:“没……就是感慨。”他很快转移话题:“他们……都是在哪些国家呀?我可以问问我妈妈,她和她丈夫经常和一些国外公司谈项目,说不定可以帮忙问一问,查一查。”
陆则庄笑道:“这么厉害呢?我这边先查查,查不清楚的,再麻烦阿姨帮帮忙。”
“好。”林祚想了下,还是安慰道:“别担心,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样,那他们一定会留下马脚的。”
陆则庄揉揉他的头:“信你。”
回家后,林祚将粘土小猫和小狐狸一起放在了玻璃罩子里,并把他们俩拿出柜子,放在每天能见到的书桌上。
当晚,两人依旧如常补课,陆则庄还亲自给他演示了一遍星轨图制作流程。只是挑明心思后,林祚却怎么都有些无法放松下来,乃至一个劲地撸着猫毛转移注意。
核桃本就营养不足,毛发易掉,这么一撸,简直满屋子猫毛飘飞。林祚作势要去打扫,陆则庄又好笑又无奈,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行了,我先去大概扫一下,国庆前我再喊阿姨来彻底打扫一下房子,林学弟就安心坐在这,好好学习吧。”
这话被对方故意说得柔情似水的,林祚怀里一紧,没注意把核桃抱得“喵呜”一叫。
林祚赶忙放松身体,真像乖巧的学弟一般,嗫嚅道:“谢谢陆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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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了,没想到这个剧情点写了这么多章!
但是俺真的抵抗不了写两人相处的细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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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高亮一下!!!本文自诩无脑小甜文!千万千万不要纠结里头调查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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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
九九度鞠躬~[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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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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