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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那张画满了山川与杀气的地图,还摊在桌上 。

崔云姝觉得,自己就坐在一具被剖开了的,巨大而冰冷的尸体旁边。

唐璞走了。

雅间里,终于又恢复了那种能淹死人的寂静。

但这一次,崔云姝没有感觉到疲惫。

也没有感觉到恐惧。

她只是觉得,冷。

一种从指尖,顺着血脉,一路蔓延到心脏的,绝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清醒。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新的纸。

不是账本。

是命令。

她提起笔,蘸饱了墨,笔尖在纸上悬停了一瞬,然后,落下。

没有丝毫犹豫。

字迹,不再是闺阁女子那种娟秀的小楷,而是一种瘦硬的,带着锋锐笔锋的,斩钉截铁的行书。

“太原分舵,甲字柒号令。”

“平阳分舵,甲字柒号令。”

“上党,西河,雁门……”

一封封指令,从她笔下流出,像一片片黑色的,锋利的雪花。它们没有温度,只有目标。它们不问缘由,只求结果 。

“启动‘冬雷’预案。三日之内,不计代价,清空辖区内所有棉布、皮毛、烈酒、药材及耐储之高热量食物库存。以‘云间阁’最高信誉为凭,可先取后付,可溢价三成。所有物资,打包,标记,向北,集结。”

写完最后一封,她没有停。

她又取过一张纸。

这一次,是写给母亲宋氏的。

“娘亲安。北境事急,需调动崔氏本家所有北方货运渠道。无需申报官府,无需等待关牒。凡遇阻碍,皆以安郡王府军令为凭。凡有损耗,皆由女儿一人承担。”

懒得再写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将那一叠雪片般的指令,和那封家书,一并装入一个黑色的信匣,递给了门外那个如同影子般等待着的掌柜。

“用‘信天翁’渠道,最快速度,发出去。”

“是。”

掌柜接过信匣,那东西很轻,他却觉得重若千斤。他没有多问一个字,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一场史无前例的,绕开了整个大秦帝国官僚体系的,庞大的商业行动,就以这样一种近乎于无声的方式,启动了。

像一台早已上好了油,调试了无数遍的,精密的战争机器,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瞬间开始轰然运转 。

……

太原府。

“云间阁”的掌柜王德发,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他看着信使递上来的,那封用火漆封口的,带着“甲字柒号”标记的指令,只看了一眼,所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绸布睡袍,直接冲进了账房,从最深的那个保险柜里,取出了一面沉甸甸的,纯金打造的,刻着“云”字的令牌。

一炷香后。

太原府最大的布商,晋隆昌的东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只穿着睡袍,眼睛里却燃着火的王掌柜,和他手上那面金光闪闪的令牌,吓得腿都软了。

“王……王掌柜,您这是……”

“晋隆昌所有棉布,皮料,我全要了。”王德发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价钱,你开。明日一早,我要在城北的货场,看到东西。”

平阳府。

城中最大的药材行“百草堂”里,灯火通明。

白发苍苍的老药商,看着“云间阁”的刘掌柜送来的一张条子,手都在抖。

那不是银票。

那是一张用崔家家主的私人印信盖了章的,空白的信誉凭证。凭此条,可在全国任何一家崔氏钱庄,兑付不超过五十万两的银钱。

“刘掌柜……您……您这是要把小老儿的店,给搬空啊?”

刘掌柜笑了笑,将条子往前推了推。

“孙老,您不是一直想给您那在京城当官的儿子,谋个好前程吗?”他的声音很轻,“崔家,在东宫,还说得上几句话。”

老药商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再犹豫,对着身后的伙计,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库房里所有的人参、黄芪、当归、伤寒药……全都给老子搬出来!!”

上党。西河。雁门。代郡……

无数个这样的场景,在同一个夜晚,在整个大秦的北方,同时上演。

无数的马车,吱呀作响地驶出货栈。

无数的伙计,红着眼睛打包货物。

无数的金钱和信誉,像水一样,无声地,却又汹涌地,流向每一个能提供物资的角落。

整个北方的商业网络,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短短一夜之间,彻底拧成了一股绳。

它没有发出任何喧嚣,却爆发出比任何军队都更恐怖的,现象级的效率 。

……

北境。长城脚下。

雪,还在下。

像无穷无尽的,冰冷的鹅毛,要把这个世界彻底掩埋。

士兵张铁牛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

他身上的那件单薄的棉衣,早就被风雪打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铁皮。他蜷缩在烽火台的角落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旁边,他的同乡,李二狗,正在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声,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他的脸,是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

张铁牛知道,他快不行了。

军营里,已经有上百个兄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了。

药,没了。

粮食,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掺着沙子的糙米。

所有人都说,朝廷的补给,已经在路上了。

可路,早就被一丈多深的大雪,给封死了。

绝望。

像这无边无际的白雪一样,厚重,冰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铁牛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忽然觉得,或许,就这么冻死在这里,也挺好。

至少,不用再受罪了。

就在他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阵低沉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轰鸣声,让他浑浊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那是什么声音?

不是风声。

也不是蛮族的战鼓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是几百面大鼓,在同时擂动,震得整个大地,都在微微发颤。

烽火台上的哨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带着哭腔的嘶吼:

“援军!是援军!!”

张铁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到墙垛边,探出头。

然后,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长龙。

那不是军队。

那是由成百上千辆马车、牛车、骡车,甚至还有人力推的独轮车组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的车队!

车队的尽头,是一面迎风招展的,玄色的大旗。

旗上,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金色的“唐”字。

一个身披黑色重甲,脸上满是风霜,眼睛却亮得像星星的年轻将军,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冲在最前面。

是安郡王,唐璞 。

他来了。

他们来了。

车队没有在军营门口停留,而是像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直接冲了进来。

没有繁琐的交接仪式。

没有官员的废话。

那些赶车的伙计,一个个都红着眼睛,他们跳下车,用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方式,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扔。

一捆捆崭新的,厚实的,还带着棉花味道的棉衣。

一箱箱贴着“百草堂”封条的药材。

一坛坛封着红泥,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烈酒。

还有一袋袋用油纸包好的,喷香的肉干和烙饼。

“弟兄们!都他娘的别愣着了!都过来领东西!!”一个军官嘶吼着,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铁牛被人架着,领到了一件新棉衣。

那棉衣,又厚,又软,还带着一股子阳光的味道。他把它紧紧地裹在身上,一股久违的,几乎让他想哭的暖意,瞬间传遍了全身。

有人塞给他一囊烈酒。

他拔开塞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像一道火线,从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烧得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他又领到了一块烙饼,和一把肉干。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砸在饼上。

他看到,那个被他以为快要不行的李二狗,正被一个军医按着,灌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乎乎的药汤。

他看到,那个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身高八尺的都尉,正抱着一坛酒,一边喝,一边嚎啕大哭。

他看到,那个传说中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北境最高将领,镇北大将军,正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安郡王唐璞的手,虎目含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唐璞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小的,纯金打造的令牌,放在了镇北大将军的手里。

令牌上,只有一个字。

云。

“替我,谢谢她。”唐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

消息,比雪灾的军报,更快地,传回了京城 。

不是通过官方的驿站。

是通过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通过那些说书人的嘴,通过每一个“云间阁”的客人。

朝廷的议事厅里,户部和兵部的官员,还在为第一批救灾物资的预算,争得面红耳赤。

而崔家和安郡王府的联合车队,已经把足够整个北境大军过冬的物资,送到了长城脚下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整个京城,都失声了。

所有人都对崔家的财力,和那种匪夷所思的资源调动能力,有了一种全新的,近乎于恐惧的认知 。

那已经不是一个商贾世家了。

那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富可敌国的,拥有自己独立运转体系的……影子王国。

清姝院里。

崔云姝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来自北方的信件。

有掌柜们报上来的,详细的账目。这次行动,扣除所有成本,再从朝廷那里拿回采购款,纯利,超过三百万两白银。

有唐璞写来的,热情洋溢的,充满了对“谋主”崇拜之情的“演习报告”。

还有一封。

一封用血写成的,由北境数十位高级将领联合署名的,誓死效忠的……血书 。

崔云姝拿起那封血书。

指尖,能感觉到那干涸血迹的,粗糙的质感。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难言的波澜。

财神显神通。

可这个“神”,请上神坛容易。

再想下来,恐怕就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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