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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杀手

第二日,趁其他人都外出当值,福桂命马三保在小院四角——尤其是娜仁屋子所在东南角堆满草垛子。

马三保在酉时一刻引燃草垛,迅速在上面铲上一层湿草灰,到酉时二刻才有明火窜出,之后盖上竹子扎成的,宽两指的筏。

这样一来,火焰被压在竹筏和湿草灰下,火势涨不起来,却能燃起熊熊浓烟,足以造成恐慌,把所有人熏出小院。

马三保盖上竹筏的时候,福桂正左右手各牵娜仁的一双儿女,在小院偏西放生池游玩散食。胖女孩四儿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福桂身后。

福桂现在是贵人了,可以随时随地使小性。她走了一会儿就同四儿说腿酸,坐在放生池边石头扶手上捶腿。趁东边的烟还没升起来,福桂吩咐四儿让小沙弥打扫出池边的药王殿,她要进去歇会儿。

福桂关上药王殿的大门,嘱咐四儿看顾好其其格和阿拉坦。

四儿本想说什么,却被阿拉坦的声音打断。

垂髫的阿拉坦戳着一根手指指向东边天际,天真地说:“姊姊你看,那儿的云是黑色的,要落雨了。”

其其格和阿拉坦同时回头。

四儿把脖子拔得如同鹅颈般长,说:“不是云,是走水了。”

阿拉坦问:“走水是什么意思?”

四儿脸色一变,叫嚷起来:“是咱们的院子着火了!”

其其格立刻号啕大哭。

四儿一手抓起一个孩子的手腕子,对着药王殿的朱红大门喊,“小哭包——”她磕巴一下,“我是说,福姑娘,我们住的院子着火了。怎么办?药王殿和我们院子只隔着一堵墙,我们避到更远的地方去吧。”

四儿喊了好几声“福姑娘”,回应她的只有入夜后佛殿一如既往的静默庄严。

福桂早就脱掉沉重的裙褂和发簪,只穿一身深黑短打,从后窗户爬出药王殿。马三保在墙根给她留了两条梯子。福桂顺着呼吸一提溜爬上木梯,翻到自己住的院子。

马三保已将“着火”的时刻禀告给朱霰,寺内负责扑火的火兵不会那么快赶到。和福桂较量脚力的只有娜仁姑姑一个。福桂事先将娜仁姑姑的一双儿女带出小院,就是要在保护孩子的前提下,激发娜仁的母性,让她疲于寻找自己的孩子,从而给福桂争取更多的时间。

等福桂翻墙落地,马三保已在墙下等候多时。

被烟熏得只露出眼白的马三保说:“奴才亲眼看着三个女人跑出去。余娜仁是头一个喊着儿子名字奔出去的。”

福桂丢下一句:“三保,出去,想办法拖住娜仁。”

福桂跑到天井中的铜缸边,舀了一葫芦水浇在右手臂上。她抬起右臂,以口鼻覆在打湿的衣袖上,一头扎入浓烟滚滚的天井。

福桂凭记忆找寻到娜仁姑姑的屋子。娜仁跑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浓烟钻进屋子,阻碍了福桂的视线。福桂用背关上门,才使得烟尘慢慢沉到视线稍低的位置,让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即使已用湿衣覆口鼻,焦辣的浓烟还是伴随福桂的呼吸灌入她喉咙,她感觉自己的肺被厚厚一层灰烬覆盖,已经无法正常呼吸。福桂剧烈地咳嗽,眼睛像是被无数的虫虱啃噬,又涩又疼又火辣。

床底、箱笼、书案……

所有地方都被福桂扫了个遍,连绣花竹箧里的断线绒头都翻出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是一个普通宫女与其夫婿子女该有的样子。什么也不少,什么也不多,且都井井有条。

隐隐地,福桂似乎听到年轻女性的咳嗽声。这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让她心跳漏半拍,提醒她时间不多了。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她问自己,如果自己要把攸关性命的东西藏起来,会藏在哪里。

一个旁人习以为常、自己又能常常看到的地方。

福桂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眼睛,是铜镜里自己的影子吓了她一跳。她灵光一现,扑向鸡翅木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个黑色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边有上下两层储物格,上层是些简朴的珠翠,只有一支银钗做工考究,下层是胭脂水粉。

福桂的手指将装有胭脂、鹅蛋粉、香粉等等的瓷瓶子拨得“叮叮叮”直响。她拔掉每一个瓷瓶的塞子,把每一个瓷瓶放到鼻子下嗅。

屋内浓重的焦油味影响了福桂的嗅觉,当她嗅到一只鹅黄瓶子里飘出刺鼻的气味,她一时难以判断是自己闻错了烟味,还是真就是瓶子里的东西发出的特殊味道。

福桂稍一犹豫,倒了指甲尖分量的药粉到指腹上,放到嘴里尝了一下。这东西微苦、微辛,她吐掉的时候口水止不住往下流,是舌头被药粉麻痹了。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总之不可能是女子梳妆用的东西。

福桂确定自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她将棉布塞子小心塞回瓶子,将瓶子装进短打腰内侧特意缝制的内褡裢里。她尚在扎紧腰带,背后传来清晰的女子咳嗽声。

“好啊,小哭包,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不是好东西。被我抓到了吧?你竟然烧房子偷东西!”

福桂手掌按住腰间的褡裢上,转身,看到四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捂住嘴,她脸上那解恨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烟尘后若隐若现,仿佛她早就看破福桂了,她等这一刻很长时间了,她巴不得她栽跟头倒霉。

四儿原来一直悄悄跟着福桂。

福桂问:“四儿,其其格和阿拉坦在哪儿?”

四儿上前,一把拉住福桂的手腕,“你还要害孩子?走,我要带你去见姑姑,不,去见大监。看这次王爷还护不护你这个毒妇!”

“四儿,我们出去再——”

还未等福桂说完,四儿的身后悄无声息落下一个身影。那是个极为纤薄的女子,面如桃花,轻若鸟羽,从浓烟深处伸出一只纤细如葱管的手,指甲齐平染成青紫色,“嘎吱”一声扭断了四儿的脖子。

女子的出现引发了福桂的激烈冷战。

四儿似个沙袋般倒下去。那只青紫指甲的手伸回黑雾中,灰白色的烟一下子散了,露出浓眉、大眼、尖鼻、薄唇一张娇俏俏的美人脸。那张美人脸正朝着福桂诡异地笑。

四儿倒下前手尚抓着福桂的手腕,倒下去后将福桂身子猛地往前一拉。福桂压下喉咙里即将飞出的惊叫,重重甩两下手臂,才把四儿的手甩掉。四儿的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折叠起来,眼皮上翻,双目圆睁,死鱼一般望着房梁。

福桂瞄准个空档撒腿就跑,被美人脸举臂堵住去路。

美人脸似笑非笑,语气里尽是嘲讽。

“不谢谢我帮你除掉个祸害?”

“我没想过要她死。”

美人脸道:“文殊奴,你还是这样,对不相干的人比对同伴更慈悲。看起来,为微不足道的人放弃任务,这样的苦头你还没吃够。”

福桂余光仍是观察四周的情况,准备一有机会就跑。

福桂问:“为什么叫我文殊奴?我们认识吗?”

“别问我,”美人脸耸耸肩,“畀畀让我看顾你。我不想,可没得选。别想逼我帮你回忆起自己是谁。我早就说了,你们‘相公’的什么‘入梦’就是自寻死路。我乐得看你死,少一个和我争解药,多好。”

美人脸朝福桂抛来一物。福桂接住,打开手掌看,发现是一枚用某种小型动物后腿骨做的哨子。

“必要的时候,吹响它。一短一长,是让我救你。我提醒你,借命是要还的,很贵。两短一长,”美人脸顿一顿,忍不住笑出声,“是让我杀了你。别记岔了。熬不过去就找个简单的解脱。我很乐意效劳。”

美人脸环顾屋子。她走到四儿的尸体边,拽起四儿软绵绵的一条胳膊。美人脸比福桂高不了多少,身体里却充满力量,竟将四儿干净利落拖拽到一只博古架边。

美人脸甩掉四儿的胳膊,双手抓住博古架的一条边,遽地一拉,博古架倒下来,架子上的玩器“乒铃哐啷”碎了一地,瓷片弹跳到福桂脚边。架子不偏不倚压在四儿的尸体上。

美人脸转过身,拍拍手,“你的命我都救了,再帮你善后一下。这人是偷东西不成,被架子压断了脖子。听明白了吗?”

美人脸洞开窗户,倏地飞身出窗,转眼不见了踪影。

福桂心口怦怦乱跳,心脏像是被那只青紫指甲的手抓在掌心任意揉搓挤压,一种被人牢牢扼住脖子的感觉使她喘不上气。

福桂大汗淋漓,身子摇摇晃晃几乎跌倒。她隐隐听到人声和脚步声从远至近传来。她一下子回了魂,跌跌撞撞走到梳妆台前,从黑匣子里取出一只精美的银钗,塞进了四儿那只从博古架伸出来、已经失血到苍白的手中。

四儿的手掌还是那样柔弱,维持着死前的姿势,银钗更像是躺在她掌心而不是被死前抓住。福桂大着胆子用手掌包住四儿的手掌,死人的手竟然还有体温。她将四儿的手指蜷曲成握拳抓钗的样子。

“哈哈哈。宫苑之中,智冠诸奴的文殊奴果然非同凡响。即使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懂得为自己留一条生路。”

福桂才知道,青指甲美人脸没走远,依旧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福桂头也不回地跑了。

福桂爬上梯子,翻过围墙,推掉梯子,跑到放生池的台阶下,用池水沾湿帕子,对着池水倒影擦拭自己的被烟熏黑的脸。

一颗颗泪水滴到平静的池面,绽开层层涟漪。

恐惧、惊讶、疑惑……种种情感如阴影般笼罩在她头顶。在这么多情感中唯独没有内疚。这让福桂更害怕。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死亡,即使面对四儿的惨死,她也可以无动于衷到只考虑自己后路的程度。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良知和良心。

福桂听到脚步声,池水中自己的倒影上叠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整座於皇寺只有一个男人身上敢有这种香味。想抱抱他,想接近他,想征服他。

福桂回头,扑到朱霰怀里,一颗晶莹的泪水恰到好处凝在下巴。

她声音轻颤地说:“朱雪时,我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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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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