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那个当年需要她保护的瘦弱公子，会成为如今权倾朝野的太子，更没想过，他会寻了她十年。
“都过去了。” 萧景珩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以后，有我在。”
沈清辞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却多了几分清亮。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真切的温柔，没有一丝虚假。
可理智很快便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十年光阴，还有云泥之别的身份。
“殿下，” 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后退一步，垂下眼睫，“您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但属下是罪臣之女，身份卑微，配不上……”
“身份从来不是问题。” 萧景珩打断她的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什么罪臣之女，也不是什么属下。你是沈清辞，是当年救我性命的姑娘，是我寻了十年的人。”
他的目光灼热而坚定，看得沈清辞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可是……苏小姐她……”
“我与苏婉凝之间，只有政治联姻的可能，并无半分情意。”
萧景珩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像是怕她误会，“我从未对她动过心，也绝不会娶她。”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他的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政治联姻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与苏家的联盟？
“殿下，您不必为了安慰我，说这些话。” 她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属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能得到殿下的庇护，属下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奢求其他。”
她不是不心动，只是不敢。她怕这份承诺只是镜花水月，怕自己沉溺其中后，会摔得粉身碎骨。
在市井摸爬滚打的岁月告诉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强求。
萧景珩看着她眼底的防备与自卑，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她受过太多苦，早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承诺。
“我知道你不信。” 他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坚定，“但我向你保证，待我登基为帝，必定给你一个名分，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
他没有说“皇后”，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如今朝局未稳，二皇子虎视眈眈，他若贸然许下皇后之位，只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他要先扫清障碍，巩固权力，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沈清辞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她知道他的难处，也明白这份承诺的重量。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不敢将自己的未来赌在这份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殿下，”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属下只求当下安稳，名分之事，属下从未想过。”
萧景珩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也不再勉强，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宠溺，
“好，我不逼你。但你要记住，我说的话，从来不是儿戏。”
他转身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密报递给她，“这是刚送来的，关于二皇子与苏家私下往来的证据，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沈清辞接过密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朝局上。
密报上详细记录了二皇子派人给苏尚书送金银珠宝的时间与数量，显然是想拉拢苏家，瓦解太子一系的势力。
“二皇子这是狗急跳墙了。” 沈清辞很快便冷静下来，分析道，
“漕运亏空案与挪用军饷的证据都在殿下手中，他若不能拉拢苏家，很快便会败落，只是苏尚书向来是太子一系的人，为何会与二皇子私下往来？”
“苏尚书虽是我一系，却也看重家族利益。” 萧景珩淡淡道，“二皇子许了他更高的官职，他自然会动摇。”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清辞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苏家势力庞大，若是倒向二皇子，对萧景珩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萧景珩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苏家虽看重利益，却也怕引火烧身。二皇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苏尚书不会傻到与他绑定。”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还有你。你的分析总能切中要害，有你在，我如虎添翼。”
沈清辞的脸颊微微发烫，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她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中的防线渐渐松动。或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试着期待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属下会尽力辅佐殿下。” 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萧景珩笑了，眼底的冰冷彻底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温柔，“好。”
他没有再提承诺的事，却用行动默默践行着。
他开始让她参与更多核心的谋划，甚至会与她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他会亲自送来温热的汤药，看着她喝下才离开；
他会在她看书看得太晚时，轻轻提醒她休息。
沈清辞的心，在这些细微的关怀中，一点点融化。
她开始不再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不再刻意强调“属下”的身份，偶尔还会与他说说市井的趣事，看着他眼中露出新奇的神色。
别院的枫叶彻底红透时，沈清辞站在窗前，看着萧景珩在院中练剑的身影。
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耀眼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衣襟内的玉佩贴着心口，温热的触感与心头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
或许这份感情依旧充满了未知与风险，但她愿意赌一次，赌他的承诺，赌他们的未来。
萧景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停下动作，朝着她的方向看来，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沈清辞也忍不住笑了，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希冀。
她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朝局的动荡已不可避免。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他，有这份迟来的深情，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只待他登基之日，或许真的能如他所说，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一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冬日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便将别院裹成了银白。
沈清辞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看萧景珩练剑，雪花落在他玄色衣袍的肩头，却丝毫未减他的利落锋芒。
“在看什么？” 萧景珩收剑走来，侍从连忙递上暖炉。
他将暖炉塞进沈清辞手中，指尖触到她的微凉，皱眉道，“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 沈清辞笑着摇头，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暖炉，“殿下的剑法学得越发好了。”
萧景珩轻笑，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落雪，“明日要入宫参加家宴，你随我一同去。”
沈清辞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入宫？我……我身份敏感，恐不妥。”
皇宫是是非之地，她一个罪臣之女，一旦露面，必然会引来非议，甚至可能给萧景珩招来麻烦。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萧景珩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想让你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而且，有些场合，你迟早要面对。” 他知道她的顾虑，却也明白，若想让她名正言顺地待在自己身边，必须先让她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哪怕只是以“幕僚”的名义。
沈清辞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好，我随殿下去。”
次日清晨，萧景珩让人送来一身月白色的素裙，虽不华丽，却料子上乘，衬得她肌肤胜雪。
入宫的马车里暖意融融，萧景珩递给她一枚小巧的玉簪，“戴上吧，低调些，也能挡挡风雪。”
玉簪温润，刻着简单的兰花纹样，正是她喜欢的素雅风格。
沈清辞接过簪子，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贴身物件，不是任务，不是赏赐，而是纯粹的心意。
皇宫比她想象中更显威严，红墙黄瓦在白雪的映衬下，透着冰冷的肃穆。
家宴设在暖阁，皇室成员与核心重臣皆在列。
沈清辞跟在萧景珩身后，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依旧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景珩，这位是？” 坐在主位的老皇帝开口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清辞。
“回父皇，这是儿臣的幕僚沈清辞，心思缜密，精通密报解读，儿臣带她来见见世面。”
萧景珩从容答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
“幕僚？” 老皇帝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一个女子做幕僚，倒是新奇。”
他的目光在沈清辞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萧景珩，“听说她是前宰相沈从安的女儿？”
“是。” 萧景珩坦然承认，“沈从安有罪，但沈清辞自幼流落民间，与沈家贪腐案无关，儿臣查过，她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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