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罩着件轻薄斗篷,闲适自在地走在岳阳城内大道上。
老者似乎有些畏风,一路将斗篷拉得严严实实。他怀里好像还抱着东西,只见老者一手似横在胸前,另一只手笼着斗篷,因身材挺拔并不显老态,行走起来十分轻松自如的模样。
任谁来看也不会想到,这老者的斗篷下藏了个人。
此人正是闻炎鹤。
趁着只有青玉一人在臻宜身边,他使计吸引走那武婢的注意力,就在刹那机会间,将臻宜一把拉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青玉看回来的视线。
闻炎鹤指尖藏了嗅即昏厥的迷药,探手时便使臻宜头脑发昏出不了声。就在青玉回头没见臻宜,立即转头探回芙蓉轩内那一两眼的功夫,闻炎鹤已扬了半边斗篷起,错身将臻宜挡在自己的斗篷下。
恰好也叫从酒楼那头赶来的侍从们,并没能看见这里刚发生的情况。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旁边过路百姓,也没人特地留意芙蓉轩前站着带帷帽的一位小姐,即便有人一晃眼好像看见少了个人,也只会以为是人流中打眼看错了。
一手挟住臻宜,一手笼着斗篷,闻炎鹤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猎物掳进怀中带走了。
…
一觉醒来,臻宜只觉眼皮沉重,头昏脑涨。
她努力想睁开双眼,却怎么都无法办到。甚至四肢也坠得麻木,让臻宜想抬手揉揉眼睛也不行。
躺着尝试使力,挣扎了好久,才终于撑开了困倦得仿佛粘一块儿的眼皮。
见眼前是陌生的床帏,臻宜的神智与力气渐渐回笼,这才缓缓翻身坐起来。
她好像记得,自己今日是同青流青玉带着几个睿王侍从,出门去城内闲逛,还在酒楼吃了一顿午饭。
怎么莫名其妙来了这样一个地方。
闻炎鹤那药粉效力强,会令人暂时忘记嗅入前后那一阵发生的事。臻宜如今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芙蓉轩门口被那老者瞒天过海掳走的事情。
闻炎鹤推门进来时,就见他今日的猎物正在桌前坐着,手里还捧着一杯茶。
看这模样,倒还挺自在?
闻炎鹤站着看臻宜。
臻宜在他面前不远处坐着,瞳孔都震惊得放大了。
“太、太子……不对!”
臻宜很快否决了脱口而出的称呼。
眼前人不是太子闻炎熙。
臻宜与闻炎熙日日相处,近乎十年不曾分开。她怎么会认不出闻炎熙?
眼前人虽然与闻炎熙相貌相同,气质却截然不同。五官虽如复刻,眼眸的颜色却不太一样,闻炎熙双眼是偏深的褐色,眼前人是浅淡的琥珀金色。
“是你!”心念急转,臻宜忽然知道那夜里的“闻炎熙”为何出现得那么反常。
性情大变般以铁爪掏出臻宜心脏的人,并不是相识十年有余的太子殿下。
是眼前这位瞳色浅淡,气质邪谲,与太子宛如双生之人。
“是我。”闻炎鹤笑吟吟地在臻宜对面坐下,“我们又见面了,臻臻小郡主。”
“你好像已经猜到我是谁了。”闻炎鹤把玩着手中的指虎,“是否需要在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你……”臻宜又惊又怒,一时不敢说话。
臻宜一开始以为眼前人相貌是影卫的易容。
可即便易容,距离如此之近也不可能毫无破绽,更不要说臻宜对闻炎熙的相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人除了瞳色,其余部位当真与闻炎熙毫无二致。
本朝对双生皇子的忌惮传言,臻宜也有所耳闻。若眼前人不是刻意易容成闻炎熙的模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恐怕会是,比睿王图谋大宝更轰动天下的一件事。
闻炎鹤将指虎往桌子中央一丢,笑道:“别害怕,这回没带铁爪在身上。”
说完,还举起右手给臻宜看个清楚。
臻宜眼中满是警惕,但僵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这人出手狠辣,那夜里臻宜连害怕也来不及,就在倾盆大雨中浑身冰凉,焉知这人不会因为她说错一句话,又旧事重演。
见臻宜紧张得脸色惨白,闻炎鹤有些没趣:“被追杀的时候胆子不是大得很,还能自己站起来,这会儿连张嘴都不会了?”
臻宜艰难地尝试开口,唇瓣张了张又闭上,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半晌还是一个字都吐不出,倒是把闻炎鹤逗乐了。
“捡你回来果然没错。”闻炎鹤大笑起来,“确实可爱得紧,难怪闻炎熙对你念念不忘。”
这人居然敢直呼太子大名。
臻宜要绝望了,她在宫中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现在看来,他不但极有可能是一位皇子,还似乎身份不凡。
闻炎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孪生兄弟?
臻宜满心疑惑。
“我今日差人跟去查了一下,那群侍从是睿王的人。你身边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好像是魏家的人,此前跟在魏砚山身边做事的。”见臻宜还不作声,闻炎鹤抛了话头,“小郡主,看来离开太子后,你也挺招蜂引蝶的嘛。”
“还真是一如既往。”
最后一句,闻炎鹤压低了声。
但臻宜听清前头的话,忍不住眼里就含了怨怒。她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见小猎物眼神灵动了些,闻炎鹤这才舒服,“瞪我干什么,我可没说错。虽说这两个都是出了名的风流种子,但怎就都飞你这个小郡主身边来了?闻炎熙可是现在都不知道你活着。”
这意思就是,臻宜必定有什么手段,勾了两个皇亲重臣为她遣人照顾不说,还能让他们都隐瞒着臻宜未死的消息。
臻宜但凡力气大点儿,这会都想把茶几掀闻炎鹤脸上,可她只敢想想,不敢付诸行动。因摸不清这人到底想干嘛,便还是如从前那样装做胆小怕事模样,问:“我什么也没做过,你为什么要杀我?”
闻炎鹤摊了摊手:“想彻底解闻炎熙蛊毒,就得用你的心头血作引、心头肉入药,老头子下了命令要一劳永逸,我就领命去做呗。”
大言不惭,完全没有一丝差点真弄死臻宜的愧疚之意。
“放心。如今蛊毒解了,外头也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闻炎鹤得意道,“我不会要你放血或再取你性命的,我闻炎鹤可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
原来他叫闻炎鹤。
听了这话臻宜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这臭不要脸的德行,果然与闻家人是一脉相承。
“这是哪儿?”臻宜大着胆子又问。
“我家。”闻炎鹤答得敷衍,“我只答应不取你性命,可没说你能随便出去。今天起就在这好好待着。”
臻宜敢怒不敢言。
“小郡主,你可知道,要是旁人听说你心脏没了都能‘死而复生’,恐怕会爬过围墙想冲进来咬你一口儿肉。”闻炎鹤说话总带着笑模样,讲出来的句子却专门唬人,“比起在外头受怕,还不如在我这享福呢。”
“当然也有个前提。”闻炎鹤将脸凑近到臻宜面前,“希望你能乖乖的。”
说完,闻炎鹤就走了。
外头两个婢女走进来要为臻宜摆饭伺候,臻宜尝试想同她们交谈几句,套些话来,却见婢女们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合手摇头。
原来是两个不能说话的哑婢。
臻宜愕然又难过,只好放弃了探听消息的打算。
晚上臻宜独自歇在内间,忍不住抱着被子委屈起来。
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同青流青玉失散,被闻炎鹤抓来了这里。要是两姐妹发现她不见了,应该会很着急吧?
*
惊鸿别院里,如今已是翻了天。
魏砚山十日前领了魏桓的任务,这才赶回岳阳,来找睿王接人,结果管家说睿王近日不在府上,臻宜今日也不在府上。
耐着性子坐等了半天,看见青流青玉回来,得到的却是臻宜失踪的消息。
“青天白日的,这么大一个人你们告诉我不见了?”魏砚山险些当场暴怒。
青流青玉二话不说便拂衣跪下:“婢子失职,请主子责罚!”
魏砚山闭目良久不语,数息过后才沉沉吸一口气。
“起来。”他脸色疲惫,“跪也无用。”
“既然宜儿不在别院,我就带着这两个没用的丫头先走了。”魏砚山冷漠道,“若见着人,还劳这边替我照顾两日,尽早传消息我过来接。”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径自起身往外。
走出去好几步,青流青玉这才回头跟上。
睿王后听得这消息,惊讶道:“魏砚山就这样走了?”
“是。”传话的侍卫低着头禀报,“魏少将军脸色难看至极,说话也有气无力,好似遭了什么打击,竟没心思说要与管家下人们算账。”
睿王想了片刻,忍不住笑:“好一出郎有情妾无意。”
“您的意思是……”
“两个婢女守着,一群侍从跟着,人还能怎么丢法?怕不是那小美人自己跑了罢!”睿王抚掌大笑,“难怪魏砚山失了气性,他也是总算遭了雁啄。昔日欠下多少风流债,如今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认栽。”
娇小款妹宝,超绝体型差~
隔壁也是体型差CP但稍微没这么悬殊,若若还是有点御姐气质在身上的。
[化了]已欠加更1000字,先存着[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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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皋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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