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弥漫在夜色当中。
“秦家大少爷有礼了，在下黎枝。”
“黎枝？你就是那个梁朝的遗孤？”
“算不上，不过是秦家的一枚棋子罢了。倒是秦大少爷，如今怎么这般境地？”黎枝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秦纪宁。
“不劳您挂心，我好得很。咳咳...咳”即使话已经说不顺了，秦纪宁还是强装出一副自得的样子，可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从胸腔里发出的沉闷的咳嗽声，还是暴露出他此时的惨状。
“大少爷不必如此防备，黎某如今深夜来拜访自然还是有几分诚意的。”
“呵，你都在秦家了，难道不是信了我爹他们说的，让你做皇帝的美梦？”秦纪宁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傀儡。”
“大少爷不必如此激动，黎某并非真的信了令尊。只是形势所迫，即使不是我，秦家应该也会找出另一个合适的人选。”
“哼——”秦纪宁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冷眼瞧着黎枝，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我知道陛下此时还活着。”黎枝笃定的说，即使他心中并没有几分把握，但是他隐约觉得秦纪宁知道更多。
秦纪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黎枝，试图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诈自己。但是看着黎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到黎枝原先深受盛熙的信任，他知道，似乎还真的有可能。
黎枝见秦纪宁没有反驳，心中已然了然自己赌对了，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大少爷，如今你已然被秦家怀疑，只不过他们因着你的身份、你的生母暂时没有对你下杀手。但，若哪一日陆家不再是秦家的助力，而是其绊脚石，你觉得你的性命，乃至于你的母家会如何？”黎枝层层抛出诱饵，极为耐心。
“你父亲的继室，那位汪夫人似乎很是贤惠，汪家这几年在秦家的扶持之下，势头似乎爷不小呀。”
“放屁，汪氏根本就是一条毒蛇。”黎枝的话似乎是说到了秦纪宁的痛点上，他爆出粗口，只为反驳那句贤惠。
不过，黎枝的话也是真的。秦纪宁当初偷听到他父亲的话，便已经知道秦家不会善待陆家，这也是他选择直接找上盛熙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秦纪宁没有接黎枝的话，反而问他为什么会来到这边。
“我来到秦家已有半月，秦家上上下下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皆打过照面。唯独你这位长房嫡子，一直不见踪迹，黎某怎么能不好奇呢？”原来那日黎枝路过的那个逼仄的院子，正是秦春润用来关着秦纪宁的。
秦春润早就知道秦纪宁私下里拿着他的私印去拜见了盛熙，不过这一切虽说稍微出乎他的意料，但也还在掌控之中。
打草惊蛇，但也确实让那小皇帝慌不择路，居然带着百十个侍卫就敢私下回京，使得后面的刺杀都那么轻而易举。
只不过，事情进行的顺利是一方面，秦纪宁选择背叛他这个生身父亲，背叛秦家还是让他发怒。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好发作，只好将秦纪宁先关起来，省得他坏了秦家的大事。
黎枝刚到秦家的时候，就听说这位大少爷前些日子去了扬州母家，这些日子还没回来因此见不到人。
可这本就是个敏感的时间，秦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真想做什么不至于放任长房嫡子在外面。
再结合秦春润那个继室以及另外的两个孩子，一切似乎早就呼之欲出。
这个大儿子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暂时被控制起来了。毕竟是秦家的嫡子，不好不明不白地死了，又不得不关起来，那只能是扯上谋反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黎枝很快就锁定了整个秦府最好的联合对象——秦纪宁。
谋反可不是人人都想的事情，秦春润愿意，其他人倒不一定。
就像秦春润那个弟弟秦春和，什么时候出去不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不适当出海的时间一直在外，三月不归。想必心里早就清楚自家大哥要干什么坏事，他也在暗暗谋算，若是大哥真能成功，他回来也算是好事。若是秦家失败，他尚且在外，也好逃到天涯海角去。
“可，你如今也看见了，我爹估计是想杀我了，如今不动手估计是怕多生事端。”秦纪宁有些自暴自弃，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明明已经富可敌国。虽说不曾担任一官半职，但权势在整个江南都是不小的，何至于非要干那犯上作乱的事情。
“大少爷有些妄自菲薄了，你们是父子，我想秦家主不到最后一步，应当是不会杀你的。”
“父子，他眼里早就没有我了，只有秦纪安那个蠢货儿子。”
“大少爷不必着急，先听黎某一言。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倒不如拼一把，不是吗？”黎枝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仿佛跟秦纪宁说的不是什么赌上命的大事，而是今早用了一碗稀粥一般。
秦纪宁还是有些怀疑，他看向黎枝，有些不解地问道：“如果秦家真的成功，那你就是皇帝。就算只是个傀儡皇帝，但之后日子过得一定不错，为什么你一定要反抗？而且，如今你这个身份，陛下就算是还活着，也未必会再相信你，倒不如继续留在秦家...”
“与其等着他人施舍，倒不如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命这种东西，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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