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恩希伯看到她,立刻扬起一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张开手臂就要拥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桌边的人听清。
“等得我花儿都谢了!你说带的本钱呢?今晚咱们可得把上次输掉的那辆悬浮车钱赢回来!”
季青子面无表情地侧身,避开他的拥抱,将一袋大额筹码丢在桌上,发出闷响。
这是他们约好的戏份,一对来自中层区、手头有点闲钱又想找刺激的露水情侣。
男的花哨浮夸,女的沉默寡言。
“少废话,玩你的。”
季青子在亚恩希伯旁边坐下,声音带着刻意的不耐烦,目光快速扫过牌桌。
牌桌上人不多,倒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亚恩希伯心领神会:“呀,老先生,手气不行啊?看你这一晚上,输多赢少啊。”他语气轻佻,带着嘲弄。
她随着亚恩希伯的视线锁定了目标——一个身材干瘦、眼窝深陷的棕发男人,死死盯荷官发牌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
肖恩,一个被债务和赌瘾折磨得濒临崩溃的鬼魂。
肖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季青子和亚恩希伯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开始。
牌桌上玩的是□□,核心规则很简单:每人两张底牌,随后荷官会依次翻开三、一、一共五张公共牌。玩家需用手中的两张底牌与桌上的公共牌,组合出最大的五张牌型。
开始每个人只知道自己两张牌,有四轮:翻牌前、翻牌后、转牌、河牌,通过每轮下注的举动,来猜测对方的牌力。
真正的赢家,往往是能看穿谎言,并编织出更可信谎言的人。
连续几把,季青子看到牌面,直接选择弃牌,全程几乎没有表情,仿佛只是个被男友拉来作陪的新手,谨慎至极。
她是一个耐心的猎人。
黑暗里,最先暴露的,永远是那些按捺不住的蠢货,和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呀,这么好的牌面都不敢跟?老先生,赌桌上可不能光靠运气,还得有胆色啊!”
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
肖恩赢下一个小底池,揽着身前的筹码,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戒心稍减。
“年轻人话不要太多,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酒精让他的话开始变多。
亚恩希伯举杯轻笑:“一把而已,老先生可不要半路开香槟,这么多筹码也要有能力带回去,您说是吧。”
杯子里的酒液轻晃。
让他来演纨绔子弟,真是屈才。
季青子收回盯着酒杯的目光,低头打开光脑,随口一提。
“我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监察官在巡逻。”
亚恩希伯一边翻看底牌,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话,“老先生可小心出门遇到监察官。”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肖恩哑着嗓子嗤笑:“监察官?呵呵……我外甥就是监察官,谁敢抓我。”
权力的微光总能让人盲目,哪怕只是借来的余晖,也足以让某些人忘乎所以。
季青子捏着筹码的手指顿了一下。
所以消息是从官方得来的?
“呀!监察官的舅舅!失敬失敬!监察官怎么来铜炉巷巡逻了?”
亚恩希伯身体前倾,语气夸张,湛蓝的双眼笑眯眯的看着肖恩,似乎在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再次换位后,这次季青子是庄家。
“哼,不过是大公司的走狗。”肖恩撇嘴,不再说话,专心看牌。
啧。
公共牌发出:红桃A,黑桃9,梅花3。
季青子这次的起手牌是梅花A和方块2,可以和公共牌组成一对A。
肖恩下注,亚恩希伯加注,肖恩跟注。
轮到季青子,她看了一眼肖恩,选择加注。
肖恩愣了一下,这个之前一直沉默跟注或弃牌的女人突然加注?他看了看自己的一对9,犹豫后跟注。
季青子看在眼里,赌桌上最可怕的不是对手有一手好牌,而是你根本看不透他为什么敢下注。
未知,是恐惧最好的温床。
“说起来,我倒听到一点风声。”
季青子拿起一叠筹码放在桌上,开口道:
“说是上层区有个平安生物的高级员工被杀了。”
亚恩希伯敲了敲牌,探头好奇道:“是吗,平安生物怎么说?”
“能怎么说?死就死呗,只是一个员工,又不是公司它爹。”肖恩插嘴,“那些大公司哪个把人当人了?”
亚恩希伯:“不至于吧,这都戒严寻找凶手了,要不然还有什么事能让平日里高贵的监察官踏足这破烂地方?”
“放屁,是机械蔷薇那帮大爷,明晚有批要紧货要出墙,狗屎!这帮公司狗,赚那么多,也不见分出一点……”
肖恩一边看牌一边嘟囔着,抱怨公司、抱怨制度,代表着底层人,仿佛命运的不幸,全都来自于外界的不公。
这种抱怨往往并非源于正义感,而是源于自己未能参与其中分一杯羹。
一旦让他加入公司,他又便会自发成为公司的拥护者。
这时候底层人的不幸,就是自找的了。
转牌是方块7。牌面没有同花或顺子可能。
肖恩过牌,季青子再次下注,数额不小。
“机械蔷薇出墙,为什么要监察官巡逻下层区?”
放下筹码,她收回手,似是不了解二者之间的关系,好奇问道。
“还能为什么,有人盯上了呗。”肖恩随口打发道。
“那可是四巨头之一的机械蔷薇啊,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主意打在它头上。”亚恩希伯接过话茬。
“还不是M-9小队那群不要命的佣兵,老子通风报信……”
肖恩注意力拉回了牌局,警惕的看了亚恩希伯一眼,脸上肌肉抽搐。
他最终选择跟注。
河牌是黑桃K。肖恩过牌。
季青子看了一眼肖恩,直接all in!
整个牌桌瞬间安静。
“亲爱的好帅!”
亚恩希伯欢呼雀跃,贴近季青子,给她一个飞吻。
肖恩脸皮发紧,死死盯着季青子。
他无法判断季青子是手握A、K这样的强牌,还是纯粹的诈唬。
在亚恩希伯的挑衅眼神中,肖恩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挣扎,最终弃牌。
季青子平静地收下巨大的底池。
没有亮出自己的牌。
她夹起一枚筹码,看向肖恩,点头轻笑。
她是不是诈唬?她甚至都没亮牌!
怀疑一旦产生,自信就开始崩塌,所有细节都会无限放大佐证你的所有猜测,尤其是在赌桌上,尤其是在这个城市里。
肖恩大脑飞快运转。
“哎呀哎呀!亲爱的赢了。”
亚恩希伯仿佛输得没有他,只是一昧地为季青子加油。
“看来今晚我们一定能拿下机械蔷薇新发布的那辆浮空车了。”
“再来!”
卡特红着眼。
新一轮,起手有两人弃牌,肖恩毫不犹豫地做了加注。
亚伯希恩看了底牌后,坐直了身体,“跟注。”
季青子看了看牌,拨了一垒筹码倒了过去。
一人看到后弃牌,再次轮到肖恩。
“加注。”
“再加。”金发碧眼的男人笑的像个招摇过市的孔雀。
“老先生,只剩我们三个了欸。”
肖恩冷哼,没有搭理他。
公共牌翻开:方块3,方块A,红心K。
肖恩的呼吸急促。
“下注!”
亚恩希伯只是笑,随手抓了一把筹码扔了出去。
季青子坐在暗处,犹豫后选择跟注。
第四张公共牌:方块K。
三张方块,同花变得有可能。
肖恩用力看了一眼一副输赢无所谓的亚恩希伯。
“加注。”
“呀!”
亚恩希伯不语,只是拉着季青子一昧跟注,仿佛要和肖恩死磕到底。
季青子一脸无奈,一副随他去的样子。
这时候,最后一张公共牌被翻开来:黑桃3。
肖恩胸有成竹,推出了面前的所有筹码。
旁边有人起哄。
“出手阔绰啊老肖恩!”
肖恩冷哼,他早已看穿了那个年轻女孩的强撑,现在只看这个金发小伙子的了。
亚恩希伯仿佛有些苦恼,犹豫不决。
“我弃牌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叹气,一副惋惜的样子。
季青子不语,伸手准备再次去看底牌,似乎有些想要放弃,亚恩希伯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输得起。”
“跟注。”
肖恩率先翻开自己的牌,梅花A,黑桃K。
和公共牌里的方块A,红心K,方块K。
组成了葫芦。
“小丫头,希望待会儿不要哭鼻子,”
季青子一笑,道:“看来我只能祈求神明的眷顾了。”
“现在求神可来不及了。”
没理会肖恩的嘲讽,季青子翻开底牌。
牌桌上的是红桃3,梅花3。
而公共牌里恰好也有一对3。
四条。
比所有葫芦都大。
“呀——”
亚恩希伯轻佻一笑,在胸前轻点三下。
“看来求神是有用的,今晚神明眷顾了我们。赞美神明。”
“不可能!”
当最后一张牌揭开,肖恩脸色瞬间惨白,双手颤抖地抓住桌沿。
他已一无所有。
亚恩希伯吹了个口哨,慢条斯理地将所有筹码揽到自己面前。
他单手托腮,眼里含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金发沿着灯光流淌在红丝绒的桌布上,像城市上空巨大光幕里的完美偶像。
“老先生,赌桌之上,输赢各安天命。”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肖恩,带着诱惑,“看你也是老手了,只是今天运气实在不行。想翻本吗?我知道个地方,房屋地皮、人体器官、机械义肢、机密资料什么都收呢,至于利息——好商量。”
纨绔子弟撕开浮夸的面具,露出一个逐利商人的精明。
肖恩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借我!”
“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借你呀。”
亚恩希伯端起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得有——抵押。”
不是很懂,乱写的啊,不模仿不提倡不支持[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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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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