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到白雨吭哧吭哧把想写歌一鼓作气写完后，她下意识地练熟后想要给人展示，却发现现在的她没有可以展示的对象。
意识到这点的白雨原地愣了几秒钟。
接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后，她决定还是要想想办法给自己找点观众。
不仅仅是因为她创作的时候付出的心血，那种想要让自家长势良好的庄稼被其他人夸的粗浅虚荣心，更多的，还是想要弥补自己从前一直以来的遗憾。
她不是什么非常喜欢孤独的人，一开始只是自己封闭了自己，不想将自己幼稚的情绪泄露给旁人；而在之后，则是不得不习惯，毕竟她在裂缝中只能顾得到自己，没有人能够跟上她的脚步。
脑海中的神明也没有实体，大部分时间还在沉睡当中。无尽而扭曲的裂缝中，只有她和她的博塔互相陪伴。
白雨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想和人接触，她会假装身边有人，自己和自己说话；也会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假装是他人的拥抱。她唱歌的时候，有时候会骗自己面前有观众，边唱边期待歌声停止后的欢呼，但是每每睁开眼面前都是空无一人。
这种感觉还是挺糟糕的。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都已经拯救过世界的人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想，她一定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很多很多的观众！
方法很简单——街头表演！
有点费劲地背着对她来说太大的吉他拉着音响，白雨暗中观察了一阵后，选择了一条常常有人即兴表演的商业步行街。
喷泉、绿植、阳光，都很完美，摆上话筒，准备就绪——
白雨坐在喷泉的边缘，有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想到上次唱卡拉ok的经历，她心下稍安，至少她的歌声绝对不会吸引不到一个观众。
接下来，很简单，只要闭上眼，然后大喊——
“大家好，我是白雨，我将为大家演唱我的原创歌曲——《致太阳与永远蔚蓝之空》！”白雨站在摄像头的中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清亮，向不远处稍微关注到这边的行人挥挥手。
“……”
一曲终了，再次睁开眼睛的白雨，如愿被欢呼的人群包围。
她眼眶有些湿润，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几乎有些僵硬。围观的人群只当她是紧张，善意地给她久久不停的掌声。
白雨脸颊微红，蓝色的眼睛仿佛盛了一汪清泉，盈盈着水光。她再次微闭上眼睛：
“呼，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也是我的原创歌曲——《明天的月亮依旧微笑》，请接着听我唱吧~”
“……”
“……”
“下一首的名字是——《香甜草莓蛋糕》，那个……大家请不要推搡，我会将音量调高一些的。”
“……”
“……”
“等，等等，大家不要再丢钱了，包已经装不下了……总之下一首是——《红色朝霞与粉色晚霞》”
“……”
“对不起——我会离开的！我不是故意要堵塞道路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不得不提早结束了，对不起——”
视频结束，画面里落荒而逃的粉发少女被吓到了，眼眶微红，杏眼微垂，显得有几分委屈，偏偏表情带着真挚的歉意和几分惊慌，白皙的脸带着婴儿肥，因为消耗体力的表演而染上几分红晕。
她身后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围着的听众，已经几乎将步行街不窄的街道堵塞的水泄不通。这也是她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可恶，这些人不知道懂事一点，站远点听吗？就知道给人添麻烦，还得大家都不能继续听！”
“而且都是这些听众把路堵上的，凭什么吓我们妹妹！”
“啊啊啊，简直是天籁——怎么会有如此有才华又甜到人心里的完美妹妹！她什么时候再上传新歌，这几首歌我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
顺手点开另一个人拍另一个角度的视频，王梦继续沉浸其中，音质和画质都一团糟的随手拍视频，因为那道粉色的身影有了让人重复观看的魅力。
王梦是一个星期前看到这个叫白雨的少女的街头表演视频的。
画面当中，抱着吉他而显得更加娇小的女孩，有些紧张地介绍着自己，青涩的面庞让人会心一笑。
当她专注地开始表演的时候，气势一变。她熟练地给自己伴奏，接着，歌声传来，所有听到的人都再也迈不开脚步。
她是给音乐施了魔法吗？她好像能把自己心中的力量通过歌曲传给别人。
被阳光照耀的喜悦、处在蓝天下的惬意、清风、月光、花香、还有甜甜的草莓蛋糕……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融入到吉他的旋律中，和她清澈纯美的嗓音完美的融合，听众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去看到这些无处不在，却常常被忽略的美丽事物。
这是‘能让人感慨活在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的歌声。
能够谱写和演唱这样美好歌曲的白雨，一定曾接受了世界所有的爱意和温柔吧。
王梦在床上翻滚，悲愤地大叫：“哪家公司都好快点发现这个宝藏，赶紧让妹妹出道吧！我们这些听不到歌的人要死了——”
发完疯，王梦从床上爬起来，抓起画笔，一鼓作气地描绘着自己脑海中的画面。
——站在花朵和阳光簇拥下，抱着吉他歌唱的粉发女孩。
连续换了好几个演出地点，都因为迅速聚集的人群而提前结束了预计的表演。白雨不免感觉到郁闷。
她不得不开始思考别的途径。
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上传到网上？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能直接看到观众的形式……
人们期待的眼神好像能给她带来某种力量，让她再次确认自己的存在。
网络的形式也许也没什么不好，她也许可以看到更多人对她的支持，只不过她暂时没有足够的零花钱去买专业的收音设备，或许得不到多少关注。
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白雨注册了一个账号，下一刻就在网站的首页看到了自己的视频，播放量夸张极了。
目光呆滞了一下，白雨点进去，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幕和各种各样让人拍案叫绝更新词汇库的夸赞评论，脸腾的红了。
“什么什么都是什么，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夸歌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她长的可爱看起来很好欺负！她可是能把这些人一巴掌打到墙上抠不下来！……当然是之前的事了。
算了……世界上就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白雨红着脸下翻，看到大部分其实还是对她歌的评价和称赞，甚至还有一张漂亮的同人图，才稍微满意一点，同时心里还存在着释然和少许的自我怀疑。
白雨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异能还有着人数和距离限制，只有线下人极少的演唱才会明显起效，人一多的话，异能会像滴进一片湖泊的酱油一样稀释地微不可察，通过网络传播的声音则完全没有效果。
她虽然高兴自己能利用这个没什么用的异能更好地传递自己的感情，但有时候人就是别扭，她希望自己也能凭借本身的能力，凭借单纯的歌曲吸引听众，而不是通过不讲道理的异能。
现在这个猜测已经被证伪了，就算是在异能绝对不可能起效的网络当中，她的作品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老师，虽然你不肯承认我，但我还是很有进步的嘛！白雨心里嘿嘿一笑，总觉得之前的作品被毒舌打击的气愤消了一半。
都是他没眼光！
知道了网络这条路可行的白雨忙不迭地准备了起来，一口气将已经展示过没来得及展示过的新歌用手机录下，磕磕绊绊地上传完成后，就开始期待起大家的评论。
【看看我刷到了什……wc真的假的，本人！？】
【有新歌！是妹妹本人啊啊啊】
【妹妹妹妹我爱你，你听到了嘛我爱你！让我嫁给你不对你嫁给我吧！】
【bt滚蛋，别把我们家妹宝吓跑了】
……
【呜呜呜妹妹的歌总是让人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我现在每天都靠这个活了。】
【谁懂，听了歌之后超想吃草莓蛋糕！】
【 1】【 1】【 1】【 1】【 1】【 1】……
【吉他水平很厉害！声音清亮圆融，技巧完美的同时充满了情感，多少成名歌手做不到。编曲清新活泼，复杂却不卖弄，和歌词配合完美，浑然天成！一个人写了多首新歌也没有陷入重复——天，乐坛天女啊这是，还是全能一体机。我宣布我拜倒在妹妹的校服裙下了。】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将拥护你成为新的音乐女神——妹妹/(ㄒoㄒ)/~~】
【/(ㄒoㄒ)/~~/(ㄒoㄒ)/~~/(ㄒoㄒ)/~~】
……
正当白雨骄傲地把嘴角扬到天上的时候，她收到一条私信……
——
【您好，我是星澜娱乐，请问您有考虑过在音乐领域发展吗？】
这完全是白雨的知识盲区，她完全不了解什么娱乐公司，搜索了解过后才知道，星澜娱乐背靠观澜财团这个联盟首屈一指的大财团，资金雄厚，在影视、音乐发行等方面是实打实的行业大头。
不缺资金，也不缺渠道和机会，但是唯有一点，对签约艺人的要求很高，如果没有通过公司的培训和筛选，公司不会给资源。因此大家都有共识，星澜的艺人可以糊，但绝对不会菜，稳稳的很安心。
接着，私信一条条到来，星澜娱乐的人blabla给她详细介绍了一番他们公司的业务范围，包括艺人培训、唱片与音乐制作、发行和版权运营、组织演唱会和大型巡演等等，看的白雨一愣一愣的。
【我们对您的音乐和您本人很有兴趣。如果您感兴趣，我们可以线下详谈，并且由我司代表给您介绍一下我们针对您制定的培养方案，大致包括如下条件……】
白雨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一份从培训到出道，再到如何打造名声，最后连一年开几次演唱会都有的计划表。
说实话……白雨有点心动。
她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歌，既然她的歌很有人气，那么和一个靠谱的公司合作就是双赢。而且根据她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公司的背景很雄厚，可以给她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包括一份完整的、系统的音乐方面的培训！
她想要写出更好、更完整的音乐，如果能让更多人听到……
她想起了自己儿时幼稚的梦。
白雨同意了线下见面。
第二次的时候，白雨邀请了谢瑶。
坐在谢瑶身边，白雨看着摆在面前的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眼冒金星。
“还算有诚意，不过这条，意思是甜甜要优先配合你们的工作安排？具体都是什么工作？”谢瑶一推眼镜，和白雨相似的蓝色眼眸闪过一道精光，相当有气势。
对面一身笔挺西服，却长着一副相当好说话的温柔面孔的棕发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公司按照白雨的条件制定一个了培养方案，其中包含有音乐舞蹈相关的培训和演唱会的安排，详细条目都在这里，当然，这些内容也是需要按照具体情况来增减，原则是以白雨和监护人，也就是您的意愿为主。”
谢瑶不甘示弱：“那你们得再写的清楚一点。还有这条，关于歌曲的版权……”
男人轻松应对，不难看出他对谢瑶提出的问题都有预案。
来回交锋了几个回合，谢瑶皱着眉头承认，这份合约对于白雨一个纯新人来说已经足够优渥，看得出来男人所在的公司十分看好白雨的潜力。
谢瑶不像没有社会经验的白雨，她听说过星澜娱乐的名声，的确是难得的不压榨人的靠谱公司，毕竟它的总公司富得流油，根本看不上娱乐产业的这三瓜两枣。
挑不出什么毛病后，谢瑶推了推还在发呆的白雨，说：“甜甜，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雨回过神来，点点头，对着对面自始至终都维持着温和笑意的年轻男人说：“别的方面无所谓，但我希望这个合同的年限再短一点。”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地道：“出于培养周期的成本和稳定的考虑，五年的合同已经是一个时间比较短的合同了。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郑重地将目光转向白雨，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表现出丝毫的轻视。
白雨想了想回答道：“我现在只是想要尝试一下在这方面发展的可能，并不能确定以后的自己是否还有别的想法。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我，这不是你们的原因，我知道我的要求的确很多。”
男人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居然还会安慰自己：“白雨同学，你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将合同改为四年，但是其他方面的条件可能还需要再调整，比如说培训时间可能会缩短，还有分成比例这方面。需要增加的条款是，合同结束的时候，如果你选择继续留在圈内发展，需要优先考虑和我们公司签约。这样的条件你接受吗？”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白雨点了点头。
谢瑶看着三言两语间把好不容易谈好的55分又改为37分的白雨，咬牙切齿。
但是自己的外甥女，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这理由也不是不正当，她自己都不在意这个分成比例，那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指着她挣钱养家。
谢瑶叹了口气，还是同意了。
虽然正式合同还没下来，但是意向已经确定。
男人卸下刚才谈判时的锋锐，露出轻松的笑容，虽然已经是个社会人士，却还带着爽朗帅气。他微俯下身，和白雨平视，伸出手，笑着说：“那么，再次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星澜娱乐的温煦，也是你以后的经纪人，你好，白雨，以后一起加油吧。”
白雨也咧嘴笑了，她感受到了温煦的尊重，这也是她认真思考和他签约的契机，因为她觉得温煦是个靠谱的人。
伸出手，握住那只修长的大手，友好地摇了摇。
“你好，温煦哥，以后就跟你混啦。”
温煦失笑，忍不住揉了揉白雨的头：“好的好的，肯定会关照你的，小雨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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