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我跟着赵珩回了他家,是一间破败的屋子,墙皮剥落,家徒四壁。
他娘卧在榻上,面容憔悴,骨瘦如柴。
赵珩皱着眉刚想说什么,我转身就往城中跑去。
半个时辰后,我请来了城里最好的刘大夫,带了整整两大筐药材,还有滋补的鹿茸、燕窝、虫草,都是我在回城时顺路买来的。
赵珩站在门口,脸色难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不必如此。”
我一手叉腰,一手抛着银票:“我想花,就花得起。赵珩,我不是别人,我说了我是你未来的娘子——再说了,你娘病成这样了,你干嘛还跟我见外?”
他望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
榻上的妇人听见动静,费力撑起身子,声音虚弱却温和:“这位姑娘,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可我却……招待不周。”
我立刻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扶着她肩:“婶子,您别说这些,好好养病,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您还要看赵珩娶妻生子。”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皱纹都柔和:“你这姑娘,说话真叫人欢喜,眼里亮晶晶的,是个有福气的。可惜我家阿珩命苦,若不是我拖累了他……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好姑娘受委屈。”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笑意盈盈,语气认真又带点俏皮:“婶子,他没委屈我,对我好着呢。”
赵珩在一旁脸黑如锅底——
我笑得春光灿烂。
——
赵珩把大夫送出门,回身就从破木柜里翻出一个破荷包,抖出些碎银子,走到我面前。
“你今日花的,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他说,语气淡淡。
我抬眼看他一眼,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不要,我请大夫、抓药、补身的都是用在我婆母身上的,跟你有何干系。”
他眉头皱得更深:“总归不能白拿你的。”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笑,眼神勾火,摸了摸他的腰腹一把:“晚上你得用身子来肉偿。”
他喉结动了动,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会想法子挣钱还你。”
我懒得再跟他争。
第二日,他果真接了抄书的活儿,还去城西的醉仙楼给人帮忙记账,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出门,晚上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
而我,自然是一路跟着。
他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桌边,一笔一划地抄账,我就搬个小凳子坐他对面,一边吃糕点一边盯着他。
“赵珩,我说了你不许出来做工。”
“……”
“你该读书。你脑子这么好使,拿笔才配你这张脸,拿算盘就掉价了你知道吗?”
“……”
“你要是敢熬夜抄书,我就晚上继续来跟你睡觉。”
他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笔抬头瞪我:“沈浮,你到底要怎样?”
我笑眯眯往他身边一挪,手肘一撑下巴:“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再跟我成亲,生几个大胖小子。”
他耳尖微红,眼神却别开:“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说这些话,有损你的名声。”
“不管。”我咬着酥点,“放心,你读书和给伯母治病的钱,我来出。”
“反正我是赖上你了,你一日不去读书,我就一日一直跟着你烦着你。”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把那页账簿翻过去。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读书。”
我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为了方便他读书,我在宁云城里置办了一处新院子,磨着他和他阿娘住了进来。
可赵珩很倔。
自打入了宁云城里,他哪怕住在我给置办的新宅子里,他却分毫不沾我银子——
衣裳破了自己补,鞋底磨了自己纳,就连书院的束脩,也是他靠替人抄书、誊写文案一笔一笔挣来的。
冬日里屋里冷,他也不愿多添些黑炭,只披着旧氅读书到深夜;有时太困了,索性趴在案上小憩,脸边堆着厚厚一摞策论。
我气他倔,又心疼他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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