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在萧曼曼面前无疑是自卑的,那种自卑深深刻在骨子里十年之久,只凭他的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消除。
可对她的爱亦无止无休,爱意深入骨髓,依旧无法消除。
他渴望靠近她,又因深深的自卑而不敢往前,就在他进退两难间,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那见不得光的感情,得以重见天日。
罗一舟见他心不在焉,整个人不在状态,便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工作太拼命把自己折腾病了?”
陈深摇摇头,想扭头去看身后的人,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往后看哪怕一眼。
江雪自打差点儿撞人身上开始,整个人都尴尬到不行,现在正挽着孙颖双的胳膊慢慢往前蹭。
孙颖双被她拖着走半天,终于忍耐不住,站定后低下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江雪,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咱们几个干脆直接打道回府吧。”
江雪连连向她道歉:“对不起,刚才太尴尬,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深。”
孙颖双闻言难以理解的说道:“你差点撞到的是陈文哥,是人陈深拉了你一把,这多好的接触机会啊,你不去跟他说谢谢,拉着我跟大小姐在这儿踩蜗牛有意思?”
萧曼曼在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一丝不寻常,但她终归不是爱探究的人,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只站在一旁等着。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她静立一侧,重新做回旁观者。
前边几人终于发现她们没有跟上,挥着手朝她们喊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呢?快带大小姐过来,你俩丢了事小,可千万别把咱们大小姐弄丢。”
温室并不远,几人跟在陈深后面进去,铺天盖地的郁金香随即映入眼帘。
孙颖双第一次看到这么渐变郁金香,忍不住感叹道:“怪不得陈深天天待在这里,天天看着这么多漂亮的花,换作是我,我也愿意在这儿待着。”
江雪这时候终于从尴尬中缓过来,调侃她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什么花都比不上咱大小姐。怎么刚到这里还没一分钟,就把自己说过的话抛之脑后了?”
孙颖双挠挠脸颊道:“哈哈,都好看都好看。”
萧曼曼以前见过渐变郁金香,但也只是几束而已,像这种一大片盛放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竟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同行的卢益谦也忍不住赞叹道:“陈深,怪不得你这么宝贝这些花,连我这个大老爷们儿看到也喜欢得不得了。这花老贵了吧?”
似乎因为回到熟悉的环境,陈深变得健谈起来,他嗓音清亮,语气真诚的说道:“这是去年才培育的新品种,今年才开始大量种植。你们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可以剪几束带回去。”
江雪脸色微红,说话的声音也前所未有的温柔:“不用不用,这么贵重的花我们不好随意接受,就送我们几束普通的就行。”
其余几人也都回绝了他的好意,他偷偷瞄了一眼萧曼曼后,便没再开口,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参观一阵后,眼见时间不早,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出温室前,萧曼曼再次回头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满目芳华,嘴角自然微微翘起。
陈深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到的她置身花海之中,微微勾起唇角,这是他的记忆里,最为独特的风景。这一刻,连渐变郁金香都失了颜色。他在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留住这发自内心的笑意。
萧曼曼是陈深十六年昏暗人生中,那抹最为耀眼的风景,她只要无忧无虑的站在那里,让陈深远远回望一眼,便能在内心深处生出无限慰籍。
似是感受到他在看自己,萧曼曼转身朝他看去,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慌乱,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么明显的眼神,十年前的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该说是因为这人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那时候太自我呢?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通通不在乎。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即使林晚婷经常看不下去,骂她无情,她也毫不在乎。
只是这一刻,站在这辽阔的花海中,她的孤独被无限放大,就如同独自在花间飞舞的蝶,独自在这天地间飘荡。二十多年人生里,她没有多少可以交付真心的朋友,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没有一个可以随时相约见面的人。她就这么孤零零站在那里,因为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所以现在只能一个人,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报应?
本想回到基地打声招呼便回去,桑蕊和陈文怎么都不放人走,更是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餐。几人盛情难却,只能乖乖坐着等饭吃。
会做饭的江雪要去帮忙,走时把孙颖双也拉上了。罗一舟,卢益谦等人不愿待在屋里,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陈修远安静的待在萧曼曼身边,谁也叫不走。
萧曼曼这时才有时间把背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即使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想要再次确认。
她翻开笔记本,其余人写的都是事事顺遂,平安喜乐,万事顺意,心想事成之类的话。只有熟悉的钢笔字,写得与别人完全不同,虽然也只是短短几句,他写的是:
愿你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愿你所愿皆美好,所盼皆可期。
愿你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有可期。
萧曼曼有些出神的看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找到你了。
同时她又在想,这些话,是否在那人心里默念了很久?
陈深回来时,屋子里只有萧曼曼和陈修远两个人,他条件反射地想要跑,只是在跑之前被两人看到。
陈修远叫了声“叔叔”便朝他扑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抱起,呆楞的站在原地。
回来的路上罗一舟告诉他,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有同学说自己要订婚,大家好奇所以来探探消息。他更加后悔自己没去参加那要的聚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误会,那天可能是他这么多年唯一能见萧曼曼的机会。
不过幸好,幸好因为一个误会,幸好她又站在自己面前,幸好这次自己没有逃走,幸好他对她说了“你好”。
陈深:“你好,我是……”
萧曼曼没等他说完,便叫出他的名字:“陈深。”
陈深呼吸一滞,呆呆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般问她:“你知道我的名字?”
萧曼曼:“怎么?我不能知道?”
陈深肉眼可见的陷入一阵慌乱,勉强让自己还能站在她的面前,不至于落荒而逃,说话都有点儿磕巴:“不,不是,当然,当然可以知道。”
萧曼曼见他如此,好心给他解释:“来之前江雪告诉我的,今天罗一舟也没少叫你。”
听她这么说,陈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似乎又有些失望,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已经看不清眼中复杂的情绪,他抬起头真挚地说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萧曼曼点点头,回他:“我也是。”
晚饭过后,陈深,陈文各自抱着一大簇鲜花进来,放在客厅圆桌上开始整理包装,两人手法娴熟,搭配出的花束也赏心悦目。
虽然几人都婉拒陈深送郁金香的提议,但他还是剪了一些来。对他而言,朋友远比可再种植的鲜花更为重要。
就这样,每人领到一束鲜花后便与他们告别。将人送出基地大门,陈深几次欲言又止,还是萧曼曼主动对他说:“下次来看你的花果山。”
陈深努力调整呼吸后才慎重点头:“下个月杏子成熟时,你愿意来吃吗?”
孙颖双不满道:“陈深,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我们几个跟你都是同学,咱们同窗好友多年,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只请大小姐不请我们?”
陈深被她打趣后明显不好意思,忙说道:“大家一起来。”
萧曼曼拍拍孙颖双的肩膀,用赞赏的语气说道:“双双真是大才女,成语用的这么熟练,想必今晚拿下小小的离骚,也一定不在话下。”
江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孙颖双抬起花束挡在脸前,说声:“告辞。”转身钻进车内再也不愿出来。
本打算在这里待到周末的,只是从十亩花田回到民宿的当晚,就接到萧伯年的电话。
“明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的飞机,晚上八点到京城,到时候会有人接你。”
萧曼曼轻轻吐出一口气,平静的回道:“好的,爸爸。”
“回来后跟陆卓见一面,别总让你妈妈为你的事操心,你现在二十八,不是八岁。”应当是林晚婷在身旁的缘故,萧伯年今晚难得和萧曼曼多说了几句,虽然说出的话她并不爱听。
“爸爸,你上学时和妈妈是同班同学吗?”
她这样没头没脑的问一句,电话对面的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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