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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人总是在遇上一个又一个或投缘或合适的人之后,才从这些细细碎碎的相处里发现你最初遇见的那个人,他有多么对。

他想,自己身边本该有这样一个人,和他在漫长仙途上相伴相守,看尽世上每一趟漂亮得不得了的落日。

也许本就该有这样一个人,一出现就照亮身后一整个人生。

宴似晚自尽后,明未迟并没有做什么悲痛欲绝的蠢事。

他是仙盟盟主,是中州明氏的家主,处尊居显,专权擅势,六界四境中有太多利弊等他权衡,太多经纶世务待他批阅。

他哪有什么空去怀念这个那个,去想起自己曾经有个不太爱说话的、安安静静生着病的美貌弟弟。

作为长袖善舞的弄权者,在他的眼中六界四境仿佛没有秘密,每一道势力隐秘、每一缕惊人灵息,都瞒不过他的本命法镜,明华。

天下几乎尽握在一个人的翻云覆雨手的同时,他也没有耽搁修炼,或者说洞悉世事本就是他明心过程的一部分。

很快,连渡劫期的红尘劫也要来了。

自然,那也无需忧心,他生来修炼就事半功倍,十死无生的劫数也曾惊险渡过。红尘劫于一般修士而言是命中死劫,但他有窥视万物的明华镜,坊间想了又想不知道他有什么堪不破的。

明尊主也如此想,红尘入世不过去人间走一趟流程,见过天地苍生,道心圆满,以待飞升。

正好他也许久没有散心了。

少年时他有一个很好的散修朋友,是个豪放不羁的散修侠客。

散修浑不在意如今修为成就完全比不上他,只因性情相投,偶尔有来有往地邀请他去人间界喝酒。

坐在江南烟雨的画舫里对酌,他们聊江湖往事,忆红尘过客。

檐下断断续续、滴滴答答。

某个瞬间,他恍惚觉得这些声音很吵。在明氏中枢,明镜台深处,那个金尊玉贵的隐秘房间,从来没听过什么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那个五感过于敏感的柔弱弟弟宴似晚,若是站在江南密密编织的细丝斜雨声里,怕是会慌张得以为整个世界都在噼里啪啦炸鞭炮。

宴宴是正常青年男子的身高,少时容貌便极盛,长开后更是艳绝妖冶,睫羽末梢一抹殷红,因虚弱常显扶风之态,惹人怜惜。

会很慌张吧,苍白得半透明的脸也会涌上薄红,警惕得像小猫,目光会默默找向高很多的哥哥的吧。

然后他们俩会一起搭一个隔音不完全的小法阵,听缩小版的雨声。

或者带着兜帽和毛绒护耳,像一个小兔子牵着大兔子,在那些清浅溪流碎石阶上一蹦一跳。

无论宴宴怎么样他都会接住他,然后搂在一起,摸摸脑袋贴贴脸。

他的修为和手腕早已傲视这世上绝大部分修士,他肯定不会让他再仅仅因为不适应世界而痛苦。

他想起明镜台不下雨,却常下雪。

雪落无声,但宴似晚说,落雪声听着像是淅淅索索的揉皱一张白纸,这很温柔。

那个时候他们会点灯,他很忙,把公务和修炼都搬到了宴似晚的房间。

烛火噼啪,烫红纸面。

他就听宴宴靠在手边,描述着世上所有细微的声音,描述窗外日月经过的颜色。

细细柔柔的絮语似乎永远含着一种被惯出来的、无意识的娇气。

好像永远听不厌。

作为兄长的他经常习惯性共情想象弟弟感知里全被放大的世界,于是他将世界定义为混乱无序。

危险不可预料,需要规划、需要掌控。

他会营造一个安心温暖的安全岛,用来养他最在意的人。

外面对宴宴来说太吵太危险了。

虽然宴宴很久没出过门了。

宴宴也好久没说过话了。

上次对他说的话,还是,

“那我真的有点恨你了,明未迟”。

“你怎么能这样呢,哥哥。”

对面的散修放下酒杯,怔怔看着明未迟,散修的表情逐渐变得震惊、困惑和一点慌张。

明未迟正想问怎么了。

低手拿酒壶倒酒的那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砸进杯中,泛起淡淡涟漪。原来他也会哭。

-

宴似晚在一片沉重的安魂冷香里醒来。

-

我醒得很慢。

暖阁中香炉未灭,沉沉的安魂香拢着馥郁药气。我的脑子却像泡在冷水里,意识浮浮沉沉看不明晰。

【系统:欢迎再次回到天衍小世界。】

【绑定角色载体中……记忆重启完成。】

“咔嚓!”

脑海中弹出一道半透明的光屏。

【角色信息面板:明家幼子,灵骨未融,命薄体弱,沉疴难医。】

【新主线任务激活:拜入剑宗】

【友情提示:当前任务激活条件未达成,部分记忆锁定中。完成任务即可解锁前世碎片】

几道心声突兀地响起,我没理它,只动了动指尖,缓缓感受身下熟悉的触感:微溢灵气的冰丝床榻,轻而绵软的锦被,还有仿佛骨头缝里钻进来的冷香。

我一下子知道这里是哪儿。

——明镜台。

明镜台取“明镜高悬,照彻尘寰”之意,也因明氏作为中州顶级阵修世家,闻名于世的布阵法器正是族内直系子弟人手一块“无尘镜”。

此处是明氏的核心所在,讲血脉、讲天赋、讲传承。

因家主近年来并不如何理事,族内派系林立,权斗不断。

作为争权夺利的好工具人,我这样的主家血脉本该立于台前,挥挥手招来不少附庸。

只因自小我便被南野星宗的破长老批过一句:“命如纸薄,心比天高。”在信因果命运的修仙世家,从此我这个不知来历的私生子再无人接近。

照理拥有这样的批命,我早就被其他公子小姐的支持者无声掐死在不起眼的院落,但偏生我身怀灵骨。

据说我是天生气运容器,能为家族聚运续脉。那么我若有闪失,必然有人要被追根溯源、层层追责。无人愿意平白招惹,我难得清净。

可惜讽刺的是,灵骨与魂体先天不合,我的身体终年排异。

不治即死,好养亦难。

即使不被暗害,难说能活多少年。

可那个明氏无可争议的少主,我的兄长明未迟,他却莫名其妙格外偏心我。

我觉得,或许因为他圆融得体、几无弱点,以至于需要世人找出一个很明显的破绽,让人知道他有死穴、能被威胁或讨好。

所以人尽皆知他有个不良于行的宝贝弟弟。

我终日被无数天材地宝娇贵地养着,长居明镜台深处的小暖阁。

我的家学由明未迟亲自教导,见识和认知都来自中州明氏阵修倾力培养的唯一继承人。

某种程度上,实在是天道给倒霉鬼病秧子的一场绝处逢生。

不巧的是,哪怕如此天降鸿运,最终我也没能担起这份好命。

-

我扯下眼上系着,隔音遮光的银白绸带,视线扫过熟悉的布置。

月笼纱灯盏是明未迟亲手做的,蕴灵法卷是他将阵法入画,鲛绡帏幔曾是他斩了东海为祸一方的大妖……

除了他的细心布置,其余家居皆带明氏特色,建筑器物极喜局部鎏金。

青铜上雕铸花纹,交错鎏以金银,待剧毒的水银烧完便只剩冰冷而刺目的鎏金家徽纹饰。

这种鎏金在凡间常见,对修仙者来说却太过无用,而明氏正是坐落繁华人间的中州修仙世家,入世而清醒,自矜不与仙人同。

暗香幽咽,昏烛明灭。

房中一切妥帖熟悉到无可挑剔,却又让人提不起兴趣。

死过一回,似乎曾来自某个更遥远的地方,此刻被动接收的大量信息正高速涮过我的感知。

……

我当时在和明未迟吵架,很少见他那么生气慌张……

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看见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但这不能阻挡我当时的决定,下坠的时候风很大,擦过手背和耳廓,很痛。

更多的……太痛苦,

记不起了。

回看的画面碎片里,似乎我前世那些年一直是住在明镜台、病弱的、足不出户的、不能修炼的、拖后腿的私生子弟弟。

对我来说,和兄长的相处占据了生命的绝大部分时间,是他悉心教导、温柔养护,我才是我。

可或许对他悠长的通天道途来说,与我十几年间的故事,不过是苦心养护、独开了一夜的昙花。

而今,天亮了。

-

细微的、几乎被绒毯完全吸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驻足门外。

来人犹豫了一下,极轻地推开了沉重的、由整块蕴灵沉香制成的门,唯恐惊扰了里面的我。这间屋子一般不进什么外人,不是训练过的无声侍者,就只会是明未迟,我的哥哥。

“吱呀。”

一人推门而入。

我恰好抬眼望去,一道格外年轻的身影凝固在光影切割处。

记忆会反复涂抹美化,人未必还记得事物本身的样子,久别重逢其实是陌生的。

与我前世纠缠不清的是已重权在握的明氏家主明未迟,而这个年纪的明未迟不过二十八岁,正是上升期的明氏少主。

来者长发高高绾起,扣着明氏旧式的冠冕,华裾织金,丝绦牵银,层层叠叠的佛手色绸带,垂在鬓侧与颈后,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冷淡华美如同一幅旧朝礼图上走下来的贵胄青年。

世人皆知,中州明氏尚金擅阵,弟子多是金灵根阵修或剑修,身着冷淡的明黄色,衣滚金绣,家徽是耀目的重瓣棣棠。

富丽而清贵,非常明氏。

前世我一直未曾踏入修炼,不知根骨,明未迟倒是与众不同,是千年难遇的变异天灵根。

冰灵根,听着便知他除了阵修一道独步六界,更是一位不弱的剑修。

风从门缝钻进来,裹着晨寒,也带来熟悉的气息。干净、凉薄,像我未曾见过的、只存在于想象中的雪山。

-

“…醒了?”

熟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让人讨厌的温和,在我识海里敲得发疼。

“吵到你了?”

他观察着我,“我原以为你还睡着。”

人凑过来,位置离我极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

太阳洒下的冷光落在他肩头,他自然得像这些年记忆里每一个清晨那样,拢住我的腕骨,探了我的脉搏。

“明未迟?”

我声音依旧发涩,眼眶湿热,不愿被发现一时不受控的情绪,装作病得不堪忍受的样子。

头晕脑胀是真的,但其实尚未脆弱到这个地步。我只赌他分不清。

明未迟就算再心细如发,好像遇到我的事情也偶尔难免关心则乱。

他没答话,只是伸手拂开我额前卷曲碎发。指尖在触及面颊滚烫肌肤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目光正习惯性在我脸上逡巡,仔细确认我的状态。

他说,“是我,哥哥回来接你的。”

……

“你说什么,去哪?”

我有些难以置信,想起系统提示的拜入剑宗,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

剑宗是六境内名副其实第一仙门,每五年会广开剑域招收一批出众的少年弟子,我九岁那年,十八岁的明未迟成了那年入门剑宗最惊艳的榜首。

而大众对剑宗的印象十分刻板,北境雪峰之巅,山风猎猎,一帮剑修疯子日日挥剑千次,只为寻剑中真意,为了什么大道至简一往无前。

真让我这种人爬山顶上挥剑,我可能会倒在半路上吧。

“……修剑、我这具身体?”

我低咳了一声,质疑抗拒之意明显。不是我不上进,实在是试过了太多次,灵骨难融的情况下灵气根本无法聚拢,我确实不能修行。

知道自己太羸弱,强行练功不过自讨苦吃,有明氏养着,我一直做的都是凡人百年、我活一半的准备。

但有时候想想,这样无趣厌烦的生活为什么没有早早结束呢。

或许我也在做梦,读着游记话本的好风光,又看着人人御剑升空,总希望自己也能侥幸自由。

明未迟没管我出神什么,他只是来通知我过几日便启程,他亲自带我去,身体的事或有解决办法。

他向来如此。不会命令我做什么,但会将一切都布置好,看着我别无选择。

我住哪间殿、吃哪种药、跟谁来往,全都必须恰好合适,不然他就安排他觉得更好的,而我是他教养长大的,他认可的“更好”,在我的价值观也成立。我别无选择。

我从前享受过哥哥的体贴入微,直到发现我走的每一步,全都早被他的关怀默默选好。

许多向光的部分其实是为了他当好哥哥的满足感而生长出来的,看似万般温柔,实则从不容许横生枝节。

印象中前尘昨日他若是看我实在抗拒,甚至还会哄着我、装装可怜,什么哥哥真的很希望你……然后我就软绵绵地答应了。

我猜,若不是我被骗得团团转,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身死渊底重生。

尚想不起来死因的我,就这样气呼呼地气了一下。

明未迟交代完正事,担忧的视线落在我扣住衣角、指节泛白的手上,语气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宴宴没事的,师尊说或许有办法。”

他说“师尊”那一刻,语气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意思是我以后能像正常修士一样生活吗?就是,像普通人一样就好。”我问。

“嗯,我问过师尊,有办法,”他点头,

“不只是做普通人,你是可以修炼的。”

“拜师道尊,一切安排妥当,宴宴你会是我的师弟。”

“我们同赴大道。”

我难免有些心绪不宁,一是为了与天争命的未知修仙路,二是气恼这想必又是卖了明未迟的面子。

否则这次那位高高在上、据说性情难以捉摸的道尊,为何会收我这样一个病人,我想不出缘由。

仙门百家,真人仙君不知凡几。

道尊是修为上的,剑仙是经历上的,二者向来都只指向一个名字:温折青。

我虽然听过明未迟这位鼎鼎大名的师尊,但他似乎闭关不知多少年了。

怎么成了明未迟的师尊,前世他的师尊不是剑宗宗主聂无双吗。

不知是否记忆有缺的缘故,我上一世似乎从未听说温折青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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