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还带着清晨的微凉，长条会议桌擦得锃亮，倒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
霧島玪司坐在主位，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昨晚该介绍的都差不多了，今天就直接说重点。”
他的声音比昨天低沉了几分，眼神扫过在座的几人，最后落在刘真身上，“既然入了队，规矩得先讲清楚。今昔，你跟他说说。”
今昔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怀里抱着个半旧的文件夹，哗啦一声翻开，抽出最上面一页纸：“咳咳！第一条，保密原则——你昨晚看的那份表格，已经附了楠姐的【契约精神】，现在等于自动生效了。”
他念得飞快，舌头像打了结，字句争先恐后地从嘴里蹦出来：“第二条，禁止对普通人使用能力，比如改人记忆这种事，得上级点头才行。”
“第三条，成员遇险要尽力援手，最近队里接的都是些勘察任务，受伤的少，不用太紧张。”
“第四条，由于现在小队不是‘正式小队’，所以平常的组织会议只需要霧島玪司或伽楠代理就行。”
“最后一条，月薪五千，任务完成有奖金，搞砸了就扣钱，月底结算，概不拖欠！”
说完“啪”地合上文件夹，今昔抬眼看向刘真，像在等夸奖。
刘真没接话，他眉头微蹙，视线落在今昔手里的文件夹上：“那绑架布谷……这也在你们的规矩里？”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今昔脸上的轻松笑容像被冻住，半晌才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尴尬：“呃……实不相瞒，这些是我们昨天刚定的新规矩。
之前那事儿……算、算是特殊情况？” 刘真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换了个新问题：“你们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我加入？”
“可以理解为超能力组织，”霧島玪司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你的基础数据确实不算突出，甚至比不上普通成年人。
但上面指名道姓了要你，就把你安排到了我们这个准备晋升正式小队的队伍中。”
接下来新人会的进度快得像按了快进键。
毕竟核心的成员信息昨晚已经聊过了，今天不过是把重点拎出来再过一遍。
今昔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从任务流程讲到资源分配，不到半小时就宣告收尾。
直到答疑环节，刘真才像是突然活过来，双手放在桌上，眼神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他攒了一肚子问题，从昨晚到现在，快把他憋疯了。
“布谷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她大学了，”霧島玪司推了推眼镜，“我们让今昔修改了她这半个月的记忆。”
顺便补充道：“李佳和今昔弄了个你的‘分身’顶着，言行举止跟你一模一样，应付日常没问题。你最近就安心在基地待着，算是放个假，适应下环境。”
“可布梵现在应该还在上高一吧？”
“这你倒不用担心，上面到时候会安排你未来去处的。”经霧島玪司解释后，刘真才放下心来。
“那信赖到底该怎么升级？”
“看‘信赖值’，” 霧島玪司解释，“0级最简单，只要有人相信你就行”
“1级大概要十人左右认可，或多人对你印象极其深刻就行”
“2级得百人，也可以像今昔那样靠熟练运用能力升级”
“3级就得千人以上，或者经历大的情感冲击，让信赖彻底蜕变”
“4级……目前只存在于‘英雄’里……”
刘真立刻抓住重点，“英雄是什么？”
“这个嘛，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遥远了。”霧島玪司并没有给刘真正面回答。
“那……‘觑嗤’是什么？”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凝重，刚才还低声交谈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刘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这是谁跟你说的？”，伽楠的语气沉了沉，“这名字可不是正常人会知道的。”
今昔这时却挠了挠头，插嘴道：“呃，楠姐，可能是我说梦话的时候说漏了。”
见今昔做出了解释，伽楠才放松警惕，“觑嗤是昨天遇到那种怪物的总称，不过目前我们小队只遇到过其一的‘恐惧’。”
“怎么能辨认出它是什么？”
“它们大多与人类的感知挂钩，只有通过它给你的第一感受来判断，这一种方法。”
“该怎么消灭它们？”刘真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突然想到，如果那晚布梵被恐惧淹没，后果不堪设想。
“正常的攻击杀不死它们，刀砍、枪打都没用，”霧島玪司推了推眼镜，“只有信赖或被赋予信赖的武器才能。”
“但是好话先说在前头，赋予武器信赖和购买信赖武器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只负责寝食问题和的安全问题。”
刘真冷笑一声，靠回椅背，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你们这么厉害，连觑嗤都能研究，为什么要藏在地下当‘老鼠’？”
他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明明拥有不菲的能力，却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太反常了。
“因为在信赖体系没公开前，提前暴露能力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霧島玪司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且信赖有个致命的弱点——不相信我们的人只要超过相信我们的人，就会瞬间消失。”
“什么意思？”刘真皱眉。
“就是说，无论你曾经多强，只要有足够多的人觉得你是骗子、是故弄玄虚，你的力量就会被抽走，跟普通人没两样。”
伽楠举了个例子，“17年前那个《敢喝岩浆的男人》，你听说过吗？” 刘真点头，那个新闻他小时候在电视重播上看过。
“他是个散人，以前的能力是3级【寒吹（元素系）】。”霧島玪司接过话头，“通过吹气降低物体温度。”
“他本想通过电视节目增加信赖值，冲击4级。”
“结果节目播出后，大部分观众都觉得他是用了特效，骂他哗众取宠的人比相信他的人多了几十倍。最后能力消失，连喝杯开水都觉得烫嘴，差点被烫死。”
“不过最近有消息说，他又获得了新的信赖，叫【铁嘴（强化系）】，具体能力还不清楚。”
刘真听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超能力者也这么憋屈，还得看普通人的脸色。
“还记得那天跟你说的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信赖者吗？”伽楠继续说。
“记得。”
“嗯，这也是另一个原因，千万不能干扰联合会。”
一上午刘真问了不少问题，队员们都耐心答了。
散会时，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刘真刚站起来，就被霧島玪司叫住了。
“刘真，等一下。”霧島玪司朝他招手，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
“副队，有事吗？”刘真走过去，心里有点忐忑。 “有个单独任务交给你。”霧島玪司的语气很轻松，不像说什么大事。 “任、任务？”刘真猛地站直了身子。
他从来没接过任务，脑子里立刻闪过怪物、战斗之类的画面，心脏“咚咚”直跳。
“别紧张，不是什么危险的事。”霧島玪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记住，以后遇到没把握的事情，别说‘我不行’，要说‘我试试’。”
“我试试？”刘真跟着念了一遍，觉得有点别扭。
“对，就这样。”霧島玪司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这几天忙别的任务，照顾队长的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转身和其他队员打了个招呼，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会议室，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刘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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