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扶砚与寂清明在妖兽的追击下狼狈不堪,几无喘息之机。那位博通古今的“寂大卷灵”,于实战一途却实在生疏得紧。方才若非扶砚眼疾手快,替为他拦下那致命一击,只怕此刻的寂清明,已然落得神魂消散的下场了
终于在不知奔逃了多久,两人踉跄着冲进了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着的、狭小而潮湿的山洞。
寂清明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张清俊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沙哑:
“不……不行了……扶、扶砚……我真的一点……一点也跑不动了……再跑……我这刚凝聚的神识……怕是要……要直接散架了……”
他闭上眼睛,一副“任由宰割”的摆烂模样。扶砚看着寂清明这狼狈相,再联想到这家伙之前信誓旦旦“来多少灭多少”的豪言壮语,故意拖长了语调:
“呦——?”
他微微挑眉,看向瘫成一团的寂清明,“我们博古通今的、号称‘势不利则走为上’、精通三十六种遁法的寂大卷灵……这就……不行了?”
他学着寂清明之前的口吻,慢悠悠地“补刀”:“刚才那套‘迷踪步’外加‘惑影遁’,不是行云流水,完美无缺吗?不是‘于败退中收集敌情,于转移中洞察先机’的高级战术吗?怎么……这‘战略性转移’的后劲儿,这么大啊?”
寂清明闻状,眼里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聪明”的欠揍神采回来了“喂,我说扶砚少主,您老人家刚才跑路的时候,那姿势可真是……独具一格啊!知道的以为你在逃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跳某种祭祀天地、祈求风调雨顺的古老舞蹈呢!脚步虚浮,身形踉跄,要不是我拽着你,你怕不是早就一头栽进哪个水坑里了!”
扶砚眼皮都没抬,淡淡回击:“总比某个号称‘来多少灭多少’的卷灵,跑得比受了惊的兔子还快要强。”
“我那叫保存实力!战略性审视敌情!”寂清明立刻反驳,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嫌弃,“还有,你身上这伤,愈合速度慢得跟蜗牛爬似的!要不是我……咳咳,之前‘稍微’帮你‘疏通’了一下经络,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顶嘴?”
扶砚抬眼看他说:“你还有脸提……!”
过了一会,扶砚缓缓开口,“喂……寂清明,接下来……怎么办?一直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有了……!来来来……快跟我来……”寂清明一脸不怀好意地拽着扶砚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沼泽与千年臭鼬精华的气味弥漫开来。寂清明眼疾手快挖起一坨臭蕈糊糊,不由分说就往扶砚的衣领里塞。
扶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仰,一脸嫌弃,“喂……喂!寂清明!你够了!你怎么不给自己也来一点。”
“我可是神识化形,纯净无垢!这种需要‘肉身’亲自下场沾染污秽的粗活,当然是你这个有血有肉的白泽少主来承担!再说了谁让你们的元炁味道与别人的不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看着扶砚脖子上那坨惨不忍睹污迹,以及对方那副恨不得立刻跳进河里冲洗八百遍的表情,笑得更加猖狂,手里的留影石光芒闪烁得更起劲了:
“对!就是这表情!保持住!咬牙切齿,眼神控诉,混合着生无可恋和想把我大卸八块的愤怒……完美!等你成了威震三界的白泽妖神,我得在寿宴上循环播放……”
在河流下游,扶砚刻意用剑气削断了几棵小树,留下杂乱的脚印,并将那几枚蕴含着“影妖气息”的石子,巧妙地遗落在痕迹尽头。做完这一切,两人迅速潜行至那片怪石嶙峋的石林。
在选定的一处入口狭窄的溶洞前,寂清明神情专注,指尖清辉流淌,小心翼翼地在那“白泽遗宝”玉简周围布下能量节点,并将其与不远处一处地脉裂隙相连。扶砚则负责清除他们来时的痕迹,并观察四周。
“搞定!”寂清明拍拍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只要稍微触发,就会‘砰’!模仿爆裂火蜥的火焰,足够以假乱真了。”
次日,计划如期进行。扶砚故意在影妖小队附近暴露行踪,仓皇“逃”向石林。影妖果然中计,带着亲信迅速追来。
溶洞入口,那枚散发着诱人波动的玉简静静躺在石缝中。影妖的黑影在洞口凝聚,贪婪地“注视”着玉简,却没有上前。
“你去拿!”他命令一名手下。
那妖兵忐忑上前,就在指尖触碰到玉简的瞬间——
“轰!”
旁边的岩壁猛地炸开一团炽热的火焰,狂暴的气息弥漫开来!
“九幽獓!你想黑吃黑?!”影妖又惊又怒,黑影剧烈翻腾,但他比预想的更谨慎,没有立刻寻找并不存在的“敌人”,而是黑影如触手般猛地卷向玉简,试图夺宝便走!
埋伏在暗处的扶砚和寂清明心头一紧!
“不能让他拿走!”扶砚低喝。
寂清明眼中厉色一闪,立刻模仿九幽獓那阴冷霸道的神识厉喝,声音直接在影妖神魂中炸响:“影妖!放肆!”
影妖黑影一颤,卷向玉简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就是现在!
扶砚从藏身处暴起,体内残存的白泽神力与寂清明渡来的一丝本源之力疯狂凝聚,射向影妖核心。
“嗤——!”影妖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黑影如同被砸碎的墨瓶,瞬间溃散了大半,气息急剧萎靡!玉简“哐当”落地。
他怨毒而又惊恐地“看”了一眼玉简和四周,再也顾不上其他,带着残存的黑影和手下,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遁入更深的地下阴影,消失不见。
扶砚脱力地单膝跪地,□□。寂清明迅速现身,捡起玉简,快速清扫战场,并故意留下了一丝微弱的、属于九幽獓麾下爆裂火蜥的鳞片气息。
“走!”寂清明拉起扶砚,两人借着臭蕈药效和万识卷的遮蔽,迅速消失在石林深处。
数个时辰后,重伤的影妖逃回临时据点,无尽的怨毒与对九幽獓“卑鄙行径”的怒火,几乎将他残存的本源点燃。他麾下的搜索力量群龙无首,陷入停滞。而关于“九幽獓设计重创影妖,意图独吞功劳和白泽秘宝”的流言,开始在虚魇麾下的妖兵中悄然传播……
扶砚和寂清明,在一处新的隐蔽山洞里,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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