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噬神丝的侵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在修补结界时,他因元炁消耗过度无法抵抗侵蚀,吐出一口鲜血倒地。“父亲!”扶砚慌忙跑过去,抱住父亲想要输送自己的元炁,却被父亲拦住,“砚儿,你的元炁还是用来修补结界吧,不必为我费心了……咳咳……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咳咳……!”
虽然噬魂丝极其隐秘,在虚魇的操控下极难被察觉,但是族医倾注灵炁还是探寻到了一丝,浊气之外的污染源,他在族长的示意下隐瞒了这个真相,只对扶砚说是元炁消耗过大,浊气侵体所致,族医熬了些灵草汤给他服下,但是也只能延缓并不能根治。在结界边缘,晨雾裹着淡淡的浊气,像层灰蒙蒙的纱。
父亲日渐衰败的气息、强忍剧痛时额角的冷汗,以及那隐藏在“元炁消耗”诊断下的、族医欲言又止的真相……都像燃烧的炭火,灼烧着他的心。扶砚偷偷来到藏经阁借来创世卷,卷上写着“浮黎境星辉草,可疗百疾”的金色符文,他抬手挥了挥,想翻看下一页,“浮黎境的星辉草,乃是汲取日月星辰第一缕精华所生,蕴含着至纯的生机之力是滋养元神的圣物。”
“哪怕是假的,是传说,我也要去。”扶砚低声自语,指尖用力到泛白,“父亲,等我。”
但是他却不知道浮黎境具体位置在哪。神域辽阔,他只知道跟着空中零星飘着的淡金色星纹飞,以为那是通往浮黎境的指引,却没察觉光纹早已被归墟的混沌气扭曲。
等他反应过来时,脚下已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翻涌着灰黑色浊浪的虚空。混沌元炁像冰冷的触手,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带着吞噬一切意识的寒意,往他神识海里钻。
“不……星辉草……”扶砚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虚无的浊气。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闪过父亲白泽咳着吐血的模样,又闪过母亲墓碑上模糊的名字,耳边仿佛响起混沌元炁的低语,引诱他放弃抵抗、沉入黑暗。
“我不能……父亲还在等我……”扶砚咬着牙,想凝聚体内仅存的妖力,可妖力刚冒头,就被混沌元炁瞬间吞噬,身体像断线的纸鸢,往归墟深处坠去。浊浪翻涌得更烈,混沌元炁缠着他的脖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那些关于父亲、关于万知林的记忆,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时,一道素白身影突然破开浊浪,指尖凝着的三光元炁,像一道温暖的屏障,将他从混沌中拽了出来。她垂眸时,指尖的光忽然颤了颤——这少年额间泛着的淡青色妖纹,竟裹着缕极淡的三光气息,像颗被浊气蒙尘的星,轻轻撞在她的神力上。
扶砚缓过神,睁开眼就看见那双映着星辉的眼眸,慌乱间竟忘了害怕,只盯着她垂落的银白袖摆,小声嘟囔:“你……你衣服上的光,和我梦里的星星一样亮。” 荼蘼的神心莫名轻跳了下,这是她守归墟万载从未有过的异动。
她收回托着扶砚的元炁,他从高处摔到坚硬的星石上,他摸着屁股吃痛的闷哼一声,”神使姐姐,你怎么跟这里的星石一样冷冰冰的.....哎哟....摔死我了.......“神君的声音清冽如泉,对他的哀嚎没有一丝同情:“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清芜带着一丝愤怒地看着他:”不许对神君无礼!你是哪里来的小妖,快些离开,再不走我就喊玄天使者了。
“刚碰到扶砚的手腕,目光突然顿住——少年额间那点泛着淡青色妖纹,虽比幼时淡了些,“你是,扶砚?”,指尖轻轻戳了戳他额间的妖纹,眼底满是笑意她话锋一转,故意眨了眨眼打趣:“个子是长了,就是这认路的本事没见长,好好的万界山不去,偏偏来这里”扶砚听到清芜的打趣,挠头的动作顿住,眉头轻轻皱起,脸上满是疑惑。他看着清芜又低头小声嘀咕:“这位神使姐姐,你认识我?看来我以后捉弄别人的时候,还是偷偷地做,真真是坏事传千里啊!”
清芜忍不住笑出声:“我认识你,可不是因为你的‘丰功伟绩’。”她指了指扶砚额间的妖纹,眼底泛起暖意,故作神秘地说:”我可是神域百事通,所有神灵的八卦轶事我可都知道,更何况是妖界的事情。”
扶砚看向清芜的眼神露出一丝无奈,心里嘀咕着,这神侍怎么比我还能吹牛啊!他突然看向了神君,眼神里带着几分恳切:“神君!你就是那个荼蘼神君吗!太好了”他抓着神君的袖子开心的摇晃着。
清芜上前推开他得手,“你干嘛!我们神君日理万机,她要管理浮黎境的大小事务还要时刻守着归墟……别以为你父亲是白泽妖神就能在这里撒野……”“你误会我了,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我……”。突然,扶砚的眼神瞬间暗了暗,声音也低了些:“父亲因为修补结界耗费了大量元炁,被浊气侵体,只有浮黎境的星辉草能治他体内的浊气。”
他抬头看向神君,“能不能……能不能送我一株,但是我没有东西报答你”他紧张的攥紧衣角,眼里满是不安和紧张。“随我来吧”,神君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绪,扶砚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感激。
浮黎境的星辉草在晨光里泛着温润金芒,荼蘼指尖捏着草叶的力道却比往常重了些——神域律典明载,星辉草需万界山神谕令方可带出,她自诞生起守了万载规矩,从无半分逾矩。
可看着扶砚泛红的眼眶、攥得发白的指尖,神心深处那丝异样又泛了上来,像极细的星丝,轻轻拽着她的决断。 “神君?”清芜在旁轻声提醒,她也记着规矩,却更懂神君此刻的动摇——这位生来断了情丝、无牵无挂的守护神,眼底竟难得映着扶砚的身影,连周身冷冽的星辉都柔了几分。
荼蘼垂眸,指尖的星辉草轻轻晃。她能清晰感知到神心的异动:不是神力波动的规律震颤,而是种从未有过的“在意”——在意扶砚会不会失望,在意白泽的伤势能不能好转,甚至在意刚才归墟里,若再晚一步,这抹鲜活的身影会不会消散。这种感觉陌生又突兀,与她“无因果、无情丝”的本源相悖,却真实得不容忽视。
“无需神谕。”
荼蘼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少了往日的疏离,她抬手又摘了三株星辉草,还取来灵泉边的琉璃瓶,亲手注满三光元炁,“这些你且带回,若不够,可再寻我。” 扶砚惊喜地接过琉璃瓶,他眼底满是感激。望着少年洋溢的笑容,她别开眼,望着星辉,试图压下那丝异样——她不懂这是为何,只知道此刻,比起冰冷的规矩,扶砚的期盼,更让她想护着。清芜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她忽然明白,天道斩断的或许是有形的情丝,却斩不断神君骨子里护持生灵的本心——而扶砚,恰好成了那颗叩动神心的种子。
扶砚小心翼翼地将星辉草收入怀中,又掏出一个莹润的玉瓶,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光:“神君姐姐,这是父亲亲手酿的蜜,送给你。希望你也尝尝这份甜……你笑起来,一定比蜜还好看。”
那声“姐姐”和毫无保留的赞美,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荼蘼亘古寂静的神心里,漾开圈圈陌生的涟漪。一种从未有过的、温热的异样感悄然滋生,让她下意识地别过脸,甚至不得不动用一丝神力,才勉强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波动。“清芜,”她的声音比往常更显清冷,“用神符送他回去。山高路远,莫再走失。”
清芜依言启动神符,光华流转成一个漩涡。“心念所至,阵法即达。”“多谢!”扶砚踏入阵中,身影渐淡,却仍回头喊道,“神君姐姐,我还会再来的!父亲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下次我给你带更多蜜……”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清芜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转为深切的忧虑。她快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神君,先前私赠三光元炁已是逾矩,如今没有主神谕令又动用星辉草……若被玄天使者察觉,天罚恐难避免。”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衣摆,想起往日触犯规则者的下场,声音微微发颤,荼蘼望着那空无一物的法阵之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递来玉瓶时的暖意,神心深处那缕异样的星丝虽细,却顽强地萦绕不散。
她抬手,拂过灵田中静谧的星辉草,声音平静依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新生的决意:“扶砚为救父敢闯归墟,白泽为护众生甘耗神元。他们守护的是生灵,我守护的是归墟,本源并无不同。”“可神律无情啊!”清芜急道,眼中尽是担忧,“上次我便窥见玄天使者在万界山巡视,他们对三光元炁的波动异常敏锐。长此以往,踪迹必露。”荼蘼沉默片刻,指尖逸出一缕淡金神辉,轻柔地落在清芜肩头,似在安抚。“我会护你周全,亦会守住归墟。”她语声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神罚终至,我一力承担。”她垂眸,望向灵泉中自己清冷的倒影,眼底的星辉,却因那缕无法斩断的牵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微澜。清芜凝视着她,清晰地感知到——那颗万年冰封的神心,确因那莽撞的少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万知林秘境,扶砚耗了大量神力,将星辉草炼成灵丸,自己也力竭昏睡数日。醒来后,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灵丸来到父亲床边。“父亲,”他掩饰着疲惫,语气故作轻松,“我按古籍试做了药,或许有用。”白泽缓缓睁眼。他神心通明,一眼便看穿那灵丸上浮黎境的星辉,也感知到儿子身上跨界残留的波动与虚弱的神力。他没有点破这笨拙的谎言,只是依言服下。星辉之力化开,如甘霖滋润干涸的神魂,他苍白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些。扶砚眼中顿时亮起光彩:“看,有效果!”白泽抚过儿子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深藏的悲怆。只有他知道,这舒缓如同在深渊上铺了层薄纱——噬神丝仍如附骨之疽,缠绕神心,吞噬着他的本源。星辉草不过是杯水车薪,延缓了表症,却救不了根本。他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只愿在黑暗降临前,为儿子多留几分温暖的念想。这株星辉草,成了这场无声告别里,一个闪着微光的悲伤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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