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电梯里垂眸观看新做的美甲。
这么漂亮的东西,她以前做过一次,但因为做事不方便,没几天就卸掉了。
瑾生花对着手背拍了张照片,发送给闺蜜。
到家后,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行李箱。
孙父孙母这几日歇在这里,房间紧张,她打算先住酒店,然后再租房。
到客厅接水时,在沙发看电视的孙母眼尖的瞧见什么。
“小瑾做指甲啦?”
瑾生花闻言转身,将另一只手抬起,伸长五指,玫瑰色美甲在灯光之下绚丽明亮。她眼眸弯弯,蜻蜓点水的笑意让人揪不出丁点儿虚假。
“很美,不是吗?”
孙母讪笑两声,“美是美的,感觉原来的也好看。”
“是吗?”她抿了口温水,温热的水汽熏着她薄薄的眼皮,“我觉得现在的好看。”
孙母问:“怎么突然想着做美甲了?”
瑾生花说:“我一直都做,前段时间养指甲就没弄。”
孙母那点疑虑渐渐消下去,笑着说:“伤指甲的话就别经常做了,而且干活也不方便。”
“我的工作不需要干什么活。”瑾生花喝着热水,结束对话,“我先回房了。”
张情芳中午抱着熟睡的小宝到家,双目憔悴,皮肤粗糙干燥,去浴室好好洗了个澡便回房休息,连饭都没吃。孙父孙母下午则是去医院看儿子,到傍晚才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气氛低沉压抑,宽敞明亮客厅仿佛在不停收缩,缩成四四方方的黑匣子。
“我明天外出工作,之后都会在外面。”
气氛被这句话激荡起圈圈涟漪。
瑾生花像随口一说般。
“瑾姐姐又要走了吗?”孙望北眨巴着眼,不舍的问,“不能再多玩几天吗?”
“嗯,工作需要。”她说。
张情芳整整两夜睡眠不佳,思维比平时迟缓,先是怔忡片刻,才愕然,“这才回家没几天就要出去了?”
“嗯,老板今天到成都。”
瑾生花撒谎,视线从不曾瑟缩,而是淡然,垂眸。
饭桌一片沉寂。
孙母笑着缓和气氛,“事业为重嘛,小瑾接下来是在成都,还是要去别的城市?”
瑾生花说:“年前成都,年后外地。”
孙母赶紧道:“这好啊,离家近,要是想家还能回来。到外面也能见识更多。”
张情芳忧心不已,眉心紧蹙,“这一走必经年,你年岁将近三十,外面的人形形色色,妈妈实在放心不下你。”
瑾生花喉咙像被堵了一团湿棉花,她想告诉母亲:我一个人也能生活好,我的一生不会交付给其他人,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我真的热爱翻译,我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实在不会爱人。
这些煽情到极致的话,像裹澜砒霜的蜜饯,她说不出。
孙父看了圈,说:“年前在家先相相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聊着也好。”
张情芳双眼湿红,期待的向她投来视线。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双眼睛注视她,无声无息小心翼翼。而她节节退败,终于又露出那副曾被某人定义为敷衍式的笑,落下一句“好啊”。
桌上一家人浮现出释然的笑,逐渐热闹。
清晨。
瑾生花提着行李箱在暗蓝调天色中离开家,张情芳送她到地铁站,12月的冷空气咀嚼所有人的肌肤血肉,啃食骨头。
她拥抱妈妈,呢喃:“回家吧,妈妈。”
你拼尽全力得到的家。
张情芳像小孩那样哭得不成样子,哽咽抽泣,用力抱着自己的女儿。
“我会回来看你的。”
地铁到站,瑾生花说完,提着行李箱走上地铁。
张情芳就站在原地,捂着嘴汹涌流泪,模糊泪光中看着门合上,唇瓣蠕动,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地铁发动,像要穿过光阴,飘过苦海。
瑾生花低着头,没看外面,地上浸出一点湿点。
……
酒店里,落地窗前。
披散长发的女人套了件单薄的鹅黄色毛衣,眉心睡意浓稠,含肩偏头接着电话。
“好的,下午可以。”
电话里的人再三叮嘱了些别的话,说最近气温降得快,记得多加衣,平时没事回家吃饭,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瑾生花一一应了,然后说:“你也是。”
孙培昨天上午出的院,回到公司和老板寒暄着,说自己有个女儿,性格很好,今年26还单身,做父母的十分忧心。老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一来二往就敲定相亲事宜。
张情芳原本有些不愿意,担忧老板为人强势,又是老公的上司,以后女儿被欺负一大家子撑不起腰,在老公再三保证老板不会以公徇私,性格仗义公正后才稍微放心。
瑾生花昨晚罕见通宵,看了一整夜的小说,今早十点被电话叫醒时,脑子都是懵的。
大概内容是要她相亲。
下午,她收拾妥帖,画着如烈焰般张扬妖媚的妆,红唇如血,眼若狐狸,眼影浓烈亮丽,眼线挑得似勾子。
穿着最性感的包臀红裙,披了件深黑大衣,那双饱满匀称的长腿被加绒黑丝包裹着,涩到不行。
她对着手机转了圈。
“够妖艳贱货吗?”
楚嘉梨看着视频里美女,差点流鼻血,竖起大拇指。
“一看就花钱大手大脚,你的相亲估计要凉了。”
瑾生花凑近视频戴上银色大耳圈。
“我送你的那瓶虞美人呢?喷点,喷浓点。”
“在行李箱里。”
她蹲下I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瓶香水,往颈侧喷了两下,又往手腕内侧喷。
这瓶虞美人是去年生日时闺蜜送的,初调蜜桃,中调林肯先生玫瑰,后调香草,香味甜腻。瑾生花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但因为没有什么重要场合,她就很少喷。
“好香。”瑾生花嗅了嗅。
“去吧,这样既显得你重视,不会拂了老板的面子,又塑造了一个奢侈浪费的形象。简直完美!”楚嘉梨称赞。
瑾生花笑了,“那我先挂了。”
她走出酒店大堂,寒气一股脑窜上来。
果真这样穿是不保暖的。
她迈步利落,长风掀起深黑大衣,高跟鞋响在大街,被嘈杂声淹没。
瑾生花故意迟到十分钟进咖啡店,结果对方比她更迟,多迟到了五分钟。
她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对方姗姗来迟,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水味。
“抱歉,路上堵车。”
“没事。”
穿着黑色羽绒服和西裤的男人坐到她对面,自我介绍道:“我叫秦逢时,恰逢其时的逢时。”
瑾生花报了自己的姓名,就垂首搅着咖啡。
秦逢时善谈,像一位演说家,只需要听众偶尔附和就能侃侃而谈。
在他说到轮椅暴君罗斯福时,语气明显更生动。
“瑾小姐?”
“嗯?”
秦逢时嘴角翘着,“你一直低着头,颈椎会难受的。”
“还好。”瑾生花纳闷他怎么突然就不谈那堆儿政治伟人了。
“我的意思,希望你能抬头,和我说说话。”秦逢时笑着,眉目儒雅。
“……”瑾生花便撩起眼皮。
她有点讨厌这个男人,因为与某人那点相似的气质。
她没有掩饰。
秦逢时被她眼神弄的疑惑:“你好像讨厌我。”
瑾生花说:“你和我喜欢的人某一点很像。”
秦逢时哭笑不得,这无妄之灾相当幼稚。他问哪里像,对方沉默以对。
“冒昧地问一句,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来相亲?”
瑾生花懒得再编谎言,“家里很操心我的婚事,我们没在一起。”
秦逢时结合她的话推测前后原因,无非是单相思,对方并不爱这个女人。女人被家里催婚不得已来赴约。
年轻人总是将爱情看得很美好。
“既然你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不如和我试试?我不会让你过得比以前差,不管是化妆品还是名牌包包,我都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你。”秦逢时说。
瑾生花微微蹙了下眉,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冷着脸问:“为什么?”
秦逢时诚实道:“你非常美丽,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我的收藏柜里有一瓶香水叫虞美人,和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在闻到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歪打正着。
瑾生花的脑子一下就凌乱了,木着脸。
怎么就漏算了这一点呢?对方根本不是缺钱的人,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只看脸,顺眼就行。
秦逢时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十足的诱惑力,他志得意满,以为面前这个女人已经被金钱打动。
他喜欢美女,尤其是这种风情万种的美女。
只要对方愿意,他就乐意养着。
“我没有生孩子的打算。”瑾生花说。
秦逢时诧异的挑眉,“我会安排好一切事项,你不用担忧身材走样和身体健康。”
“我并不在意这些,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生孩子。”瑾生花知道自己找到对方不能接受的一点了。
“你现在还年轻,我理解你不愿意被孩子束缚的心情,可人在世总有衰老的一天,需要后代继承。”秦逢时说。
瑾生花摇了摇头,“我不能生育,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何况,我已经爱不上别人了。”
秦逢时沉默思考,父母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没有生育功能的妻子,不过他还是表现出理解的神色。
“我一直觉得爱情本身是就件天方夜谭的故事,讲述它的时候,就像在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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