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摔碎了，无论如何都会有裂痕。
医疗事故对一个家庭造成的伤害，不是金钱能弥补的。
如果给家属一个机会，用相同价值的金钱去换他们的亲人死亡或者一辈子躺在床上，活死人一般地度过后半生，他们一定不会选择答应。
即便金钱能挽回一些损失，但有些东西无法完全用金钱来衡量。
姜悦明白这一点。
于是这三十个受到伤害的家庭在收到一笔匿名的丰厚的赔偿款后，又在一年之后看到了那个爆炸性的新闻。
他们有些人早已愤愤不平，但无奈人微言轻，得不到该有的道歉，有些人和姜悦一样，在事情被揭露后才猛然发现，家人的生命不是因为什么手术并发症，而是因为某些人的贪婪无言受害的。
他们终于得到了该有的道歉，即便这个道歉早已来迟。
从那时起，姜悦就抛弃了可怜的道德感和是非观。
偷盗不好，但如果结局是好的，那偷盗不过是维持正义的一种手段。
手段没有优劣贵贱之分。
那是她这些年唯一一次偷盗。
姜悦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学习的这点不入流的技术，如今能再救她们一命。
“咔哒。”
一分钟，精密的电子锁在她手上肢解。
“就一分钟了，我送你们进去。”姜悦后退，任由维多利亚拉开门。
深夜的楼道里静悄悄的，浓重的血腥味消散得差不多了，唯有护士站亮着红光。
姜悦强撑着步子：“来这边。”
护士早上七点半交班，等到早上七点半，白板上的字迹就会被擦去。
夜间十二点，白板还是会记录之前的新入病人。
姜悦分明记得，她走之前白板上是有字的。
眼前的白板上却空白一片。
“怎么会这样啊悦悦。”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夜班护士每隔一小时会对一级护理的病人查一次房，十二点刚好是查房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并不强制精确到每一分钟，所以夜班护士们并不一定会在零点零分查房，只是姜悦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刚好碰到夜班护士巡完房回来。
“白术。”
白术当即明白姜悦什么意思，白绫自袖口飞出，将夜班护士五花大绑，随即扔进黄色的医疗废物垃圾袋里。
竟然没被护士挣脱，属实让姜悦有些惊讶。
但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维多利亚拿出一瓶福尔马林精酿液，靠近护士：“昨天入院的病人住在哪几个房间？”
事情的发生只在几秒钟之内，她就是在这几秒钟之内发现，这里的病房和她住的病区不一样，并没有病房号。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她们知道入院病人的名字和床号，也无法精确找到这些病人的病房。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我们住进了这里，这东西，不是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吗？”
护士恶声恶气，试图挣脱束缚但无果：“你别以为……”
吞口水。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
白术：“怎么会是你屈服呢？我们只是病人而已，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对付病人的办法可有的是，你说是不是？”
“今晚的事情，你们病区空了很多房间吧，如果有人能补上，一来可以让你们免受责罚，这二来，我们被你拿捏在手，还不是得乖乖听你的话。”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白术面带歉意地扫过护士身上的白绫，“可能会让你产生一些误会，但我们只是太想和姐姐妹妹们住一起而已。”
白术轻轻几句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言语间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行动上依旧采取威胁的态度，既让眼前的NPC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又吸引她考虑和自己的交易。
可以说是颇具成效。
“那个，那个和那个——”护士指过去，“放开我，还有那个也给我。”
姜悦：“杀了她！”
缠在胸膛和脖子上的白绫瞬间锁紧，碍事的家伙瞬间毙命。
“快进去！”姜悦催促，她从偷出来的钥匙串里摸出几把钥匙，分给她们几个，催促道。
维多利亚最先将钥匙插入钥匙孔。
“不对！住手维多。”就在维多利亚拧开门把手之前，姜悦出手阻止。
姜悦出了一身冷汗：“她骗了我们，这里面的东西……非常可怕。”
就在刚刚，钥匙插进去的一瞬，姜悦感到一阵恶寒，这股恶寒没来由地让她全身地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怎么办啊悦悦！”丁咚着急得快哭了。
眼看着距离零点就只剩三秒钟了。
三秒钟后，这个科该有的工作人员会全部到齐，护士本来就已经很可怕了，那些医生再回来，她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三人已经在别的病区领教过一次SSS副本的NPC有多厉害了，不想在这个病去再领会一次。
姜悦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
道：“你们都跟我进来。”
病房门合上的一刻，楼道里的电子时钟刚好显示零点零分。
差一点点，她们就会碰到那群可怕的医生了。
丁咚一阵后怕，拍着胸脯背靠门慢慢滑下。
“今晚应该没事了，大家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还要一起找线索。”
维多利亚：“你很累了，先休息吧。”
“等你睡了，我们再休息。”
“好，那我先——”
姜悦的身体骤然下跌，砰的一声，在地板上砸出巨大的声响。
“悦——”丁咚开口的一瞬，被白术冷着脸制止。
“嘘。”
仪式结束，那些医生和护士们都回来了，如果她们动静过大，就辜负了姜悦一身伤还强撑着把她们带回来的好意。
果不其然，在丁咚噤声的同时，敲门声随之而来。
“姜悦，你怎么样？”是护士的声音。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外面应该发现了值班护士的尸体，正乱成一团，却还能注意到她们房间的变化，真是令人胆寒。
不敢相信丁咚那一声真喊出来，这群护士和医生会不会破门而入。
“我没事，哈哈哈哈——”丁咚模仿姜悦的声音，“奶奶，你干嘛啊，我睡得好好的。”
姜悦在德康精神病院的病是精神分裂症，她会产生无端的幻觉、幻听、幻视，这些内容千奇百怪，但大部分都是负面的幻觉。
“你又训斥我！凭什么有了弟弟我就变成不值钱的贱丫头了！凭什么！”
“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白术轻手轻脚地把姜悦交给维多利亚，脚步混乱虚浮地靠近门，使劲捶门，门框嗡嗡作响。
她用姜悦的声音恨恨道：“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小狗，妈妈最喜欢小猫了，你为什么会变成小狗，我把你买回来的时候还是小猫。”
“你快变回小猫！你快变回来啊！”
“喵喵喵，小猫咪，咪咪——”
“你在哪里，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咪咪——”
“咪咪——”
白术演得惟妙惟肖，外面的人不疑有他，撇了撇嘴说道：“真实的，大晚上的发什么病。”
“我就给你说了，不要轻易吵醒这些精神病，影响她们睡觉是小，你说现在这种情况，她们又犯病了，咱们是给处理还是不给处理啊。”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医生啊。”
“告诉什么告诉，医生还忙着抢救呢，今天真是晦气，好几个员工死了。”
“谁说不是呢，干着这份破工作，领那么一点点的钱，还要承担生命风险。”
“真是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就是就是，以后我孩子要是想学医，我就打断他的腿。”
两人逐渐走远了，白术才放松下来。
维多利亚将姜悦抱到床上，盯着她起伏的胸膛好一会儿，才笑声道：“她应该是太累了。”
“对，让她休息吧。”
“护士一小时查一次房，我们可要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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