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将头遥向一边,再看向周围。
糟了,我是不是盯着林菉看了太久。
她示意我跟随她的指引。我像白日梦初醒。
她仍穿着三年前,我在天际线上见过的那身亚麻列装。
这一别,看似一瞬间的转折,已经历了三年的等待。
现在,在见证无数历史惊奇的中央修复所,亲历自己的美梦成真。
“啊,谢谢你,能得到了中央博物馆‘圣马可飞狮’的引导服务,那一幕连我周围的游客都一同被它的从天而降的震撼给征服了,真是了不起的杰作。”
“你们很喜欢,我就很开心呀。‘圣马可飞狮’是我们中央博物馆工作人员日常对外的通讯大使噢。你大概不了解3000年前那次大危机爆发前,我们的历史前辈中已经有人开始了历史保留区的计划,这是中央博物馆的前身… 所以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才得以保护。当然啦,至今还有大量需要继续修修补补的文物… ”
“每天当我看到‘圣马可飞狮’,会禁不住想象前辈们的过去所做的事情,这大概也是当年的博物馆总设计师姜子老先生的特别用意。以今天的‘圣马可飞狮’,代表了所有为历史文明传递所努力的人。”林菉自豪地说。
现在她引导我,再次仰起头,看着这未知的世界,“你猜猜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看这光线和人眼无法估测的高度,我们一定在超高空了吧?但结合现在的时间,难道我们是在中央博物外馆延伸出的神秘高层建筑吗?”我不太确定,但又不想表现地像个白痴,尽力想作些有理有据的推测。
“其实我们,在地表以下”。林菉真诚地告诉我。
后来我得知,中央修复所是在很久前被发掘的地壳下稳定的“中空”地层,因为无人知晓如何形成的特殊地质结构和生物友好性,整个地下空间拥有像晴天一般的“光线”。
而实际上创造它们的,可能来自地核内部的某种能量物质。这一类神奇的适应超高温环境的微生物,散射出了类似大气层表面的光谱,只是,我们的肉眼只能识别出其中有限的可见光线罢了。
一辆自动驾驶的工作车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不一会儿,我们从中央修复大厅到达了林菉独自拥有的工作坊。
看起来“无限大”的中央修复所大厅,听林菉讲,是可以在非常时期,收纳并保护世界上所有博物馆珍贵的收藏品… 从我们祖先的“祖先”的 “地球记录”来看,这个稳妥考虑确实很有必要。
……
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原来自己也有话痨的一面。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孩子,看着各种新鲜“玩具”垂涎着,追着林菉问东问西。
修复文物所在的工作区域是对外保密的,林菉只是向我透露了那里是科技感十足的工作舱,可以抵御目前可知的一切自然灾害或者外来破坏。我猜,它一定也拥“飞天入海”的诺亚方舟逃生功能。
对来访者开放的部分,足以令我沉迷。
这里是一间可以了解文物修复师日常的陈列馆。
不仅有最新款的量子计算机,超微电子眼镜,接受了上千年演算和训练的机器人修复师等,更有在今天价值连城的“传统”工具,看得出它们由天赋秉异的匠人们在机器人批量生产后,精心雕琢完成。
这些工具的打磨完善,用时最少的也要几个月时间。
有一些我能认出,是雕刻刀和画笔,它们都保留了岁月的痕迹。
现在它们被镶嵌在一个发着光的巨大水晶匣里,醒目地陈列在入口处的。
原来,这些工具都是已经完成修复使命已光荣“退役”了的手工修复工具。是过去几千年来在这里工作过的文物修复师们流传下来的。
林菉日常使用的超级计算机,还关联着面和我一般高的球体,诺达的空间只有它独自陈列。
林菉说这是为还原真实物体的超清显示器,相比全息投影,它更真实地呈现计算机模拟出的相关文物资料的完整空间信息。
“它现在是一个球体,其实它可以伸缩变化,成为真实考古挖掘文物的空间或者物体结构向导”,边说着,林菉操控着电脑,这个巨大的球体显示器果然瞬间启动,我面前出现了一座数字成像的金字塔,
“请戴上这个眼镜”,我已置身在胡夫金字塔前,炙烤的风沙里,我难以完全直立身体。 “你可以试着触摸一下”,我瞬间站在了金字塔脚下,我真的感受到了上万年被太阳洗礼的发烫的砖石…
这个球体显示器,具备了6D模拟的逼真体验,通过模拟、传感让人真的可以滨临其境。
计算机四周的墙壁和约两米高的扇形书架上全部是书本,除了图书馆和公共阅读区,我从没在谁的办公室里见过如此多的书籍资料。很多看起来都是复刻古本,不少书籍字母是我看不懂的。
“我的同事,其实是我的师傅安姥姥帮我报了名。一方面,她说我的工作压缩了太多生活时间,虽然我不觉得,总之呢她建议我多认识些不同领域的朋友这也许对我的工作有好处。我真的和阿蓝格尔成为了朋友呀”,
“另一方面,我确实想通过自己,来分享更多的人,关于我们的考古和文物修复工作,也许我们的工作时间投入的太多,相比其它的工作环境,但是它真的很有趣呀…”
林菉有些为难的表情,思考了会儿,接着说“Peter最近代表怪物公司和Silk Program,向中央修复所赠送了一张大额支票。“后来,我得知阿蓝格尔和魔术师夫妇也都收到了同样的他代表怪物公司和Silk Program的捐赠支票…”。
“师傅安姥姥听了我讲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这笔费用大概和PR维护有关咯。那天的氛围,确实令人感到意外。至少和我想象的Silk Program的弗里达女士发布的视频里讲的很不同… 这些到都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它们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那就不是我们参与活动的初衷了”她又顿了顿。
“那天的警报,我后来想,也许和你有关,因为你那天被警察询问并带走了… 我当时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
“真的谢谢你呀,张良。你还记得我的手帕。”
我叫张良,我喜欢大家彼此直呼其名。尤其听见林菉这样叫我。
我想在以后的时光,都能听见她呼唤我的名字。
眼前的姑娘,叫林菉。我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在这地下孕育的历史坐标,是代表希望和守护的腹地。希望它,还具有更强大的祝我梦想成真的力量。
“咕噜”,不是守护历史腹地的答应。
是我的肚子。
“噢”,我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接近晚上9点了”。
……
林菉带我去了中央博物馆附近的古董街里的弯曲巷子里。
有一个叫“盖亚”的地方,一块仿古的手工牌遍挂在不算大的门框上,周围的窗户除了光亮,看不到任何里面的景象,我以为这是一间故作神秘而兜售神话故事或纪念品的店。
原来,这是林菉的师傅——安姥姥开的私厨店。
一对银发老夫妇,招呼我们入座。
我看到一个空桌,几米的距离,林菉将我介绍给其它桌的同事们。
他们和我怪物公司的同事们似乎没什么明显差异,不过有好几位看似朴爷有学问但年龄更长的前辈们。我和他们像是一见如故的老朋友。我很喜欢他们!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名字。何止是开心,我已经被幸福感填饱。
室内大概有不到10张长方形餐桌,餐厅内被布置地极有品味,能看得出安姥姥的用心,大概拿出了她从各地收藏的古物和艺术品。
餐桌简约却高级感十足,是统一地白色系构成的桌布和陶瓷、玻璃餐具。
林菉坐着的神情,像个放学回家开心迎接开饭的孩子,我呢,已经被店内的独特香料味所迷醉。
我看着林菉同事们桌上的食物,还是出于礼貌的悄悄问林菉,“我们,不需要菜单吗?”
“噢,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你有没有对什么食物过敏吗?”
“嗯?”
“你要是不过敏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听从主厨的安排,也就是安姥姥的爱人法拉奇先生。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噢,好的”。
“我们在这里从不用菜单的。安姥姥和她的先生太了解我们这些作息单调的博物馆‘历史僵尸们’,哈哈。”
“拉奇先生过去是位有名的主厨,安姥姥在一次旅行中光临了他的餐厅… 他们的故事可以写成一本浪漫的传记小说… ”我听林菉娓娓道来。
不一会儿,谈话被暂停。我们的前菜到了,有创意十足的彩虹沙拉,干酪和火腿切片,土耳其风味坚果派(杏干自然是主打,和微微小火烤过的多种坚果一起,它们下面是混合了少量的黄油热巧克力,淋在类似半片圆皮塔饼上,完美兜住了刺激多巴胺的醇香酥脆滋味)。
接着是融合意大利传统的手工细面,包裹在诱人的奶油汁里,我已忍不住咽下口水。汤里点缀了少量的菌菇和香料,也许还加入了少许海鲜汤汁?这面的风味,从食材、汤汁到面条的层叠口感回味无穷。
和林菉大快朵颐的功夫,我甚至忘了如何开启聊天话题的局促紧张。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是在安静的享用美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晚餐,期间我们不时地轻声交流两句。
我还不时能听到她和其他人的发出的,一般孩子才有的对美食啧啧惊奇的嗯嗯笑声。这可以作为8046年一幅精彩的视听觉艺术创作品的灵感。
待我们吃完法拉奇先生亲手做的意大利细面,一道特别的盐焗海鲜被安姥姥端来。
过去我只是听说,这是我头一次吃到铺满地中海盐的焗海鱼。
它的名字我记不清了,是法拉奇先生用意大利语说的。听说这鱼是法拉奇先生今天得到的“宝贝”,特地留给林菉一条,于是我也有幸品尝到了迄今为止最鲜美的一条鱼。
最后,我们饭后甜点是一款传统浆果布丁和安神花草茶。
原来安姥姥的私厨,还可以直通向这栋复古建筑的顶部,我们坐在露台和花草群中喝茶,几匹快乐小狗和慵懒猫咪,闲散在人群间。
林菉继续向我分享有关安姥姥和法拉奇先生的故事。
安姥姥本名叫安远,我不禁联想她的事业和爱人,一切深深吸引她的,如命中注定都来自遥远的地方,当推开世界的门,她也将自己的生命年轮无限扩大…
林菉说,安姥姥自然了解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常常投入工作甚至废寝忘食的不健康作息。
而大家最多吃饭的地方,甚至不是家中,是博物馆的中央食堂。即使那里的主厨和营养师们把大家日常饮食都照顾的很好,但时间久了,未免有些单调。
尤其,当我听说,原来很多中央博物馆的前辈们的“60大寿”,在考虑手头工作后,都是在中央食堂庆祝的。
我忍不住想象那对我来说既好笑,又对他们来说稀疏平常的画面该是怎样呢?
于是,安姥姥在法拉奇先生为她特别准备的60大寿庆祝后,也就是10年前。她和自己的先生索性决定,在自己工作地的不远处,开了这间低调的几乎只对博物馆内部人员开放的融合了国际料理的“深夜食堂”。
它和地处神奇腹地的中央研究所… 我突然明白了“盖亚”之名的用意。
和林菉共度的这短暂的几小时中,另一个精神部分的我,已经游历过孕育了浩瀚历史的时空。
我在“盖亚”的屋檐之上,看着星辰,偷偷许下了愿望。
在不远处,我看安姥姥和爱人惬意地坐着,和林菉的其他同事们一起仰望星空,聊着什么。
“每次看到安姥姥,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外婆。我从小和外婆一起生活,她是做作历史和古建筑相关研究工作的… 儿时,我曾和她住在一个远离人烟的深山中,其实是藏匿于自然中的一个城堡建筑群,那儿曾是…”
安姥姥此时,看向我们这边,投来一个甜甜的微笑。
林菉立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看时间,“张良,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她不好意思的问我,是否该早点回家休息。
我虽不忍散场,却说“你也该好好休息,看得出你最近有些疲惫”,“不如,我送你回家吧?”我犹豫中询问。
看得出林菉有些紧张,若有所思。
她严肃地回复我,“今天已经很感谢你啦,别再麻烦你”。
“是我该谢谢你,还有安姥姥和你的这些同事们,真是不同寻常的一天”,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一吐为快的满载信心。
最终,我却只是目送林菉返回了中央博物馆。
她只是简短地告诉我,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就在这里直接休息。
那我岂不占用了她太多的时间?
还想起了一件事,我们的晚餐,我没有支付账单…
我返回“盖亚”,此时安姥姥和法拉奇先生,和小动物们正从楼梯间下来,“张良,你有什么事吗?林菉已经回去了吧?”
“啊,林菉返回了中央博物馆,安姥姥”,这样称呼,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实在爆前,我好像忘记了支付账单…”
法拉奇先生哈哈地笑出了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你是林菉的客人。我们都记在她的账单上了”,安姥姥调皮地说,“不过,以后你还有机会”,她冲我舒展双眉嘴角扬起安详地笑了。
以后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约林菉了!
“噢,听说林菉最近在忙一个紧急的项目,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耽误她这么多时间…”
“其实作为中央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安姥姥向我递来一块巧克力,
“更多的工作是修复以外的准备和日常的积累。我已经工作了将近50年,目前还没有退休的想法。林菉很像过去的我,对自我的要求过高近乎苛刻…”法拉奇先生冲我眨了眨眼。
现在我面前的安姥姥,绝不像个自我苛责的无趣老太太。
是否有命运的巧合,让我和林菉再次重逢。
“很开心你们成为朋友。”
“早点休息吧”,安姥姥和法拉奇先生几乎异口同声地和我告别。
“好的,再见。”我几乎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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