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黎在谢景颂的手臂搭上他的腰的那一刻，心跳就开始加速。
谢景颂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脸凑得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流拂过姜云黎的脸颊。
姜云黎从侧面看着谢景颂深邃的眼睛，谢景颂的手臂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体温沿着相贴的地方传递给姜云黎。
那股温度也像是带着谢景颂的强硬，撞进了他的心里。
姜云黎心里突然想起刚刚娃娃脸说的那句话。
“……小情侣……”姜云黎在心里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谢景颂会不会，喜欢他。
“怎么了？”谢景颂侧过脸看向他。
姜云黎迅速扭过脸，动作突然，柔软微长的发丝都甩得扬起了一瞬。
就是姜云黎扭过脸的一瞬间，谢景颂嘴唇和姜云黎的脸颊擦肩而过，只触碰到了姜云黎飘起的发丝。
谢景颂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姜云黎丝毫不知道这个插曲，他故作镇定地看向机器的屏幕，谢景颂刚刚已经输入了柳和安教授的名字，就差点个搜索了。
点下搜索键，一张姜云黎意想不到的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是一名女性，她有一张和姜云黎及其相似的脸，琥珀色的眼睛，眼尾向上扬起略显锋利的弧度，美得锋芒毕露。
“妈妈。”姜云黎低声道，他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惊住了。
姜云黎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几乎贴在他脸颊旁的谢景颂听到了。
谢景颂听着这个称呼，又看向屏幕上的照片，眼神闪烁了一下。
照片不是正式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性穿着学士服，笑容张扬又肆意。
这个属于各位导师得意门徒的区域只有黎知澜一个人的照片，下面还有柳和安教授亲自写下评语。
“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惋惜于她燃烧自我的逝去，也欣慰于她燃烧枷锁后的勇气。祝她永远自由。”
姜云黎深吸了一口气，微张的嘴唇微微颤抖，眼尾不自觉地泛红。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地按上那张明媚张扬的脸。
屏幕跳转进黎知澜的资料页。
关于黎知澜的照片并不多，姜云黎珍惜地一张张看过去。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妈妈，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拍得极有水平，这是01的资料库里没有的，应该是柳和安教授精心收藏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被划过去，即使姜云黎动作再慢，照片也要翻到尽头了。
最后一张是黎知澜当年班级的集体照。这个系统出乎意料得智能，随着姜云黎指尖滑过一张张还稍显天真的脸庞，脸庞主人的名字也随之出现在指尖。
姜云黎看着照片右上方的母亲，指尖慢慢滑过去。
一个个名字出现又消失。
突然，姜云黎的指尖停在了黎知澜旁边的一个容貌艳丽的女生脸上，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出现在姜云黎指尖。
“方瑾年。”
站在姜云黎旁边的谢景颂也看到了这个名字。
难道母亲和方瑾年之间有什么联系？姜云黎想到那张通过尚少陵塞过来的照片。
方瑾年带头掀起舆论的行为不知道是处于顾家的授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但不管怎么看，她的行为都不带一丝善意，如果方瑾年跟蛛网有关系，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暴露在蛛网眼中了？
本就主动挑衅蛛网的顶级人工智能天才工程师和有可能知道蛛网秘密的未被灭口的漏网之鱼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在蛛网的神经上跳舞。
而旁边的谢景颂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还不知道姜云黎毕业典礼时发生的小插曲，他只是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位明媚张扬的女士。
那是科技部很久以前留下的关于曾经失控的人工智能的资料。
电子资料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为数不多的纸质资料。
谢景颂就是在这些资料上看见了黎知澜和另一个儒雅的男人的照片。
所有的资料显示第一代天枢的创造者只有姜先生一人，虽然具多年前参与过天枢项目的人所说，姜先生不止一次提起过天枢的设计创造还有另一个人的参与，但是谁都没有见过那个人。
谢景颂怀疑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黎知澜女士，这位一直陪在姜文镜身边看似只是位贤妻良母的女士。
如果01能听到谢景颂的心声应该会忍不住夸一声推理能力不错。
黎知澜确实是天枢一号，也就是01的设计者之一，但是当时的她处于蛛网的视线下，姜文镜进行人工智能的设计制作最多会引起蛛网的少许注意，毕竟世界那么大，天才不算特别多，但也不算特别稀有。
但当时黎知澜在名义上还是蛛网派出去的间谍，一旦黎知澜参与进天枢的研发，无疑是在大声向蛛网宣告她的叛变。
甚至会因为突然展现出来的人工智能方面的天赋引起蛛网的警惕。
那时蛛网投射过来的就不会是关注的目光，而是源源不断的杀手了。
因此黎知澜选择隐藏起自己的名字，只充当一个隐藏幕后的影子。
不过姜文镜倒是时不时隐晦地炫耀一番。
想到这里，谢景颂意识到如果方瑾年认识黎知澜，那么和黎知澜十分相似的姜云黎很可能会引起方瑾年的关注。
两人十分默契地转头，对上视线，异口同声道：“独自一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听到这话的两人都是一愣，随后两人又各自勾起嘴角。
谢景颂眼底闪过一抹说不清的神色，语气没有一丝异常地说道：“我让谢令思多派几个人来保护你。”
姜云黎自然地垂下眼脸，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遮住眼眸里的神色，道：“那我让01把你加入重点保护目标，一旦出事，01可以做到云宝做不到的事情。”
谢景颂：“好。”
姜云黎扬起嘴角，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老宅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默。
姜云黎：“我还以为你会说现在危机四伏，要时刻和你在一起方便保护呢。”
姜云黎声音带着调侃，又像是不动声色的试探。
谢景颂笑了笑，没有说话。
姜云黎也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两人心里都清楚，两人之间还隐藏着不少不想被对方知道的事情。
我想要他毫无保留的坦诚，却又做不到自己对他完全坦诚，姜云黎心里苦笑，好像有点双标呢。
之后几天，谢景颂和姜云黎的足迹遍布S市的各个出名或不出名的景点。
“去休息一下？”谢景颂指了指路边一家精致的咖啡厅，提议道。
姜云黎：“好啊。”
谢景颂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两人走进去，在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上坐下。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想要些什么？”服务员端上来两杯冰水，又递过来菜单。
姜云黎伸手接过菜单，也不看一眼，就直接递给对面的谢景颂，挑眉，“你帮我点？”
谢景颂动作自然地接过姜云黎递过来的菜单。
姜云黎满意地收回手。
哐当，放在桌子上装着冰水的玻璃杯被姜云黎的衣袖碰倒。
谢景颂立刻抬眼看过来。
今天姜云黎依然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外套，外套的衣袖是很有艺术感的宽大设计，姜云黎很喜欢。
只是这个时候，衣袖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衣袖拖到桌面上，带倒了装着冰水的玻璃杯，蔓延开来的水沾湿了姜云黎的衣袖。
服务员眼疾手快地扶起玻璃杯，从桌子下掏出洁白的桌布快速擦干桌面的水。
“我再给你端一杯水过来吧。”服务员说着，拉过一位路过的服务员低声说了句话。
姜云黎抓了完全湿透的衣袖，干脆地脱掉外套。
见姜云黎没事，谢景颂才重新把目光放回菜单上，手指指着菜单跟服务员交谈。
服务员记录下谢景颂点的餐品，微微鞠了个躬，说道：“好的，两位客人请稍等。”
谢景颂看下姜云黎，在S市游玩的这几天姜云黎都一直穿着长袖外套，美其名曰防晒。
现在脱下外套后，白皙匀称的小臂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突然，谢景颂眉头一皱，伸出手一把抓住姜云黎的左手小臂。
姜云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开口问，就见谢景颂用大拇指摸索着他小臂上不太起眼的细长疤痕。
姜云黎心里一虚，强装镇定地疑惑问道：“怎么了。”
“手上的伤哪来的？”谢景颂开门见山道。
“很久以前的伤了。”姜云黎动了动手臂，想抽回手臂。
只是谢景颂抓地很紧，太过强硬地挣扎只会显得他心虚。
虽然他现在确实有些心虚。
“说谎，你身上每一处在显眼的地方的伤痕我都记得。毕业典礼的时候你的手臂上根本没有伤。”谢景颂拆穿他。
姜云黎心虚地眨眨眼，只好老实交代。
言简意赅地讲完那天的事情，姜云黎又说道：“就是这样，只是个意外而已。”
“戒指的朝向掌心的内壁会刮伤皮肤吗？”谢景颂问了个同样的问题。
姜云黎乖巧微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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