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像已经连续半个月盯着我看了，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姜云黎嘴角带着礼节性的微笑问道。
他盯着转角处因为他突然转身来不及躲藏的0301，笑意不达眼底。
自从上次去过中控室接受潘诺西亚的任务后，姜云黎宛如度假般的悠闲日子就不复存在了。
每天不是往返在前往中控室的途中，就是沉浸在浩如烟海的数据流中。
工作时，姜云黎的大脑高度兴奋，这就导致了他离开那堆数据后，被兴奋压下去的疲惫止不住地溢满大脑。
姜云黎皱了皱眉，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和阴翳。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谢景颂也被潘诺西亚的工作缠上，两人又是半个月没好好相处。
他现在完全没有耐心再去探究0301背后的秘密。
“我是来提醒您，三天后是潘诺西亚大人的自检时间，这段时间内，基地的工作统筹都要由您过目。”见被姜云黎发现了，0301干脆落落大方地走出来，脸上笑容带着恭敬，仿佛上一秒才被发现的人不是她一样。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姜云黎想，因为0301此时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声几不可闻，和她跟在姜云黎身后时就差没在姜云黎耳边响起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自检？”
“潘诺西亚每个月都会进行自检，这次是三天后，估计好使20小时。”0301说道，“虽然基地的管理程序一般不会出问题，但是关乎基地的生命线，还是需要有人能够及时关注。”
0301抬眼盯着姜云黎的眼睛：“特别是能源系统。”
姜云黎挑了挑眉：“我会的。”
0301微微笑了下，随即垂下眼睑低下头，后退一步，朝姜云黎行了个礼：“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泽菲罗斯大人。”
姜云黎看着0301后退几步，再转身消失在转角处，耸了耸肩，暂时把这个小插曲放到一边。转身往谢景颂的房间走去。
不管这里藏着多少秘密，那都是三天后的事情，现在他只想去找谢景颂。
刚踏入他们两人房间共同的走廊，姜云黎远远地就看见谢景颂的房门无声地打开。
谢景颂要出门吗？姜云黎边走边想，结果等了半晌，等到姜云黎都快走到谢景颂门前的，也没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个门不会是为我开的吧，姜云黎想到顶层每次都打开门等他的电梯，拥有基地的最高权限后，最明显的就是前行路上的每一扇门永远敞开着等待你。
但姜云黎没想到，谢景颂的房间也在此列。
好像有点不太尊重**。
如果潘诺西亚能够听到姜云黎的心声，绝对会大声喊冤。
基地能够被随意控制的门只有为上锁的门，公共区域的门只有潘诺西亚和目前拥有最高权限的姜云黎有锁定的权力，但是房门的锁定权力还是属于房间的主人。
谢景颂他不锁门，就等着姜云黎去开他的门，那就满足他咯，背锅的潘诺西亚笑笑不说话。
姜云黎一脚踏入谢景颂的房门，脚下柔软的触感让他脚步一停，愣了愣，谢景颂的房间什么时候铺上了地毯？姜云黎疑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房间里传来。
“谢景颂，你这是想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吗？”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
姜云黎挑了挑眉，他认出来了，这是方瑾年的声音。
谢景颂的房间和姜云黎的房间一样，是个拥有客厅和卧室的套房，入门处有玄关遮挡，并不能入门第一时间看到客厅。
姜云黎仔细分辨了下声音传来的位置，对比了下自己的房间，这个声音应该是客厅里布置的屏幕。
姜云黎下巴微微扬了一下，眼里起了一丝玩味，放轻脚步，慢慢挪动，从玄关处弹探出半个脑袋。
和姜云黎推测的一样，谢景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就是客厅统一配置的超大屏幕。
此时屏幕上正是大半个月没见的方瑾年。
一段时间没见，这位意气风发的大明星似乎憔悴了不少，姜云黎心里想道。
客厅的屏幕尺寸确实少见，更别提用它投屏进行视频通讯，方瑾年的脸在屏幕上被充分放大，掩饰得再好的妆容都无法遮挡她眼底的疲惫。
此时她正一脸怒火地看着谢景颂。
看来组织的视频通讯技术不错啊，姜云黎看着方瑾年，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想法，视频对面的眼睛完美对上另一头的目标，而不是对面怒气冲冲地瞪人，这边却发现对面眼睛往下瞟。
不过再好的技术，怒火传递地再到位，对面的人表示，他不收。
“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协议？我怎么不太记得了？”谢景颂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问道。
方瑾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姜云黎从医院离开被我接到酒店里的那晚，我帮你得到姜云黎，你帮我借着潘诺西亚进化的时候帮我得到组织的控制权。”
“怎么，你不会又失忆了吧。”方瑾年声音讽刺地说。
“是这件事啊。”谢景颂不走心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协议好像还有个前提吧。在我真正能够参与它进化的程序编写并获得控制权限的情况下？我没记错吧。”
“真可惜，现在最高控制权是小黎的。我现在只是个可怜的需要小黎养的全自动代码编写器而已。”说到这里，谢景颂笑出声，像是忍不住笑场一样
他抬起手臂，在空中挥了挥手，突兀地扭头向后看，说道：“小黎会养我的对吧。”
藏在玄关处只露出半个头的姜云黎笑出声：“那不行，你得努力工作，我看情况养你。”
姜云黎走出玄关，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身体习惯性懒洋洋地往谢景颂身上一倒，看着屏幕上的方瑾年品头论足起来。
“潘诺西亚，你的情绪模拟系统真的不太行。我这几天就写了一点点的程序都要拿出来用啊。破绽有点多。”姜云黎嫌弃道。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方瑾年表情，乃至面部肌肉瞬间全部停滞住，仿佛一个逼真精致的人体建模。
“你怎么发现的。”屏幕关闭，潘诺西亚的全息投影出现，面无表情。
“不告诉你。”姜云黎得意地笑了。
谢景颂动作自然地抱着姜云黎，朝潘诺西亚送去一个炫耀夹杂嘲讽的眼神。
潘诺西亚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刷得一下消失在房间里。
姜云黎在谢景颂的房间里黏糊了一会，和谢景颂一起吃完晚饭，又重新满血复活。
姜云黎伸了个懒腰，冲劲满满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充满电啦，我要继续去中控室奋斗了。”
谢景颂笑着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不要忙得太晚了，早点回房间休息。”
“好——”姜云黎拖长着声音说道，逐渐走远，声音在走廊回荡。
看着姜云黎的身影渐渐消失，谢景颂脸上和眼里的温柔也随之消失。
他垂下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浓密睫毛阴影下的眼睛结满寒冰。
谢景颂关上门，回到房间，走出玄关，回到客厅。没了仅玄关可见的突兀地毯，谢景颂硬质的鞋跟敲击坚硬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走到客厅的小型水吧，给自己倒了杯用高脚杯装的冰水，透亮的冰块在薄薄的玻璃杯壁环绕下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让谢景颂回忆起童年时和姜云黎一起制作的风铃。
这大概是整个基地中和它本身最契合的一个地方了，水吧只是个装饰品，没有饮料，没有酒，只有不限量供应的冰块和水。
不对，真正能发挥它真正作用的水吧还是有的，在姜云黎房间里。
属于潘诺西亚明晃晃的偏心，但是谢景颂喜欢这种偏心，小黎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不过除此之外的事，谢景颂抿了一口冰水，动作优雅地仿佛手中不是一杯冰水，而是一杯红酒。
“劝分不是这么劝的。”谢景颂转身随意地靠在吧台上，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潘诺西亚的投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谢景颂的身后，无声无息，像鬼一样。
潘诺西亚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谢景颂：“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在骗他。”
谢景颂对潘诺西亚前一句话不置可否：“但是你用虚假视频骗他，所以无论事情真假，他都不会信。”
潘诺西亚觉得自己核心温度都高了几度，通讯区域里，那个三天前还在不断提交申请，试图获取与基地联络权限的信号源始终没有动静。
经过小半分钟的评估，潘诺西亚首次主动打开基地的对外联络通道，主动联系那个信号源——惨被谢景颂过桥抽板放了鸽子的方瑾年。
可惜，一无所获。
谢景颂看着毫无回应的潘诺西亚，勾起意料之中的笑意，又抿了口冰水。协议是真的又怎样，方瑾年自身难保，忙着呢，恐怕要比潘诺西亚伪造出来的样子还要憔悴。
谁都没有发现，一道信息流趁着基地对外打开通讯通道的短暂瞬间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正朝着中控室走的姜云黎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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