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蛊虫躁动。血赤虫,便是万蛊宗的圣物望月蛊,你早就知晓,对吗?”青羽质问道。
令狐渊不置可否。
“你盗取望月蛊,又施蛊于我,就是想要盗取凌云宗中压制的妖物内丹?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你有把握一定能成功吗?”
令狐渊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掉,而后将丝帛放在烛火上,不一会儿,白的像雪一样的丝帛便被烧成了灰烬。
他转过头来,笃定道:“有。”
“就算我们能成功拿出内丹,之后呢?与四海八荒内两大宗门为敌?你又如何免于凌云宗和万蛊宗的追杀?”
“取到妖丹之后,我便会想办法帮你解蛊,到时候,妖丹和蛊虫都在我这里,不论是凌云宗,还是万蛊宗,都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可以安心回你的浮州山。”
“望月蛊是万蛊宗的圣物,你如何知道怎么解?”
“我自有办法。”
“若是可以,那你现在就给我解蛊,这什么凌云宗弟子我不做了,你大可以找其他人帮你。”
“不行。”
“骗子!你根本就没办法可解!”青羽忿忿道。
令狐渊:“……”
青羽气急,为他这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所不齿,也为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所愤怒,她抽出桃木剑,双指划过剑身。
只见缕缕清气从剑身氤氲而出,木剑变长数寸,降龙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境,从剑身中冲出,气势凌厉至极。
青羽大声道:“看招!”随后便与令狐渊缠斗在了一处。
寂静的悟道堂突现一声大喝,而后,便更静默了。
众位弟子目瞪口呆,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喂!醒醒!醒醒……”陆蔚洇急道。
青羽正与令狐渊打得难舍难分,突然被人掣住胳膊,便迷迷糊糊脱口道:“别管,我今天定要——”
有人嗤笑了一声,她猛然间睁眼,望过去,见是巫及,她瞪他一眼,随即将头枕在胳膊上,准备继续与那狐妖的大战。
忽而,她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复又抬起头来看着陆蔚洇古怪的脸色。
只见陆蔚洇用食指悄悄地指了指上方。
青羽缓缓地抬起头来,见一正道长正居高临下,面色不虞地盯着她,连那颌下的三寸胡须,也因着愤怒一抖一抖的。
此刻她是真的清醒了。
“师叔……”青羽讪讪开口。
一正道长也未应她,只眼神凌厉,盯着她的手。
她认命似的缓缓摊开手掌,戒尺下一瞬便落于掌心。
“嘶……”青羽抽回手掌,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一正道长严肃的面容,她也只能再次将掌心伸了出去,那略有薄茧的掌心中,已有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老夫授课**经年累月,从未见过第一次上课便睡觉的弟子。”他眉头一皱,手中的戒尺便又重了一分。
青羽看着红肿的手心,心中直呼倒霉,偏听到巫及极细微的一声轻笑,一记眼刀便飞了过去。
巫及却浑不在意,似挑衅地咧嘴而笑。
透过这张“巫及”的脸,青羽能想象到隐藏在这张俊秀文雅面容之下真正的令狐渊。
琥珀色的眸色,眼尾上挑,唇边是一抹既天真又邪气的笑。
像是小时候她曾在浮州镇遇见的一个男孩子,极漂亮,但狡黠、刁滑且诡谲,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揍他,却往往无可奈何。
青羽一阵气闷,便转过头来不再看他。
昨夜未睡好,一正道长讲的又是极为枯燥的经法,青羽不知何时,便已昏睡了过去,梦中情景,偏还是祭天大典那日晚上在令狐渊处的情形。
但是,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这样的无所顾忌,现实是,就算不知道令狐渊是否真的能解蛊,她也没办法这样与他正面对抗,当初在西荒大海上的痛苦还历历在目。所以那晚,她只能气愤离开。
这几日来,她从陆蔚洇和其他弟子处知晓,这万蛊宗的望月蛊,原来是四海八荒内臭名昭著的不祥之物。
但同时,也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一件奇物。
相传,望月蛊是上古北狄国国主所制。若能拥有望月蛊,便可掌管万千阴兵,其所到之处,死伤无数,宛如人间炼狱。这样一件阴毒之物,却因其所向睥睨的力量,一直以来都被争权夺利者所觊觎。但望月蛊消失已久,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存在于古书上的一个传说。直到两百年前,万蛊宗统一南荒不庭山、不姜山、重阴山等地,望月蛊重新现世。再后来,万蛊宗宗主阿古那暴毙,望月蛊再次失踪。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尽早解蛊,不然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青羽暗下决心。
若是师父在,一定会有办法,她见多识广,总能解决任何事情。青羽忽而有些感伤。师父为何还不联络自己?以师父的功力,她不信师父会遇到什么危险。难道,师父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了?那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浮州山了?也忘了她这个徒弟?
她抬头,见前方一正道长时不时地盯一眼自己,只能强行将思绪拉了回来,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看他捋着胡须讲经。
作为中土最大的修仙门派,凌云宗一宁、一盈、一灵以及一正四位道长,均是法力修为极高深者,但其所擅之术各有不同。一宁擅灵修和医术,一盈擅剑术和阵法,一灵擅符咒和炼丹,一正擅经法和机关术。这四位长老,将会负责教授弟子们不同的课业。
其他像是御剑术之类的小法术,会有内门弟子教授。
今日的经法课,便是这些新入门弟子的第一堂课。
修道先修心,经法学习是修仙炼道的基础修行。
一正长老所讲经法,无外乎是天地万物之间的规律、如何追求内心的和谐、自由与平静等等。
但其实这些,师父早已在青羽少时便教授于她,她早已熟记于心,但运用却不熟练。
师父曾告诉她,熟背经法不是最重要的,如何体会这个世界的规律,自如地去感受和体验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不论是艰难险阻还是平坦大道,不论是痛苦纠结还是开心畅快,都要取得内心的平衡和自洽。所以,必须去历练,去经历,才能更好地体验一番这个世界。
她以前的人生局限在与世隔绝的浮州山上,最远也就是去浮州镇,或者镇子外的海边,所以她对外面的大千世界有着诸多想象。
险恶的中土、冰寒的北极之地、光怪陆离的东荒海外、神秘幽暗的南荒密林……
师父曾答应她,等她十八岁,便带她下山历练。
或许是师父久行未归,或许是浮州镇的异样,或许是邪肆的狸猫,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那日明媚的春光,在冥冥之中引导自己在十八岁出门远行,深陷自己看不清亦预料不到的圈套。
可是如今,自己不就是正是在体验这个世界吗?青羽想到这里,对此时的困境想开了些许。
把现在的经历当成生命的体验,当成自己的修行,方可拨开荆棘、破开迷雾,以致深思清明,达到内心的平静。
一道清光在识海中升起,缭绕宛如薄雾,它弥漫开来。结界之外附着的一只发光地红色小虫,本在啃噬厚厚的结界,那处已被噬了一个小洞,浅浅的凹了下去。
但在清光弥漫之后,那小虫像是夏日晨光中承受不住温热的露珠,又像是烈烈秋风中畏惧严寒的小草,瞬间萎顿了下去。
坠入白茫茫的雾气里,沉睡了。
而厚厚的结界之内,那附着其上的黑色雾气,畏惧清光的耀眼与澄净,从结界上散去,缓缓地退向幽深寂静而又昏暗地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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