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江风漪冷冷打过招呼，站在许却身后不再多言。
许却在她喊出“母亲”两字后就立即退到了一旁，侧身让对方进屋。
可对方似乎并不领她好意。
“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
江暄提到许却时，她甚至懒得看一眼对方，双眼紧紧盯着江风漪。
她望着与自己相近的一张脸，不明白母女间的关系怎么疏离成这样，为什么女儿不懂自己的一番苦心。
江风漪面色如常地说着谎话：“对，她是我交往多年的女友。”
江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联姻，能为你带来不少助力。”
江风漪：“但同样，我也会受到对方家族牵制。”
“得了利益就得平摊风险，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赵家只是因为利益才与我们走得近，趋利而来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因利疏远你。
“母亲，您不能保证你永远都能给对方带来利益。”
“除去赵家，还有宋家......”
“您今天来就是为了来和我谈论这事吗？”
江暄不打招呼上门是听到了她哥跑来和她说江风漪冒出个交往多年的对象。
“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好几年。”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您关心过我的生活吗？”
江暄站在门外，始终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她和江风漪之间明明只隔着一个许却，但恍惚间像隔着十几年。
在江风漪孩童时期，两人也有过亲密的母女关系。
乖巧的江风漪会窝在她怀里，向她撒娇要听睡前故事。通常江暄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抱着她回到床上。
签署文件的手将印有棕色小熊的薄被轻轻盖在江风漪身上，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轻拍女儿后背，直至她缓缓闭眼。
把人哄睡着后，江暄才会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江风漪在逐渐长大，她的工作也开始越来越忙。用来哄睡的故事书被人遗忘在角落，积了厚厚一层灰。
房子越搬越大，童年的记忆埋藏在多年前的老房子里，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不断褪色。
如今江暄听到江风漪反问，她嘴巴张开又合上，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江暄庆幸这个电话来得及时。
她熟练接起电话。
“什么事？”
“江董，”电话那头的人是她助理，“十五分钟后有个线上会议，您看要不要推迟......”
“照常进行，我现在赶回来。”
挂了电话，江暄没有再看江风漪，乘坐电梯径直离开。
许却关上门，两人回到餐桌，谁也没出声，这顿晚餐最后吃得没滋没味，江风漪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回到房间。
人下桌后，许却也放下了筷子，跟着来到江风漪卧室前，犹豫要不要敲门安慰她一番。
怪不得江风漪要找她这个陌生人假结婚，原来是不满母亲的专横。
安慰人的语句还没酝酿出口，跟前的房门就被重新打开。
只见江风漪抱着一堆衣物塞到许却怀中，语气平常，不像是低落的样子。
“这几天先穿我的衣服，都是新的，已经清洗过，我们身形差不多，你穿应该合适。”
虽然都是没穿过的新衣服，但刚从衣帽间里拿出，每一件都沾染了江风漪的味道。
许却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你...你没事吧？”
江风漪明显愣了一下，试探问道：“你是想问刚才那事？”
许却点头。
江风漪冷静开口：“我不会被她影响。”
“可你晚餐没吃多少。”
“我晚上一向吃得不多。”
“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我没事，”江风漪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住我隔壁那间客卧。”
“好。”
许却抱着衣服离开，不明白江风漪明明伤心，却偏要嘴硬说自己没事的行为。
或许不想把柔弱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见。她对江风漪来说，只是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客厅的南墙由一整块全景玻璃取代，江风漪站在落地窗前，能够一览城市的万家灯火，暖黄的灯光在她眼前一盏盏亮起。
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闪耀着银白色光线，在它笼罩下，冷色调灯光仿佛冬日寒泉，冒着寒气一点一点侵入人肌肤。
它只是冷冷亮着，不带任何情感。
“什么破灯，明天换一盏。”
江风漪正打算找人换盏灯，余光看到许却去而复返。
“我给你泡了蜂蜜水，喝一点吧。”
她看到许却端着玻璃杯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很甜，你尝尝。”
许却爱吃糖，但孤儿院的小朋友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糖，院里的老师们会冲很多蜂蜜水，每个小孩都能分到一杯。
那是她小时候唯一一点甜。
甜滋滋的蜂蜜水一下肚，再难过的事也泡化了。
希望这对江风漪也有用。
第二天，
客厅的水晶灯逃过一劫。
许却夸下海口说家常菜难不倒自己，今天决定在江风漪面前露一手。
她站在冰箱前询问：“你想吃什么菜？”
“你看着做，我不挑食。”
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许却扫了一圈，很快确定了菜单。
“那我做好吃又下饭的番茄炒蛋和辣椒炒肉，再加一个山药排骨汤。”
江风漪今天不用去公司，在家穿着睡衣，看到与自己同品牌的睡衣穿在许却身上，心底生出两人真是情侣的错觉。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闲着没事干乱想，她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
许却哪里会让出钱的雇主干活，连忙拒绝。
“不用不用，你在客厅等着就行，这两个菜很简单。”
许却动作麻利，手起刀落，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将青椒切成了片，排骨汤汤已经在锅里炖着，正顿顿往外冒着白气。
江风漪见许却熟练的架势，知道留在这也帮不上忙，退了出去。
窗外的狂风混杂着雨滴用力地拍打窗户，台风登陆，户外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
小区的绿植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不算粗壮的树木直接拦腰截断，拔地而起的也有不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极端天气下的人类渺小的就像蝼蚁，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处施展，只能静静等待灾害过去。
热油的滋滋声替代过狂啸风声钻进她耳朵，一下把她从消沉的状态给拉回来。
鸡蛋一下锅，江风漪即便坐在远离厨房的客厅，香气也霸道地闯进她鼻尖。
很快，锅铲开始快速翻动，厨房的滋啦声变得更大，鸡蛋的焦香也越发浓郁。
原本不算饿的江风漪在闻到香味的那一刻，胃里的食物像是全部消化完，闹着要进食。
“好香！”
“有点饿了。”
江风漪正打算在家里找点吃的垫垫肚子，结果找了一圈，家里什么零食都没有。
许却远远喊了一声：“可以洗手准备吃饭啦！”
“这么快？”
等江风漪洗完手，许却已经端着菜来到餐桌。
“汤还要再炖一会儿，我们先吃饭。”
刚出锅的菜还冒着热气，许却将碗筷递给江风漪。
“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说完她忐忑地盯着对方，心底有一丝紧张，虽然吃过她做饭的人都赞不绝口，但江风漪吃惯山珍海味，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江风漪夹起一小块色泽金黄的鸡蛋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不止有鸡蛋的嫩滑还有番茄的酸甜。
她继续尝另一道菜，切得薄薄的瘦肉片裹着淀粉，一口下去，酱汁的香气立即弥漫到整个口腔，带着青椒的微辣，配上一口米饭吃正好。
吃到美食时，她浅色的瞳孔微微睁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她才开口：“你以后不想上班的话可以来我家应聘厨师。”
听到江风漪给出这样的评价，许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你喜欢就好。”
“你先吃，”许却起身：“我去看看汤好了没。”
许却端着汤过来时，江风漪已经一连吃了好几口饭菜，今天她胃口出奇地好。
“快坐下一起吃。”
两人昨天才认识，没太多话题可聊，餐桌上的两人安静下来，默默吃饭。
许却主动打破僵局：“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可以告诉我，我下次给你做。”
不重口腹之欲的江风漪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现在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等有了再告诉你。”
“好。”
又安静了片刻，这回是江风漪先张口。
她询问许却意见：“我们在一起这件事你想公开还是想瞒着公司其他人？”
“公开？我们不本来就是假的吗？”
许却从来没考虑公开的情况，默认她只用在江风漪的家人面前扮演新婚伴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在公司我们还是陌生关系。”
虽然公司高层有很多江家人，但他们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公司几次，真正做实事的没几个。
江风漪低头沉思，许却需要换一份工作，不然她继续待在销售部，两人根本见不了几次面。
有了！
“居家办公结束后，你去人事部签一份新合同。”
许却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转正合同吗？”
“对，转正后上二十二层当我助理。”
“可...可我之前在销售部，没做过助理的工作。”
“没事，你可以慢慢学，我不只一个助理。”
江风漪喝下一口冒着热气的排骨汤，后面嫌烫放下勺子，打算放凉一点再喝。
她和许却分析：“现在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尽快熟悉起来才行，助理这个身份能让我们每天合理碰面。”
“不止我母亲想让我联姻，江家的其他人也想让我希望我尽快结婚，怀孕，生子，慢慢将手里的权力让出。”
“在他们看来，一个omega就该在家孕育后代。”
“不是的！”许却第一次出声打断她，“omega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omega本人的意愿。”
她望着江风漪双眼，真挚而坚决道：“没人可以定义一个人应该怎么样。”
对面的江风漪眼底漫出星光：“我果然没有挑错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和许却分享自己的猜测。
“我母亲昨天被电话工作叫回，肯定不会死心，我担心她会私底下找你，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尽量时刻待在一起，同吃同住，让她找不到你落单的机会。”
“公司若是有人为难你，你直接和我说，我是你身后的靠山。”
江风漪穿着居家睡衣，一脸认真地自己分析利弊。削弱了她在公司里的冷淡疏离，增强了她的随和友善。
让许却天然产生了亲近之意。
江风漪自己也表现的极好说话。
“就算不会做助理的工作也没事，助理这个身份只是个幌子。”
江风漪强调：“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伴侣。”
虽然知道自己只是江风漪用来拒绝家里安排联姻的借口，但听到这话，难免心头一颤。
高冷外表下，藏着柔软又温和的灵魂。
偏偏这种反差，只有自己能看见。
许却悄无声息生出独享的心绪，只想江风漪的这一面让自己看到。占有欲早在自己还没察觉时就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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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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