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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试探松田阵平

早川明里坐在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的椅子上,茶棕色的梨花卷柔顺地垂在胸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她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指尖无意识地滑动,试图掩饰内心翻涌的不安。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条,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安静,带上一丝易碎的疏离感,与昨夜那个月光下优雅肆意的怪盗判若两人。

她的余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不远处那个身影——松田阵平。

白色衬衫勾勒出精悍的肩背线条,卷发随意搭在额前,专注的神情依旧,仿佛昨夜的插曲并未影响他分毫。

他太敏锐了,像一头蛰伏的猎豹,拥有不讲道理的直觉。任何一丝不自然的试探都可能引起他的警觉。

早川明里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必须万分小心。

包里,使魔露米安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悄悄从拉链缝隙里伸出来,末端的柔软毛球精准地戳了戳早川明里的腰侧。

痒意突如其来,早川明里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险些没拿稳手机。她连忙用咳嗽掩饰过去,悄悄伸手,不动声色地将那根顽皮的尾巴塞回包里,指尖轻轻捏了捏以示警告。

一直留意着她的萩原研二捕捉到了这丝异常。他半长的黑发随意梳理,衬得那双独特的紫罗兰色眼眸更加迷人。

“太感谢明里酱了!”

他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主动开口,打破了略显沉闷的空气。

“休息日还特意来陪我们加班,辛苦了!还专门准备了这么美味的便当……”

他特意加重了“便当”两个字,好看的柳叶眼朝早川明里俏皮地Wink了一下。同时,桌下的手肘不着痕迹地轻轻撞了撞身旁的松田阵平,意图明显得几乎要写在脸上。

松田阵平被他一撞,似乎才从案件的思绪里抽离,眼神聚焦看向早川明里,脸上的冷峻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坦诚道:“嗯,明里,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在面对早川明里时,总会不自觉地软化几分,流露出一种直率坦诚和……笨拙的温柔。

早川明里脸颊微微发烫,她强压下心底因为这一点点特殊对待而涌起的、不合时宜的颤动,垂下眼睫,声音轻柔却稳定:“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

不,不能沉溺。她是来做正事的。早川明里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

她必须打探清楚,松田阵平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追捕怪盗阿拉狄娅的现场?那是一次偶然,还是意味着他之后都会参与针对怪盗的行动?如果答案是后者,那她未来的行动就必须更加谨慎,甚至需要重新规划。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伸手打算将吃完的便当盒收起来,一边在脑中飞速构思着如何自然地将话题引向昨夜。恰在此时,松田阵平也站了起来,伸手过来准备帮忙。

她的指尖晚了一步,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他温热的手背。

如同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早川明里猛地缩回手,动作快得近乎突兀。

“对、对不起!”她下意识地抬眼想解释什么,脸颊染上薄红。

松田阵平却似乎浑然未觉这短暂的接触有何特别。他的注意力全在收拾餐盒上,语气平常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明里你做饭,碗当然由我和hagi来洗。”

他说着,瞥了一眼旁边试图假装透明的幼驯染,补充道:“我绝不会让这家伙吃白食的。”

“小阵平!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萩原研二立刻抗议,表情夸张地捂住胸口,仿佛受到了巨大伤害。

松田阵平没有理会,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斟酌着开口:“忙完这阵子,要不要出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走?散散心。”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明里身上总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易碎感,那双温暖的琥珀色眼眸深处,时常藏着自我怀疑和一种无所适从的疲惫。

明里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尤其在意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到了有些小心翼翼的地步。他隐隐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把自己压垮。

他只是想让她能放松一点,开心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明确关怀的邀请,让早川明里怔住了。她抬起头,撞进他看似随意却带着认真关切的目光里,心底某个角落忽然变得酸软起来。

她几乎是立刻绽开一个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灿烂,眼睛仿佛被瞬间点亮:“好啊!我没问题的!”

看着她难得明媚的笑容,松田阵平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后颈。

萩原研二看着眼前这“恍若无他”的两人,默默把“我可是专门通知明里酱你在加班”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趁着气氛缓和,早川明里终于找到了切入的机会。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和关心:“对了,能让松田君彻夜忙碌的案子,是很棘手吗?昨天……”

她顿了顿,小心地选择措辞,“我看新闻好像提到了什么怪盗?罪证?还不能把那个……丸先生绳之以法吗?”

松田阵平见早川明里罕见地对案件流露出兴趣,便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那个混蛋负隅顽抗,死不认罪。”

他靠在桌沿,双手环胸:“自从怪盗阿拉狄娅公开发出预告,说要偷走他犯罪的证据,揭露他的真面目,丸传次郎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诈骗、暴力威胁得来的古董,他声称早就埋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账本之类的关键文件,已经全部烧毁了;至于那些……”

松田阵平似乎也觉得有些离奇,“清晰得像是有人当场拍下来的照片,他更是矢口否认,坚称绝不可能存在,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女巫’、‘魔女’,说那个怪盗是用魔法从他脑子里偷走了记忆之类的疯话。”

听到“魔法”两个字,早川明里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每一个被怪盗阿拉狄娅光顾过的罪犯,似乎最后都会陷入这种癫狂的、试图用超自然力量来解释失败的状态。

松田阵平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常见现象,“倒也不稀奇,并不妨碍我们定罪,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和程序去搜集核实证据,去驳斥他的狡辩,有点麻烦而已。”

而且,对松田阵平而言,警察的职责是追查真相,不是单纯的定罪,他不可能轻信怪盗,更不会因此就产生先入为主的判断。

“我不能冤枉任何人。”

他的眼神恢复了一名刑警的锐利与审慎,语气变得严肃而坚定,这是他一贯的准则,“即使对方是个‘有口皆碑’的人渣,最终被定罪的,也必须是经过我们严密证据链证明的、真正的案犯才行。”

原来如此。早川明里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昨晚会出现,主要是因为丸传次郎的案子本身涉及暴力犯罪,属于搜查一课的职责范畴,他去是为了搜证,而非专门去追捕怪盗。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以后行动更加小心,不直接引发暴力冲突,他就不会主动追着她跑?

这个认知让她安心不少,但心底深处,却又莫名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仿佛失去了某种被强烈注视的……紧张与悸动。

然而,松田阵平接下来的话,立刻打散了她那点遗憾。

“不过,”他话锋一转,凫青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带上了一种职业性的锐利,“一旦怪盗的行动,直接关联到我们正在侦办的暴力刑事案件,追捕她就不仅仅只有搜查二课了……”

搜查一课的首要任务是侦破暴力刑事案件,维护公众安全。而怪盗的行为,无论其初衷如何,都介入并干扰了调查进程。或许在‘获取证据’这一点上出现了短暂重合,但方式和后果截然不同。

阿拉狄娅的行动,对嫌疑人、对她自身、乃至对公众,都构成了巨大的风险。这是松田阵平所不能容忍的。

他对早川明里详细解释:“嫌疑人可能会狗急跳墙,加速销毁证据或潜逃,更极端的会对怪盗下杀手以绝后患。在这个过程中,无辜民众也极易被卷入其中,受到伤害。所以……”

他总结道,带着警察特有的责任感,“只要她的行为存在任何‘可能引发或已经引发暴力事件’的风险,搜查一课就绝不会缺席。”

早川明里怔怔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眼睛微微睁大。他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分析着利弊风险,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他……他这是在担心犯人会对怪盗下手?是在……关心“阿拉狄娅”的安危?

于是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询:“松田君……是在担心那个怪盗……会被犯人伤害吗?”

松田阵平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侧过头,避开她的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语气变得有些含糊,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客观存在的风险。任何可能影响案件调查和公共安全的不确定因素,都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那瞬间的停顿和躲闪,却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让早川明里心跳加速。

提及那个神秘的怪盗阿拉狄娅,松田阵平又一次陷入沉思,他坐着,指间转动的钢笔在文件上无意识地划下一道突兀的墨痕。他看着那道痕迹,眉头微蹙,余光触及早川明里关切的眼神,像是想起什么,竟盯着她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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