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云/文
202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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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最盛大的秘密，是我桀骜不驯，却甘愿为你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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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云城一中
云城一中开学的第一天，阳光像被人错手打翻的柠檬汽水，从梧桐叶缝哗啦啦淌下来。
任安然抱着一摞新教材，站在东墙外的阴影里，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
——学生证不见了。
没有它，她连校门都进不去。
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英语早读，她会被记名、扣分、写检讨。
乖宝宝任安然，不允许自己犯错。
于是，在迟到与翻墙之间，她选了后者。
东墙是校园著名的“野路子”，据说往届学长在此翻过、学姐在此哭过，墙根被磨得光滑，像某种隐秘的邀请。
安然把书包带子咬在嘴里，小手扒住墙缝，软靴踩上凸起的水泥块——
她刚把膝盖撑上去，耳边忽然落下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喂，小不点儿。"
一道低哑的男声，带着没睡醒的倦意，从她头顶懒洋洋地砸下来。
安然吓得一抖，怀里的书"哗啦"散了一地。她惊慌抬头。
墙头坐着一个少年。
黑色耳机垂在颈侧，左耳一枚极细的银色耳钉。阳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像刀背反着光。
他单手拎着一听冰可乐，另一只手两指夹起一张薄薄的学生证——
安然的。
照片里，她齐刘海下一张娃娃脸，笑得像颗牛奶糖。
"还、还我......"
她声音轻得发颤，却固执地伸出雪白的掌心。
谢淮安原本只想抽根烟提神，顺便把昨晚的赛车数据图在脑海里过一遍，他没想到，自己刚跃上墙头，就看见一只白兔自己撞进猎场。
少年挑眉，没说话，只把证件举高，晃了晃。
安然踮脚，鼻尖都急出细小的汗珠，就是够不到。她咬了咬下唇，声音更软，却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委屈：
"那是我的......"
少年低笑一声，利落地跃下墙。
校服外套被风鼓起，掠过她眼前，带着淡淡的烟草与薄荷味。
下一秒，学生证被轻轻按进她掌心。
"收好。"
他弯腰，替她捡起散落的书。动作又轻又快，像只做坏事也游刃有余的猫。
安然接过书，小声道谢："谢谢......"
少年没应，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啪"地拉开可乐拉环。碳酸气泡翻涌，像他眼底藏不住的坏。
他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侧头看她一眼。
"下次要翻，记得先掂量自己身高。"
语气冷淡，声音却好听。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教学楼后，安然才后知后觉——
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
高三（15）班后门。
任无恙把篮球抛给同桌，抬眼就看见谢淮安晃进来，可乐罐在指尖转圈。
"你不是说不来早读？"
谢淮安坐下，把长腿搭在桌沿，笑得一脸欠揍。
"突然想学习了。"
任无恙"嗤"了一声，拉开凳子："太阳打西边出来？"
谢淮安没接话，指腹摩挲着可乐罐上细小的水珠，眼前浮现那双湿漉漉的兔子眼。
半晌，他低声道——
"任无恙。"
"嗯？"
"你认不认识——"他顿了顿，似在回忆，"一个齐刘海、个子小小、抱一摞书的小不点儿？"
任无恙正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抬手用校服袖子胡乱擦了把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哟”他胳膊肘撞了撞谢淮安，挤眉弄眼，“您老人家不是向来‘脸盲’到连教导主任都记不住吗？今儿怎么突然打听起小姑娘了？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谢淮安没搭理他的揶揄，指尖转着可乐罐，金属壳子“咔哒咔哒”轻响。
他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落在窗外，恰好对着高二的教学楼，语气却淡得像在讨论一道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刚才，东墙那边。”他顿了顿，似在斟酌形容词，“齐刘海，个子……”谢淮安抬手，在自己肩膀往下比了比，“大概到这儿，抱一摞书，兔子似的，眼睛挺大。”
任无恙“嘶”了一声，摸着下巴，脑海里自动把“齐刘海”“小个子”“乖学生”几个关键词排列组合，最后得出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他“噗嗤”笑出声，一巴掌拍在谢淮安肩上，力气大得让可乐罐里的水珠都溅出来几滴。
“谢淮安，你这描述，怎么听着像我妹？”他笑得前仰后合，“不过不可能，我妹今天死活要自己去报道，说‘独立女性’不需要哥哥送。她那胆子，连蚂蚁都不敢踩，还翻墙？你怕不是见着鬼了。”
谢淮安微眯起眼，脑海里闪过墙根下那只急得鼻尖冒汗的小白兔——确实，怎么看都不像会翻墙的“坏学生”。
他轻嗤一声，没接话，只把可乐罐“啪”地捏扁，随手扔进后排垃圾桶，金属和铁皮相撞，发出清脆的“当啷”。
“哎，说真的，”任无恙胳膊搭在他椅背上，凑近了些，笑得一脸欠揍，“要是真看上了，兄弟给你打听打听？她们高二那帮‘乖学生’里，齐刘海的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先说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可别祸害我未来学妹。”
谢淮安斜睨他一眼，眼尾挑着，像只刚睡醒的豹子，懒洋洋地露出点危险气息。
“无聊。”他吐出两个字，长腿一伸，把桌子往前顶了顶，发出“吱呀”一声。
可刚闭上眼，耳边又浮起那句软绵绵的“那是我的……”，带着点不自觉的委屈，像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心脏。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从抽屉里摸出耳机，刚戴上，就听见前排江砚舟转过头来，笑得意味深长：“哎，无恙，你妹是不是叫……任安然？”
林羡舟正低头打游戏，闻言也抬头，补刀一句：“我早上路过东门，好像看见她抱着书，在东墙边转悠。当时还想呢，‘乖乖女’今天怎么不走正门？”
程千宇更损，直接把手里的篮球抛给任无恙，笑得一脸八卦：“墙根那儿可有个‘大人物’刚翻过去，某人不是号称‘一中第一墙头’吗？这要是真撞上了……啧，兔子撞鹰，有意思。”
任无恙脸上的笑逐渐凝固，脑海里“嗡”的一声——他妹？翻墙？还被谢淮安撞个正着？他猛地转头，瞪向谢淮安，声音都劈叉了：“卧槽，谢淮安，你说的‘小不点儿’……不会真是我妹吧？！”
谢淮安终于睁开眼，黑眸里漾着点似笑非笑的坏，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语气轻飘得像在讨论天气：“哦，原来真是你妹。”他顿了顿，尾音拖得暧昧，“那……下次记得提醒她——”
“翻墙前，先长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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