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言子夜的提议后,陈楚平陈楚感到既忐忑又兴奋。他光是想象成为校草后的光景就觉得一阵晕眩,几乎没有精力去思考言子夜背后的动机。
这个下午他们跑完了剩下几圈,打算翘掉晚上的两节军事理论课,双双偷溜出学校。
回寝室换下军装,言子夜带他出了校门,在七拐八弄的巷子里吃了一顿山药玉米炖排骨的火锅。
言子夜熟门熟路,无视一排店面雷同的火锅店,直奔最里面那家,点了锅底后就把菜单递给陈楚平。
“今天你请客,所以你来点吧。”言子夜唇角带笑。
“我请客?”陈楚平一时有些懵,他愣愣地接过菜单,看到半斤排骨的锅底就花去128,再点上两盘肉和一些配菜,这顿饭保底要花去300。
陈楚平一星期的伙食费最高也才不到500,好家伙这顿饭直接吃去了他一大半的伙食费。
他默默把菜单推回去,“是你选的这家店,还是你请比较好,你来点吧。”
言子夜看着他,笑容不变,“喂,我可是要帮你成为校草的,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对方话里的逗弄意味太浓了。陈楚平盯着自己面前被塑料膜包裹的碗筷,一言不发。
见对方并不搭腔,言子夜一时有些尴尬。
作为班长,他早就看过全班所有同学的档案,对陈楚平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知道他价格敏感,他还特意选了这家味道不错价格亲民的店,本以为两三百块不成问题,没想到陈楚平竟连这点钱都难以承担。
是不愿请还是不想请?言子夜不相信世界上有人穷到连300块的饭钱都要斤斤计较。
他把菜单重新递给陈楚平,“我请就我请,但还是你来点,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有钱。”
陈楚平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然我们还是AA吧。”
言子夜露出微笑:“好。”
实际一百多也超出了陈楚平的预算,但他转念一想,不就是一顿饭嘛,接下来一个星期省一省也就过去了。
他想知道言子夜的底气从何而来。
对方的口气就好像是说:只要他乐意,谁是校草全凭他一句话,仿佛校草的头衔是他唾手可得的玩意儿,他随便就能摘下,然后想给谁就给谁。
哪怕是市长家的公子,也做不到这么恣意妄为吧。
他倒要看看言子夜如何兑现自己夸下的海口。
陈楚平拿起那张带着油污触感腻滑的菜单,目光跳过菜名,直接在价格栏上扫视,飞快地在心里将所有菜品按价位排了个序。排完之后,他拿圆珠笔勾选了几道便宜的菜,就把菜单递给候在一旁的服务员,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多点了一道开胃菜。
一盘凉拌木耳,一盘凉拌黄瓜被端上来。
陈楚平在心里懊恼道:糟糕,点重复了,唉好浪费啊。这么一小盘就要18块钱呢。
言子夜支着下巴端详着他,看到他如临大敌地对付一张全部菜品加起来不超过两千块的菜单,他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很快言子夜就笑不出来了。他有点轻微洁癖。
他支在桌面的那条胳膊下面垫了一张纸巾,身下的凳子和面前的桌子更是擦了又擦。之所以一来就把菜单递给陈楚平,也是因为他不想拿着那张沾满油污的纸在上面勾勾画画。
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他们来的时候上一桌人刚走,桌子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服务员端走脏碗筷,又拿来一块像是已经退休又被返聘的脏抹布在桌面划拉两下,就算是收拾完了。
言子夜疑心桌面没收拾干净。
不该来这种小饭馆的,卫生条件真无法保证。但据说这家山药玉米炖排骨最正宗。他来吃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但那时人少,卫生搞得没像今天这样马虎潦草。
言子夜撕开了自己面前碗筷的塑料膜,拿滚热的茶水烫了烫碗筷,当做消毒。
陈楚平看他动作,也有样学样,撕了塑料膜,涮了茶水,把筷子桥在碗上。
陈楚平这十八年的生命里,下馆子的经验实在有限。
开学这十几天,木子成和宋然倒是常邀请他去外面吃,但是他都拒绝了,在食堂二十块就能解决一顿饭,他不舍得拿钱去外面馆子挥霍。
等了许久,排骨终于被端上来,打开盖子,一股喷香的水蒸汽冒出来。陈楚平夹了块,蘸了店里特调的辣椒水,咬一口肉香四溢,简直不要太好吃。
他一时吃得忘我,半斤排骨被他吃去大半,才发现对面的言子夜竟没怎么动过筷子——他面前的盘子里只有两三块骨头。
陈楚平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不吃啊?”
言子夜隔着氤氲水气冲他矜持地笑,“我不饿。”
其实是不敢多吃,他娇弱的胃让他没办法消化路边摊和三流饭馆,吃一顿拉一次肚子。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舍命陪君子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张发在群里的照片——少年站在玉米地里,身上穿着破了个洞的汗衫,这幅景象不知怎么地就击中了他。
经过体力劳动后自然散发的原始荷尔蒙,混着汗味和泥土气息汹涌而来,无法抵挡。
自从看了照片后,他就对这个人念念不忘。说起来挺夸张,陈楚平这类土里土气的长相竟然真的是他的菜,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性的身体起生理反应。
他急于验证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的,告白有些操之过急,遭到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意识到自己的冒进后他立即调整了策略,打算徐徐图之,缓缓诱之。
唉,想不到情场上无往不胜的自己,竟然为了一个男的用上策略了。
陈楚平只是象征性问候一下,见言子夜说不饿,他也不做多想,顾自专心吃起来。
陈楚平在心里对自己说,等拿到这学期的奖学金,他还要再来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那时锅底要点一斤排骨的。
锅里的排骨吃完了,陈楚平把五花肉和丸子分别下到锅里,在等它们熟的过程中,陈楚平问:
“你说你能让我当上校草,你打算怎么做?”
言子夜心想:总算问到正题上来了,还以为能憋多久呢。
言子夜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倾,靠近桌子。透过白色升腾的雾气,他的脸像被镀了一层柔光,朦胧中更显唯美。
“你知道成为校草最关键的什么吗?”
“颜值。”
“那你觉得你颜值能打吗?”
陈楚平快速答道:“不能。”
这倒出乎言子夜的意料之外。“这么有自知之明?”
“没办法,”陈楚平指了指对面的言子夜,又指了指自己,“现成的对照组,我连你都比不过。”
言子夜笑了,“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颜值虽然比不上我,但也足够了。”
“其实颜值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过了平均水平,稍加包装一下,任谁都能人模狗样。比颜值这关更难过的是,你要怎么出圈?仅仅长得好看还不够,还需要一个让你一战成名的事件。”
陈楚平默默思索,道:”参加一些活动?”
“没错。参加一些重大活动,比如迎新晚会什么的,让很多人在同一时间认识并记住你。先是在小范围内议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在全校范围内有了名气,再经由社交媒体的发酵,形成网络热度。到时候,校草头衔不就顺理成章落到你头上了吗?就算最后校草头衔没落到你头上,你也算是个校园风云人物了,还怕聂思妤注意不到你吗?”
陈楚平道:“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具体怎么做呢?”
“怎么做都还要我教你吗?”
陈楚平不语。这个方法本身不难想到,难就难在执行层面。无论是包装形象还是操纵舆论,都需要投入成本,他一个吃顿火锅都要计较的穷学生,哪里有这个资本?
更何况,他什么才艺都没有。参加活动能干什么?
陈楚平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对方的手上。
那是一双漂亮的手,十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这是一双被精心呵护的手,白皙修长,很适合拿来弹奏钢琴。
“你会弹钢琴吗?”陈楚平忽然问。
“会一点。”
陈楚平心道:果然。有钱人都多才多艺,从小就被尽心培养,报各种特长班。
他的视线从对方的手移到自己的手上:皮肤粗糙,布满老茧,这是一双下地干农活的手。
外貌已是竞争不过,才艺也竞争不过,他还有什么倚仗?校草?恐怕是笑话吧。
可如果就此放弃,他不甘心。
他可资利用的东西原本就不多,有什么便利用什么吧。
对方从落座就开始频频打量他,他从小寄人篱下,最懂看人眼色了,怎么会不理解其中的含义?这或许也是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陈楚平从锅里夹了一颗丸子,送到对方的碗里。
从开始到现在,言子夜只吃了几块排骨,一颗丸子都没吃过,说明对丸子兴趣不大,但这颗丸子不同。
这颗是他夹的。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子夜。
言子夜先是瞧了他十几秒,然后露出一个很轻佻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把丸子叉进嘴里咬了一口。
陈楚平笑了,很澄澈明媚的笑。那张玉米地里的照片,他用的便是这样的笑。
“班长,我什么都不懂,可能真的需要你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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