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居然丢了个炸弹进去,”展浔听到汇报的时候忍俊不禁,“厉害了,她也不怕这炸弹滚到滚仔那啊。”
但脂粉姐没笑,陪在房间里的姑娘们也没笑。
于是展浔也收敛了自己的调侃,话锋一转,说——“黑拳场这会给削弱了,你只要再让巡岗队查他们一轮,他们就——”
“你们跟我来。”脂粉姐没搭理展浔,而是站起来让几个手下跟她走。
黑拳场直接杀进渣帮的过程她没有插手,可以推说是收到消息迟,要行动的时候他们已经清扫了一轮。扣下滚仔施暴却被劫走人质的时候她没插手,仍可以推说生怕巡岗队连脂粉街一起管制,她和黑拳场不能全部被拖下水。
但到了当下黑拳哥带人回来了,她再不前去接应再没有行动,那她就说不过去了。
黑拳哥不会放过她。
展浔闭嘴,拿起外衣想跟上,然而脂粉街阻止了他,“你不用跟我来,你去告诉墨沉,这会不许再派巡岗队插手。”
展浔诧异,可不由得他辩解,脂粉姐就对另外几个手下扬了扬下巴,下令,“你们带他去见墨沉,要是他说服不了对方,就不用再带他回来了。”
展浔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脂粉姐看似对他的说词不置可否,实则不完全相信他另起炉灶的立场。这时候说再多也是越抹越黑,毕竟连脂粉街自己似乎都不坚定,她到底能不能为了脂粉街的独立而与黑拳场真正割席。
前往墨沉宅邸的路上展浔想了无数种方式说动墨沉,但每一条都让他否定了。或许黑渣放的那把火能让巡岗队只是走个过场装个样子而不继续追究,但黑拳场把事情闹到这个程度,要是巡岗队仍然睁只眼闭只眼,墨沉肯定受牵连。屁股坐稳了才能谈隧道项目,要是这一出影响了他的呼声,指不定雾枭立刻就换个人顶上。
所以当车子停下时,展浔清空了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见到对方后,门一关,他干脆直抒胸臆——“墨郡长,我被要挟了,要是巡岗队进黑拳场搜查,我会被他们干掉。”
墨沉听了像是没听到,不紧不慢地示意展浔——“坐,坐下聊。”
是,墨沉见了他。他和渣帮分道扬镳就有这个好处,当渣帮惹是生非的时候,墨沉不能见黑渣,怕被人说与□□勾结,那不管调查出来怎么定,都堵不住媒体的嘴。但展浔不同,个个都觉得他不是渣帮的人了,即便给人看到他会见郡长,别人只会说他踩着渣帮往上爬。
所以墨沉不仅能见,还能和他开诚布公。毕竟他很肯定——“你不是真的想和黑渣对着干,对不对。”
墨沉的屋里没有安保,之前焊火帮的看守被他支开了,精油也不许再来,甚至连他的佣人也全部辞退。他的多疑表现得比之前更甚,让这里竟冷清到让展浔都觉着有些不适。
展浔没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角度,“我得找出行刺我们的人。”
“现在你找出来了,黑渣也配合默契动手了,”墨沉说,“只不过你们把事情闹得太大,你自己看看□□聚集了多少记者,你说我该怎么办。”
墨沉是允许黑渣行动,只是闹出的械斗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会什么望远镜显微镜全盯着他和□□,就等着他说错一个标点符号便口诛笔伐。他不责备黑渣,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要做什么稳住局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渣帮得理解他。
“我理解。”展浔赶紧表态,“但要是这会再继续让巡岗队火上浇油,渣帮和脂粉与拳场的矛盾只会越演越烈,我也不可能再里应外合地与渣哥——”
“老实说,你有没有被威胁,你和黑渣是不是里应外合,你会不会被他们干掉,我不管。”墨沉打断对方,他的语气平静,话却说得一丝颜面也不留。墨沉确实无所谓展浔会不会被做掉,毕竟他要的只是渣帮的名号,哪怕黑渣被搞掉,换个什么菜油渣咖啡渣他也无所谓,只要有人给他弄隧道,只要交给雾枭的答卷是“黑渣帮”就行了。
展浔想了想,说,“要是有人动了我,黑渣可未必还想搞隧道。”
“哦,你来威胁我。”墨沉问。
“不敢。”展浔答。
墨沉喝了一口茶,他说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真的想让我撤退巡岗队,你不过是来寻求我的保护,想让我把你换到精油或者别的能抗衡黑拳场的社团里,“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行。”
这会把焊火帮扯进来想干啥,搞浊岗郡混战啊。当下渣帮与黑拳场的械斗还能说是不服气隧道的油水分配,要是搞出个浊岗郡混战,那别说墨沉本身,鸽派也会被人彻底掀翻,墨沉就是浊岗历史上被人唾骂的一笔了。你开什么玩笑。
展浔闭嘴了。他从不指望自己和墨沉的交情能改变什么,只是墨沉的话仍让他气愤不已。
不过当然了,要是墨沉对此完全没有想法,他也不会让展浔进来了。见着展浔的怒火快要压不住,就要脱口而出“那就让他们继续干起来”的狠话之际,墨沉说——“巡岗队一定要进去,债奴街和黑拳场的污垢随便挖一块能喂饱不少巡岗队员,我不能抢走他们的食粮。”
但什么时机进,怎么进,进了之后他们又会不会给机会让黑拳场对你做什么——这是另一回事。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被你说服了,毕竟我这会被说服,不代表我等会不会反悔啊,是不是。”墨沉说。
展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想想也对啊,说话不算话,说一套做一套不就是鸽派的行事习惯。展浔无话可说,他举杯对墨沉的厚颜无耻表示敬佩,而后起身作别。
“展浔,”墨沉在他握住门把前,多补了一句——“这事我要是帮你搞定了,你就是欠我的,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还。”
展浔忍不住哼笑,“郡长说得是,能为您效劳我感激得很啊。毕竟您随随便便就能扣下黑渣,我哪敢和您对着干。”
墨沉听出了展浔言外之意,但他却当即表示——“公寓区扣下黑渣的人不是我,信不信随便你。”
展浔愣了一下,但他忍住了没有追问。
既然墨沉给了准话,那展浔说起谎来也有了底气。
他说墨沉答应了,巡岗队不会进来,但是纷争还是得平息,不要把战火烧出黑拳场。
不得不说所幸能直接接触墨沉的只有展浔,即便展浔口说无凭,但黑拳哥和脂粉姐只有相信他的份。然而黑拳哥仍让他打给他熟识的几个巡岗队长,开着免提让他打听对方是否有收到进拳场搜查的指令,来确保展浔没说谎。
不得已展浔只能一个一个打过去,基本对方一听展浔的声音,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不过他们确实没收到墨沉的指令,要是没别的消息,他们所做的就是展浔看到的那么多。
扣断号码,黑拳哥眼里的杀气稍稍收敛些许。
他知道自己所为不会让渣帮坐视不管,但只要巡岗队不趁火打劫进来捣乱,他就能集合火力专注只对付渣帮。
看着他身上的伤疤,展浔不由得想到黑渣,虽然相信黑渣的武力,但连黑拳哥都能给响管轰了,他不知道黑渣能否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所以他要了一根烟绕出去,不看着伤痕,他就能不多想。
屋外已经有人了,就是之前帮过良湛的妹子。这会她又把马尾扎起来,一身干练打扮,好似只要遇到得动武的时候,她就能立刻把脂粉味褪得干干净净。她的脚边丢了好几个烟屁股,见着展浔出来,给展浔挪了个位置。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吸着烟,好一会,那妹子对展浔说,“浔哥,我们得谢谢你。”
展浔愣了一下,他说谢我什么,谢我把你们这搅得乌烟瘴气啊。
妹子也笑,她说可以是也可以不是,“谢你逼了脂粉姐一把。”
展浔没听懂。
妹子叹了一口烟,她说脂粉姐变得软弱了,是为了我们好,为了那帮关在笼子里的债奴也好,她越来越畏手畏脚,明明知道有的权力不能交出去,但害怕我们被牵连害怕脂粉街受损失,什么都不敢做,“但越是不做失去的权力就越多,一个被架空的话事,又怎么护着愿意追随她的人。”
“你认为她和黑拳场——”
“我没资格认为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但至少你给了我们机会,”妹子丢掉了烟屁股,看向展浔,“你逼着我们卷入这场战争,就能让她看到她有多软弱,看到她和黑拳场的和平又有多脆弱和虚伪。”
展浔一时语塞。
看来有的人不愿意战火燃起,而有的人贪渴着硝烟的气味。
那味道在黑拳场肆意着,钻进每个幽暗的犄角旮旯里,钻进了和一群流浪汉烤着火,披着个防水布的阿改的鼻腔里。
他当然不知道这场火烧到了什么地步,他只知道巡岗队包围这里,知道黑拳哥负伤了,知道他们溃败之余得清点人手补充装备,只知道这是再好不过的行动的机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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