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呼,哈……”
月亮被乌云遮蔽,透不出一丝星光,天地寂静黑暗。高矮的楼房隐约可见的巨大黑影像潜伏在黑夜中的怪物要将人吞没。
有人在奔跑,毫无规律的喘息声在瞧不见的地方响起,没有灯光的小巷幽深昏暗,有鬼魅在其中穿行,像逃不出的迷宫牢笼,也许,前方尽头,会是灯火辉煌的人间。
女孩完全不敢停下,不敢大口喘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不停的奔跑躲藏,关掉手机亮度,趁空隙,隐蔽的给手机里的人发消息。
“翊,有人跟踪我,我甩不掉他!”
“你在哪?千万躲好!我现在就来!”
“东街巷”
对方的脚步不紧不慢,永远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如同猫逗耗子,勾起的嘴角充满玩味,故意踏出的脚步声仿若恶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仿佛过得格外慢。
“咦?”对方疑惑了一下,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站住了脚步,之后抬脚向左边的方向走去。
啊,小老鼠自己跑进死胡同里去了,真笨呐。
他走到猎物藏身的附近,开始找寻她究竟藏在了哪里。
“小兔子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了~”
把自己缩在角落一堆纸箱子里的林希夕大气也不敢喘,攥紧了手机。
“啊,找到了。”
手机屏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亮起幽幽的光,只一瞬,格外醒目。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噌!开刃的折叠匕首打开,在手指上愉悦的转了一圈。
忽然,一阵风吹过不知道谁遗落在杂物堆上的黑色外套,外套掉落砸出轻微的声响,杂音散去,世界再度安静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一丝声音也无,万物重新归于沉寂。
一只漂亮的手从地上捡起外套,拍了拍灰,向后一甩,随意的穿回了自己身上,拉上拉链,抬起胳膊,映着墙头上微弱的灯光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穿戴整齐,这才向着小巷外面而去,眨眼就没了身影。
“哒哒!”脚步声停下了。
“希夕?你在这里吗?”白翊轻声呼唤。
纸堆中的人瞬间抬起头,没有出声。
白翊打开了手电筒,一边轻声说话,一边走到纸箱旁伸手拨开,将女孩从里面拉了出来,急切的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希夕摇了摇头:“没事,我脚麻了。”
随后一把抓住白翊的胳膊,神情担忧:“你呢?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又不住往她们身后看去。
“没有。”白翊拉着她的手,笑着安抚她:“别怕,我在这呢,我们回家。”
林希夕这才长舒一口气,挽着白翊的胳膊,一起走出巷子。
“亲爱的你真的很勇敢。”白翊十分后怕的抽出手揉捏她的胳膊,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那是!我林希夕是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林希夕表面镇定,实则慌得要死:“况且,这不是有你在吗,没什么好怕的。”
白翊轻笑一声:“对,我的人,怕什么。”
找死。
白翊正沉浸式开启脑内复仇计划,冰冷的眼神压都压不住,林希夕假装颤颤巍巍地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我觉得我可以去买彩票了。”
白翊回神看向她,幽幽的答:“不行的,未成年不能买彩票。”
“哈哈哈哈哈!”
白翊:“你别笑,我很慌!”
林希夕:“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别怕。”
第二天,警车停在东街巷口,里面死了一个男人,两手腕骨折,左腿骨断裂,被人一刀割喉。
伤口平整,干脆利落,精准的割断了声带部分,致颈部血流不止身亡。
据报警的一个六十岁大爷说,他是早起出门晨练溜达的时候在杂物堆旁边发现的。
“他还往前爬了两段,哎呦,那一地的血啊!这大早上的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然后萧祁他们就顺着巷口店铺外的监控,找到了白翊她们学校,将林希夕和白翊叫去问话。
监控显示死者跟踪林希夕走进了巷子,大约五分钟后白翊跑了进去,十几分钟后两人结伴从巷子里出来,与死者死亡时间相符。
白翊对林希夕说不要紧,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林希夕在大事上十分冷静,她说不认识这个男的,是他一直跟着她,她才跑到巷子里打算甩掉他,然后被追到角落里藏在杂物堆里,给白翊发短信让她来接我,然后就一直在箱子里等着,直到白翊找到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去了哪里。
白翊说她们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她当时在家里玩手机然后收到了林希夕的短信,当时就拿上了衣服去接她,还给自己哥哥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去巷子里找到了躲在杂物堆里的林希夕,中间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白翊的哥哥当然也证实了这件事,她们没有撒谎。
萧祁当时只是例行工作交流,只匆匆见过白翊一面,对穿着校服的白翊并没有什么印象,感觉那时候的学生都很憔悴。
经查证,死者是个外地在逃要犯,根据他的形体程度,以及死者身边的一把匕首,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且与他右手的茧子对应,判断此人可能是个黑色地带的杀手。
而且伤口形状应是刀具一类,手脚处骨折力度方式应为经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子,不排除对方也是个杀手,实力比他强悍黑吃黑的可能。
至少不会是那两个女孩能做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凶器。
关键是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只能如此处理,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做笔录的那位警官还上手拽了下白翊的胳膊,捏了捏,入手柔软,明显是娇生惯养的类型。
不过那天晚上,白翊却没有睡着,她想了一整夜,这真的很危险,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能这样随意处理,万一再发生这种情况怎么办,万一她有其他事情赶不到怎么办,万一……啧,她如今能力有限,绝对不能连累希夕。
别人不知道白翊可很清楚,林希夕家与她家一样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林希夕的母亲是风水世家一支旁系的出身,与白翊母亲家交好,林希夕自幼与白翊可谓是一同长大,情意深厚。
天赋这种东西,万一就隔辈传了呢,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要不我们不要在一起了?这肯定不行。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不行不行。
我有点事情不能和你一起了?嘶这也不行。
对于真正在意的人,语言都会变得匮乏,更何况白翊一向认为行大于言。
其他人,爱听不听。
她真的很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不喜欢动脑子,不想干活就想办法把活都给别人干,当然,前提是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才可以恃宠而骄。
不喜欢选择,可以接受安排好的事情,随便的东西可以出现在任何事情上,除了恃宠而骄,诸多要求。
因为她懒,不在乎,随性的要死,也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心思深沉的狐狸。
她不相信对方,就没人可以拿捏她,如果有人能得到她的认可,替她安排好一切,她也乐意当个好用的棋子,但她不是傻子,她讨厌被人威胁。
这件事一直拖到了学期结束,白翊做好了心里建设,对林希夕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林希夕:“去哪儿?你不上学了吗?”
白翊笑说:“怎么可能,学还是会上的,只是方式可能会有点变化吧。”
沉默过后,白翊还是说:“我确实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知道的,我不能确定,我不想连累你,不过,”白翊望着她,眼中有无措和微不可察的祈求:“我,我事情办完之后,可能有点长,时间,我还能来找你吗?”
林希夕听完皱眉大声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她不知道白翊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白翊不是一般人,哪种都不是。
“你看不起我吗?”林希夕生气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翊慌忙辩解。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你觉得没有人愿意留在你身边答应你的请求?你觉得自己在交朋友这件事情上根本就做不好?”
白翊:“……”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味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好处吗?”
“不是,怎么可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我巴不得一辈子你都在我身边,把我知道的好东西都给你,”白翊犹豫了一下“或者,咱俩平分?”
林希夕没忍住笑了一下,她记得,有天她去和几个朋友出去玩,打算带着白翊一起,那天晚上白翊要赶一个作业,就问她:“如果她要是提早回来怎么办?那你是跟她们出去玩还是跟我回家啊?算了,你玩你的,这也不耽误。”不经意缩在沙发上,语气可怜巴巴的,她理所应当的说:“那我肯定是跟你一起回来啊。”
“真哒?”白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骄傲的像只小猫一样。
白翊出生的那天市医院里只有她一个孩子,雨下的很大,下了整整一天,淹没了房屋和田地,母亲说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雨,天地一片嘈杂,只有女孩儿乖巧的睡得安静平和。
她的名字是业内老教授给她起的,她母亲找真正厉害的人给白翊算过命,说瞧不出来,但是命格极好。
林希夕两手拽着白翊的胳膊,非常认真的看着她:“白翊,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许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简单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只要你想,你可以有许多朋友,只是你还没有发现。”
没有人会不喜欢温柔可靠的白翊,她从不对我生气,会答应我所有任性的要求,会耐心陪我做每一件事。
“你说过,你是我的挂,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这话永远有效。”
白翊对旁人的耐心不多,给不了一个人所有,但在最无措的年纪给了林希夕许多,往后不论白翊拥有多少不同的朋友,林希夕在她这里永远是特殊的,这种独一无二,没有人会不迷恋,这种唯一让人欲罢不能。
林希夕问她:“你小时候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个杀手。”
“那我说我的梦想是什么?”
“……做个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
“对啊!”林希夕愉快的应答:“我们上辈子一定也在一起,不然怎么会这么情投意合!”
“过年的时候你总是在的吧?空闲的时候记得和我发发消息,我会给你朋友圈点赞的!”
林希夕和白翊并不是一直在一起,她初中见到白翊的时候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儿时孩子王似的活泼大胆的女孩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沉默寡言,有些不会与人交流,甚至有点结巴,她不在意那些,白翊还是笑着凑到了她的身边,眼里的坚定让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当自卑溢出来了,就变成了无边的温柔。
再一次见到白翊是在高中的时候,她们在同一所学校,林希夕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她父亲和她母亲离婚了,白翊跟着她姥姥姥爷生活。
那天天气很好,白翊在校门口等她,穿着浅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身高腿长,阳光照在她浅蓝色的衬衫外套上,她的妈妈和年幼的妹妹都来送她,看见自己的时候咧着大大的笑容骄傲又肆意,林希夕觉得,白翊一点都没变。
后来她们在外上学住在一起,林希夕只知道白翊在家过得好像不怎么快乐,她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恋家,却可以把自己和身边的人照顾的很好。
白翊会因为白阿姨的一通电话去顶着她班主任的阴阳怪气请掉第二天的假,只回了白阿姨一个好字,当即就换了校服拿着手机打了两百块钱的出租车,五十多公里一个小时不到飞奔回家,那个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夜间还不太平,县城也没有监控,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又因为没敢在出租车上睡觉严重晕车,在自家门口地里吐的三魂去了六魄,直到把自己收拾好了,才抬脚一步一步的,平稳的朝家走去,第二天陪白阿姨去医院,在检查的时候又跑外面吐的天昏地暗。
白翊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白阿姨一样都没有扔掉,会事先询问她的意见然后给它们收拾的妥妥帖帖,白翊床上的娃娃都洗的干干净净,人偶打扮的漂漂亮亮,妹妹的小仓鼠都胖成了一只爬不动的猪,在白翊回家时震惊的目光中笑眯眯的炫耀自己。
白翊后来随母亲姓白,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她很爱自己的妈妈,白阿姨也很爱她,鼓励她尊重她的所有决定,会好奇自家女儿所做的一切。
最好的朋友并不需要天天见面,最好的友谊会向时间证明,世间无二的人总会遇见,亲爱的不要着急,当你拥有足够多的阅历,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代表着什么,命运会给你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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