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当头一棒”这个词能够更好的形容布鲁斯此刻的心情，那种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脸上，时刻提醒着他刚才那些事情并不是幻觉。
他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迪克——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养子。
一个兼具魅力和女性缘的直男，刚才居然亲吻了他？
不是说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有不同的性取向，他一向开明，包容，尊重每个孩子的意愿，可是——
这怎么能针对他呢？
这些想法只一瞬间就在他脑子中划过去，他来不及多想，迪克的心声就再次出现了。
（布鲁斯把我推开了，他表情好奇怪……这不太妙，糟糕，他一定会觉得奇怪的，我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布鲁斯，”迪克眨了眨眼，“怎么了？为什么大反应？”
“我……”布鲁斯艰难的开口，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崩溃。“你刚刚是不是……”
“啊，”迪克的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对，一个告别的吻，来自沃利的建议，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作为一家人，我们应该有着更亲密的交流方式，总之，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布鲁斯。”
（沃利是我的好哥们，他不会介意我拿他当借口的，呼……别紧张，相信自己的魅力，你怎么能肯定布鲁斯就对你没一点想法？）
布鲁斯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了，他绝望的想：
你有什么问题？迪克？
我他妈怎么可能对你有想法？？？
但表面上，他不得不逼着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仿佛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我还有事要忙。”
这倒不是谎言，他原本就在通过电脑探查这个世界的哥谭的情报，而迪克的一系列操作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初衷。
诸多疑问占据着他的大脑：
这个世界的迪克喜欢他？
这个疑似读心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难道当年新闻里那些“韦恩收养孤儿动机不纯”的八卦，在这个世界居然是真的吗？？
强烈的怀疑和震惊在布鲁斯的脑海中窜来窜去，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以遮挡自己那僵硬的脸色。
与之相对的，迪克的表情丝毫未变，他没有表现出沮丧，也没有顺着他的话中的意思就此离开。
但那个古怪的声音却一直在布鲁斯的耳边念经似的播放着一大堆有关于“自我谴责”的话。
——以及那些对他表达心迹的内心剖白。
（他刚才到底有没有生气？这是拒绝的意思吗？我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怎么办？动动脑子，理查德·格雷森，说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一下？他是生气了吗？现在是不是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1分钟，5分钟。
循环往复。
布鲁斯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动。
这到底是谁？真的是迪克吗？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僵着脸关闭了电脑，随后说道：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迪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一路顺风。”
（谢天谢地，他没生气……）
迪克笑起来：
“好吧，下周见，布鲁斯。”
（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上帝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他？）
听到耳边源源不断的声音，布鲁斯离开蝙蝠洞的脚步更快了。
你疯了，迪克，他崩溃的想——
我是你爸……
……
等到布鲁斯离开庄园，被寒风一吹，那些混乱的情绪才消散了些。
他思虑片刻，压制住了内心那些复杂的情绪，还是决定先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一家不起眼的中餐厅门口。
他给自己做了伪装，脸上贴了络腮胡，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头上则戴着一顶灰色圆帽。
餐馆里很冷清，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厨房里还算热闹。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后厨的人听到动静，放下菜刀，擦了擦手，从帘子后头走了出来。
布鲁斯认得他，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们很熟——汤姆·汉克，四十岁出头，墨西哥人，圆脸鹰钩鼻，个子不高，身材却很壮硕。
实际上，如今许多中餐厅都会聘请非华裔的厨师，这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汤姆甚至连一名亚裔服务员都不愿雇来招待客人——大概也正因如此，他的餐馆的生意才一直这么冷清。
他相当随意的将菜单扔到了桌上，问道：
“吃什么？”
“左宗棠鸡，蒙古牛肉……”布鲁斯翻看着菜单，装作认真阅读，“再加一个芙蓉蛋。”
汤姆随手在单子上记了几笔，正要离开，就在这时——
布鲁斯却忽然叫住了他。
“我还想要点‘特价菜’。”
汤姆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瞥了布鲁斯一眼，皱了皱眉，回复道：
“本店不售卖特价菜。”
布鲁斯抖了抖手中的雪茄，平静的回望：
“我知道你有，汤姆·汉克。”
他看着男人的变化的微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即使是不同的世界，汤姆维持的生活的活计依旧没变。
中餐厅老板不过是他的表面身份，他背地里是一个情报贩子，通过贩卖消息以维持生活。
汤姆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没有再装那副不知情的样子，而是嘲讽的问：
“你是谁？警局的探子？还是哪个□□老大的手下？”
“都不是。”布鲁斯抬起眼，淡淡的说，“我只是需要从你这里买些情报。”
汤姆冷哼一声，把菜单往桌上一拍：
“伙计，哥谭不缺好奇心重的人，好心劝一句，别打听不该打听的东西。”
布鲁斯忽然说道：
“我没带火机，可以借个火吗？”
——这是一句暗号。
汤姆的神情明显变了，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才压低声音问：“谁告诉你的？”
“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给我我要的东西，”布鲁斯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提出了要求，“我需要企鹅人，黑面具，小丑，他们三个手底下帮派的人员变动和最新动向。”
短暂的沉默后，汤姆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慢慢张开。
那意思很明显——五千。
布鲁斯勾了勾嘴角，将雪茄在桌上摁灭：
“给你两倍，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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