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牛棚安静异常，正午的阳光炽热，练习准备也多选择在了室内训练场。
球场外围游荡的中年男人，捻着胡须踱步而来，在此时寥寥数人的球场格外显眼。
月侧身，踏出时撇过的眼角看到往这边走来的人，愣了愣，投出的棒球，偏离轨迹直奔御幸头部，被手套牢牢接住，发出震耳的轰鸣！
御幸庆幸的拂了拂额角不存在的汗水，调侃道“幸好我反应快，不然明年的今天就该是我的祭日了。”
“抱歉！”回过神的月跑过去，问道“还好吗？”
“没事，是看到什么了这么心神不宁？”御幸捏着小球站起身，对着月问道。
“也不是，就是有点莫名的在意。”
“谁？”
“落合教练。”
三天前的清晨集合，落合博光以技术指导的名义入驻棒球部，这几天从一军至二军，一直在观察巡视，但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跟哪个部员接触或者给出过意见。
御幸走到他身旁，牛棚外穿着黄色开衫宽松牛仔裤，踩着人字拖的落合正朝这边走来。
御幸想了想，说道“他此前曾在红海大相良执教，与当时的主教一起将当时处于没落的大相良拉起来，二十年间多次打进甲子园，成为神奈川绝对的霸主。后来似乎是因为相合的主教离开，才随着退出教练的职务。之后辗转两所高校，作为主教执掌球队，成绩也都很亮眼。”
“确实，这样的履历，也有过主教经验成绩的人，来青道做一名技术指导教练的确有些不合理。”御幸若有所思的声音逐渐低下，看着月说道“你是在担心……”
“哐当！”
“啊，抱歉，没想到这栅栏门声音这么大，”落合无辜的走进牛棚，“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不会”
“那就好，没事，你们继续投，我看一看。”落合说着站到一旁。
月看向御幸，两人眼底不明其意，但水来土掩看他下一步的意思明确。御幸重新返回蹲下。
本身只是恢复性训练，调整手感的练习，两人也并不准备多投。
落合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观看，看两人结束准备离开，才开口说道“这样的球速没有考虑过练习指叉吗。”
正准备离去的步伐停顿，两人回过头，落合捻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目前熟练掌握的直球，变速球，主要以速差和精准边角控制的豪速直球淘汰打者，如果再掌握拥有横纵向差的变化球，我想这高中三年里，鲜少会有能应对的打者。”
“而指叉在横纵向类球种里算是最好上手的，难以分辨的投球动作，极速的落差，也能使你的直球发挥到极致。但我看你的规划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嗯”月点头，说道“因为我不合适。”
“不合适？”
“是的。”月伸出右手的五指，拇指无名指小指并拢，仅余的两指v形，指节修长，但并不高大的体格，再完美的指形也不如个高选手天然宽大的手掌和指节长度，能得心应手的两指控制棒球。
月将球放入两指中，示意给落合看后，翻手将球握在掌心，“国三时我们就曾考虑过指叉球的练习，但被制止了。强行控制投出的指叉不仅容易失投，同时对手肘和肩膀的压力也是适合投手的几倍。长远的考虑下最终放弃了这个球种。”
“这样啊，”落合摸了摸下巴，“那这两年里，有尝试过其他纵横类的球种练习吗？”
月看了眼御幸，御幸瞬间领略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无论落合是为什么放弃其他学校主教练的职位来青道做一个技术指导，总归签下的合同做不了假，作为正式聘请入职，这方面自有其约束力。
“目前纵横类的球种还没有。”月回道，“但在快速球的纵向延伸上多了一个超直球。”
落合捻着胡须的手顿住，“超直球？”
“嗯”
月和御幸走到投捕区域，落合瞬间反应过来，走到御幸身后，半蹲下身子。
月抬脚，脚尖笔直的踩下，由胯至肩整个动作都与之前无异，唯有手臂落下，投出的瞬间。
晃动的指节，让落合微楞，下刻球极速而至！！
“砰！！！！”
手套几乎横在落合鼻尖不远处，稳稳接住的球似还能听到掌心不息转动的细小摩擦，扬起微微的烟尘。
这球的落点？落合瞳孔微缩，抬头朝相如望去！
“不好意思，可以再来一球吗？”
“砰！！！！”
回应他的暴鸣划破寂静的球场！
“东前辈？”
“东前辈！”
走进青心寮，迎面撞上的部员纷纷脱帽问好，东清国背着简装背包问道“监督呢？”
“应该在办公室！”
看他离开，比走时更肥壮的身躯身后，窃语不断。
“这时候提前回校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东前辈已经确认进军职棒，可能是回来保持状态的吧。”
“啊，那确实，半月不见，东前辈的肚子确实好像比以前更凸了……”
“你们都在这做什么呢！还不回去训练！”
“是！”
“是！！”
办公室内黑板上再次记下的优胜，让太田喜不自胜。
秋季赛真正即将来临的担忧都一扫而空，要知道今天练习赛的队伍可是来自神奈川的强校庆应高校，零封拿下比赛简直犹如一剂强心剂打在所有人心头。
“话说相如真是越来越有王牌的架势了，呃。”察觉失言的太田紧急闭上嘴，快速看了眼片冈，见他没注意才松下口气。
落合倒是听到了，但并不觉得有错，尽管现在秋季大会的背号尚未公布，但对于1号王牌的选择，几乎已经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唯一可能还在挣扎的人，大概就是丹波了吧。
想到这，落合摸着下巴，开口道“对于背号，还没做好决定吗？”
片冈抬头看了他一眼，墙侧的黑板上从7月下旬淘汰后，至九月中旬所有练习赛的成绩和主役投手皆在其上。相如名字下一路赤红的【胜】字瞩目，旁边括号的“零封”字样一样令人心惊。
但即使如此，片冈声音低沉“最终的背号会在5日后的桐生战决定。”
“是么”落合慢悠悠翻过手中查找的资料，该说宽容，还是残忍呢。
过于公平的将一切摊开在台面的比较，反而让败者无所遁形，不再有任何推卸和侥幸的余地。希望这位丹波君，到时候能承受的住才好。
周六，白色的大巴穿过林荫，停在区口，走下的人熟悉宽厚如弥勒佛的脸，笑的眯起的双眼反而让人探不出情绪，跟片冈打过招呼，看向他身旁的落合语气微妙，“几年不见现在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落合神色不变的回道“几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两人曾甲子园一次偶遇有过交际，加上红海大相良时期常年的练习赛往来，交情算是不错，去年还在棱羽做主教的人，没想到现在居然跑到青道又做回了副教？
松本眼神在两人间打量了一瞬，虽微一前一后，但两人气场倒是相持，并未有明显主副之分。最终笑着说道“你两倒是看着挺合，看来青道今年是真要起来了。”
这话就更微妙了，结合今年青道夏赛的滑铁卢，倒让人不好接话。
片冈面不改色的说道“承您吉言，也很感谢您能接受邀请，在秋季大会来临前，做这样一次远征。”
“呵呵，青道值得。”松本扫过相如的眼底微光闪过，“我也很想看看经过夏季的溃败，青道会成长为何种模样。”
“毕竟失败的痛苦总是让人那么深刻，不是吗。”
这个夏季的桐生同样以一分之差决赛惜败興正社，经过惨痛的休整重组，正需要一块非同赛区又足够坚硬的试金石来做测试。片冈的邀请，可谓正好发到松本心坎。
松本眉眼弯起，意味深长的说道“只希望这次青道可不要又是以疲惫之军对局啊。”
“当然不会，这边请。”片冈墨镜后的双眼毫不心虚，伸手朝向A场说道。
“呵呵”松本笑意不明的带领众人往球场走去。
是也没关系，这时候邀请非赛区的强队比赛，其中目的想来也差不离，只要比赛的是青道的正选队伍，即使只是作为春甲前的探底也同样不亏。
毕竟以春甲的选拔方式，有那样一位投手在的青道，登板甲子园并非不可能的事，在真正的决战前，有这样一场比赛只会有益无害。
领头三位教练各怀心思，身后近三十人的队伍乌泱泱紧随其后。
昨夜八点，食堂。
所有人皆知，桐生将是他们秋季大会前的最后一场练习赛，也将决定最后的背号归属。
二十名正选三两围绕片冈而坐，一旁的落合捻着胡须也不说话，两人下午的办公室刚经历一次分歧。
落合视线扫过相如御幸旁看着片冈一副乖宝宝样的绿头发家伙，牙就一阵酸痛。
倔强的小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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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时光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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