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的加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初一六班激起了层层涟漪。不出两周，他已经成为班里的风云人物。
他的成绩确实出色，尤其是数学和英语，经常在课堂上给出令人惊叹的回答。陈老师显然很欣赏这个聪明好学的转校生，不时在班上表扬他。
“顾凡同学的这篇英语作文写得很好，语法准确，用词丰富。”陈老师在课上举着顾凡的作文本展示。
陆晨注意到苏雨馨转过头，朝顾凡投去钦佩的目光。顾凡则谦逊地低下头，但陆晨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得意。
下课後，顾凡的座位周围又聚满了人。这次不只是好奇的同学，更多的是向他请教问题的。
“顾凡，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我看不懂老师的讲解。”一个女生怯生生地问。
顾凡接过练习本，快速扫了一眼：“很简单，你看这里...”他流畅地讲解起来，不时抬头看看对方是否听懂。
陆晨正在埋头苦算一道应用题，眉头紧锁。林婉晴探头看了看：“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再想想。”陆晨倔强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花了半小时都解不出来的题目，顾凡看一眼就能说出答案。
前排的苏雨馨转过身来：“顾凡真厉害啊，什么都懂。听说他还会下象棋？”
陆晨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在食堂说的呀，还说有机会要组织班级象棋比赛呢。”苏雨馨眼睛发亮，“你会下象棋吗，陆晨？”
陆晨点点头。下象棋是他在村里少有的娱乐活动，经常和爷爷在槐树下对弈，水平不错。
“那你可以和顾凡比比看！”林婉晴笑着说。
陆晨没接话，低头继续算题。不知为何，他不太想和顾凡比试什么。
周五下午，陈老师宣布要重新竞选班干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大家彼此有了了解。下周一进行班干部竞选，有兴趣的同学周末准备一下。”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顾凡肯定会竞选班长，”下课後，赵磊对陆晨说，“他这几天一直在私下拉票。”
陆晨有些惊讶：“拉票？怎么拉票？”
“就是请人吃零食，帮人讲题，承诺如果当选就为大家谋福利之类的。”赵磊压低声音，“我看到他给好几个女生送了漂亮的文具。”
陆晨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操作，但不得不承认顾凡很聪明，懂得如何赢得人心。
周末，顾凡果然组织了第一次“炸金花”活动。在学校後山的小树林里，五个男生围坐成一圈，用玉米粒当筹码。
“规则很简单，就是比牌面大小...”顾凡熟练地洗牌发牌，讲解规则。
陆晨学得很快，几轮下来就掌握了技巧。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游戏带来的刺激感——看牌时的紧张，加注时的勇气，赢牌时的兴奋。
“陆晨你可以啊！天生赌徒！”顾凡拍拍他的肩，半开玩笑地说。
陆晨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这不太对，但又抗拒不了游戏的诱惑。
周一班干部竞选会上，顾凡果然参选了班长。他的竞选演讲精彩极了，承诺如果当选会向老师争取减少作业、组织更多课外活动、建立班级图书角等等。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原任班长秦雪的演讲相形见绌，她只是简单说了说会继续努力为班级服务。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顾凡以压倒性优势当选班长。陈老师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尊重了大家的选择。
“恭喜顾班长！”下课后，同学们纷纷围向顾凡。他笑着回应每个人，表现得谦逊而得体。
陆晨注意到顾凡特别关注那些对他有用的人：学习好的，家境好的，或者像苏雨馨这样人缘好的。而对那些普通同学，他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更让陆晨意外的是，林婉晴也被选为学习委员。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脸红扑扑的，既紧张又兴奋。
“恭喜你啊。”陆晨真诚地说。
“谢谢，”林婉晴眼睛亮晶晶的，“我都没准备演讲，差点说不出话来。顾凡倒是很镇定，好像早就知道会当选一样。”
陆晨心里一动，没说什么。
第二天，顾凡以班长的身份组织了第一次班委会。陆晨不是班委，但他在教室裏自习时，能听到后排班委会的讨论。
“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办一个班级联欢会，增进同学感情。”顾凡的声音充满自信，“苏雨馨，你人缘好，负责组织节目怎么样？”
“好啊好啊！”苏雨馨兴奋地答应。
“林婉晴，你学习好，负责组建学习小组，帮助成绩差的同学。”
“没问题。”
顾凡井井有条地分配着任务，每个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陆晨不得不承认，顾凡确实有领导才能。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晨逐渐发现了顾凡的另一面。
有一次，陆晨去办公室交作业，无意中听到顾凡和陈老师的对话。
“老师，我认为赵磊不适合当寝室长，”顾凡说，“他管理不严格，寝室纪律松散。我建议换人。”
陈老师沉吟片刻：“那你认为谁合适？”
“我认为我可以兼任，或者选一个更负责任的同学。”顾凡的声音诚恳极了。
陆晨愣住了。赵磊虽然不算严格，但很负责任，寝室管理得井井有条。顾凡为什么要这么说？
后来陆晨才从刘浩那里得知，原来赵磊前几天拒绝了顾凡提出的“寝室费”建议——顾凡想每个室友交一点钱，用来“改善寝室环境”，实际上是想从中捞点零花钱。
陆晨感到一阵心寒。他开始留意顾凡的言行，发现这个新班长确实表里不一：表面上热情帮助同学，实际上只帮助那些对他有用的人；表面上公正无私，实际上处处为自己谋利。
更让陆晨不安的是，顾凡和苏雨馨越走越近。经常能看到他们在一起说笑，苏雨馨明显对顾凡有好感，而顾凡也似乎乐在其中。
“你觉得顾凡怎么样？”一天晚上，陆晨忍不住问赵磊。
赵磊哼了一声：“聪明，但太精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刘浩打听到，他在县一小就是因为拉帮结派被老师批评，才转学的。”
陆晨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想起顾凡刚来时说的“家搬到青水镇”，原来只是个借口。
周五的班会上，顾凡宣布要举办班级象棋比赛。“以丰富课余生活，发掘人才”为名，实际上陆晨知道，这是因为顾凡听说陆晨象棋下得好，想公开击败他。
“陆晨，你一定要参加啊，”顾凡当着全班的面说，“听说你很厉害，我们比试比试？”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晨身上。他感到脸颊发烫，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比赛定在下周三举行。陆晨心里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象棋比赛，更是他与顾凡之间无声的较量。
他不知道的是，这场较量将远远超出棋盘，影响到班级里微妙的关系网，甚至改变几个少年少女的命运轨迹。
那天晚上，陆晨做了一个梦：他和顾凡在一张巨大的棋盘上对弈，每走一步，棋盘上的棋子就变成班级同学的脸。当他最终将军时，发现对方的“帅”竟然是林婉晴的脸。
陆晨惊醒了，满头大汗。窗外，月光如水，寂静的宿舍里只有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
他再也睡不着，心里涌起一种预感：顾凡的到来，将会让原本平静的初中生活掀起更大的波澜。而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入了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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