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个周一，陈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成绩的公布。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总体成绩在全年级排名第三，”陈老师推了推眼镜，“有几位同学进步明显，但也有同学退步很大。”
陆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数学考得不好，但英语和语文应该还不错。
“下面公布总分排名和主要科目成绩。”陈老师开始念名字和分数。
“顾凡，总分第一名，语文138，数学150，英语145，政治92，历史90，地理88，生物94。”
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顾凡平静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
“林婉晴，总分第二名，语文142，数学143，英语141，政治90，历史91，地理89，生物93。”
林婉晴微微脸红，低头整理着试卷。
一个个名字念过去，陆晨越来越紧张。终于——
“陆晨，总分第十五名，语文126，数学108，英语132，政治82，历史85，地理80，生物87。”
陆晨的心沉了下去。数学和理科成绩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更让他震惊的是下一个名字：
“苏雨馨，总分第三十名，语文98，数学85，英语92，政治72，历史75，地理70，生物78。”
陆晨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前排的苏雨馨。作为英语课代表，她的英语成绩竟然只有92分？
陈老师显然也有同感：“苏雨馨，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作为英语课代表，这个成绩说不过去。”
苏雨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下课后，陆晨看到顾凡走到苏雨馨身边，低声安慰她：“没关系，一次考试而已。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
苏雨馨感激地看着顾凡，点了点头。
陆晨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顾凡的“帮助”从来都不是无私的。
第二天，班级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说陆晨考试时偷看了同桌林婉晴的试卷。
“我绝对没有！”陆晨在食堂里对赵磊和其他室友激动地解释，“数学我确实考得差，但绝不会作弊！”
赵磊拍拍他的肩：“我们相信你。但这谣言从哪里来的？”
刘浩压低声音：“我听说最早是从顾凡那里传出来的。昨天放学后，我看到他和几个男生在操场说话，后来谣言就传开了。”
陆晨握紧了拳头。他想起象棋比赛后顾凡眼中的嫉妒，明白这是报复。
更让他心痛的是，一些同学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甚至连林婉晴也似乎有些疏远他。
“陆晨，我们需要谈谈。”下午放学后，林婉晴罕见地没有立即离开教室。
等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婉晴才轻声问：“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陆晨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作弊。你相信我吗？”
林婉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相信你。但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
“我也不知道。”陆晨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指责班长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疑。
谣言在班级里发酵了几天，直到陈老师出面澄清：“我已经调查过了，陆晨同学考试时没有作弊行为。希望大家不要传播不实信息。”
虽然老师辟了谣，但阴影已经种下。陆晨感觉到班级里的气氛变得微妙，同学们分成了一些小团体，而顾凡显然是其中最大团体的核心。
周五晚上，顾凡神秘地召集了几个男生，包括陆晨和赵磊，来到学校后墙外的废弃小屋里。
“老是玩玉米粒没意思，”顾凡熟练地洗着牌，“这次我们来点真正的赌注怎么样？一块钱底注，十块钱封顶。”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彼此的生活费情况——刘浩每周只有50元，吴峰80元，周涛100元，要精打细算才够吃饭和生活用品。陆晨因为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心疼他，每周给150元，是班里生活费最多的。赵磊家里条件稍好，每周有120元。
“一块钱也太大了，”刘浩小声说，“我一天饭钱才七八块...”
顾凡故意激将：“怕什么？小赌怡情。陆晨，你生活费最多，不会也这么小气吧？”
陆晨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想被看扁，硬着头皮说：“谁说的？玩就玩！”
开始几局，陆晨手气很好，连续赢了三局，赚了二十多块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之前的烦恼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看吧！多刺激！”顾凡笑着拍拍他的肩，“陆晨你真有天赋。”
但随着游戏进行，陆晨的运气开始变差。他不断输牌，不仅把赢的钱全输回去，还倒贴了三十多块钱。
“再来！”陆晨不服气地说，眼睛紧盯着牌面。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中，忘记了自己辛苦攒下的钱正在一点点流失。
最可怕的是下一局。陆晨拿到一副好牌——一对A，自信满满地加注到十块钱。顾凡跟着加注，其他人都弃牌了。最终开牌时，顾凡竟然拿出了同花顺。
“承让了，”顾凡笑眯眯地收钱，“这局赌注有点大啊，一共四十二块钱。”
陆晨愣住了。四十二块钱！这相当于他三天的饭钱。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兴奋中不断加注，赌注已经累积到了这个数字。
“没关系，下次赢回来就行，”顾凡轻松地说，“要不明天再战？”
陆晨恍惚地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懊悔和不安。回宿舍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地计算着：这周才刚开始，他已经输掉了近七十块钱，相当于七天生活费的二分之一还多。
那一夜，陆晨辗转难眠。他想起爷爷奶奶在田里劳作的身影，想起他们省吃俭用却给自己最多生活费的心意，感到无比羞愧。七十块钱，奶奶要卖多少斤粮食才能赚回来？
第二天上课，陆晨一直心不在焉。他既后悔输了钱，又渴望再玩一次赢回来。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坐立难安。
课间，顾凡又凑过来：“今晚再战？我给你个翻本的机会。”
陆晨几乎要答应，但看到前排苏雨馨转过头来的目光，他突然清醒过来：“不，我不玩了。”
顾凡挑眉：“怕了？输不起？”
“不是怕，是觉得没意思。”陆晨转身离开，留下顾凡一脸错愕。
那天晚上，陆晨躺在床上，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他意识到顾凡不仅在破坏班级的团结，还在引导大家走向歧途。更可怕的是，很多人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包括苏雨馨和林婉晴。
周五的班会上，顾凡提出了一个新的“班级建设计划”：每个同学每周交五元钱，用于购买课外书籍和活动用品。
这次陆晨没有立即反对，而是冷静地问：“能具体说明一下计划吗？买什么书？组织什么活动？钱由谁保管？怎么监督使用？”
顾凡显然没准备这么详细，支吾了半天：“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讨论...”
“我认为在细节明确之前，不应该收钱。”陆晨坚持道，“而且很多同学生活费本来就不多，五元钱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像刘浩每周才50元生活费，五元就是他一天的饭钱。”
一些同学开始点头附和。陆晨注意到林婉晴投来赞赏的目光。
顾凡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强装笑容：“陆晨同学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那我们先成立一个筹备小组，详细规划后再实施。”
虽然顾凡表面上接受了意见，但陆晨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寒意。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凡开始更加明显地排挤陆晨和他的朋友们。
值日安排时，陆晨总是被分配到最累的活；班级活动时，他的建议总被忽视；甚至有人发现陆晨的作业本被人故意撕破了几页。
最让陆晨难过的是，苏雨馨完全站在了顾凡一边。她似乎被顾凡迷得神魂颠倒，完全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老是和顾凡作对？”一天，苏雨馨甚至质问陆晨，“他明明是为了班级好。”
陆晨想解释，但知道此时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摇摇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期中考试后的一个月里，班级里的裂痕越来越明显。以顾凡为核心的小团体和以陆晨为代表的另一批同学之间，形成了无形的对立。
一个周日的下午，陆晨独自在教室学习时，林婉晴突然走了进来。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她笑着说，“又来自习？”
陆晨点点头：“数学还是不太行，得多练习。”
林婉晴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相信你。”
“相信什么？”
“相信你没有作弊，也相信你对顾凡的看法可能是对的。”林婉晴轻声说，“我注意到一些事情...他对不同的人态度完全不同。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而且他最近经常约我出去，说讨论学习，但实际上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晨的心揪紧了：“什么话？”
“就是说苏雨馨太幼稚，不如我成熟懂事之类的。”林婉晴皱眉，“我觉得这样在背后说人不好，尤其是他还经常和苏雨馨在一起。”
陆晨感到一阵愤怒。顾凡果然在玩弄感情，同时接近两个女生。
“离他远点，”陆晨郑重地说，“他不是真心对任何人好，只是在利用别人。”
林婉晴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陆晨。”
她离开后，陆晨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与顾凡的对抗不再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保护那些被欺骗和利用的人。
窗外，乌云渐渐聚集，一场夏日的雷雨即将来临。陆晨感到，班级里的风暴，也许比自然界的风暴更加猛烈。
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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