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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稚子无忧

六月底,江淮中考成绩公布。七月初,返校进行志愿填报。紧接着,七月中上旬,录取通知结果发布。代云帆不负众望,超常发挥,以不错的成绩考入致远中学。如此,上高中的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哎呦!高中生,咱们家以后就看你的了。”代云帆正收拾着行李,明天要去外公家,要回湖北省。代云飞站在一旁不停的在“放屁”。

“滚!小学生,收拾你的东西去。”代云帆白一眼弟弟。

“害!好好好,不打扰你高中生收拾哈。”代云飞麻溜地滚走。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代云飞就被她姐暴力薅起,“快起来啦,小学生……猪!再不起,你自己走回去啊!”

“嗷~知道了知道了,我起来了。”代云飞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伸出一只手摆摆,另一只手胡乱摸着被子,想把衣服拽过来穿。

“…………”

“给你衣服,搞快一点!”代云帆忍耐到极限,看不下去了,抓起床头边上的衣服朝他呼过去。

紧搞慢搞,终于在天蒙蒙亮时,发动车子上路。

云欢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哎!要是还困的话,现在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语毕,代云飞立马朝他姐的方向歪去。

“起开!”代云帆不耐烦的推推他。可代云飞依旧瘫着不动。

索性就这样吧,代云帆也倒在他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云欢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转回头。这两个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每天不拌几句嘴都不痛快。但好在两个人渐渐大了,很少打架,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省了不少事。

…………

“来!译译,看看这是谁来了?”奶奶抱着小代云帆站在老房子前。见门口停着的黑色小轿车上下来一对夫妇,奶奶又把小代云帆放下,轻轻的往前推推,想让她自己走过去。

“译译!来!快来妈妈这儿。”云欢蹲下身子,拍拍手张开双臂。代父也随她停住脚步,站在她身旁。

“……妈……妈……”小云帆有些害怕,像是看见了陌生人,一只手下垂紧抓着小裙子,另一只手抬起向后抓抓。一只温暖而又富有安全感的手回握住她。

小云帆小碎步向后退了几步,奶奶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走到云欢面前,“译译啊,这是妈妈呀。”

“妈妈……”小云帆躲在奶奶身后低喃一声。

“诶!来译译,妈妈抱抱。”云欢高兴地应着,张着手臂蹲着往前走了几步。小云帆同样,也学着云欢张开双臂。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是走进了妈妈的怀抱。这一走,就走了,三年。

三年一路陌生人。

“哎呦!”云欢将小云帆接过抱起,颠了颠,满心欢喜,“咱们译译长大喽,穿上小裙子真好看。”

“回来啦。都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转向代父,止不住的心疼。

“妈!先进屋,我们今晚不走。”

…………

“啊~咯吱咯吱咯吱……”

“嘻嘻嘻嘻——”

云欢坐在院子里抱着小云帆。哈哈气挠痒痒,小云帆怕痒,露出可爱的小白牙一个劲儿地朝妈妈怀里钻。

“啊~咯吱咯吱咯吱……”

“啊——”小云帆胡乱抓住妈妈的手,微微吐出粉嫩的舌头,稚嫩地喊叫一声。

“哎呦!云帆都三岁了还玩这个呢,人刚出生的小孩喜欢这样玩哎,来!给外公抱抱。”

“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玩,哪儿还分年龄嘞?”

“外公好!”小云帆坐在妈妈腿上,看见外公走出屋外,抬头打招呼。

“哎!云帆也好呀。”外公对自己女儿可以说方言,对着小云帆说她可听不懂,只得近似标准地说普通话。他从云欢怀里接过小云帆,掂量一番,“来湖北玩得开不开心呀?”

“开心!”

“哦!云帆开心呀,那想不想外公?”

“想!”

小云帆回答的很积极,她现在特别高兴。外公抱了没一会儿吵着要下去玩。这里对她来说充满了新鲜感,恰巧,小孩子就喜欢新鲜的东西。

外公蹲下来放小云帆下地,面对着她说:“云帆,隔壁有一个哥哥,要不要去找他玩儿?”

小云帆转过头望望,又很快转回来,没有要去的意思。外公拉住她的小手晃晃,“嗯?要不要去找哥哥啊?”

小云帆摇摇头嘴上说着不要,同时抽出手跑向妈妈那儿。

云欢身子略微前倾,柔声道:“妈妈陪你去隔壁找哥哥好不好啊?”

“…………”

小云帆不说话,只趴在妈妈的腿上。

云欢把她扶去来,随后自己站起身,拉着小云帆边走边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我们给哥哥拜个年,然后再回来吃早饭。总不能天天闷在家里对不对?我们去找哥哥,交个朋友,这样的话,译译这几天就不会孤单啦!”

出了门,拐个弯,没几步路就到了。

“新年快乐!来拜年啦!”云欢踏进门,小云帆一直被妈妈拉着手,走在后头。

屋里人听见声音都赶了出来。

“哎呦!云欢!是云欢吧?哎呦!好久不见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大年初一这天出了大太阳,天气很暖和。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率先走到云欢跟前,身后跟着一位小朋友,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时卿!咱俩真的是好久没有见面了。”

“是啊是啊,快有两三年了你呢!”

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借着新年重相逢,两人拥抱了一下。

小云帆被拉着的手顿时松开,欲言又止,双手无措地垂放在前正打着小架,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高她一截的哥哥。

那位哥哥朝她微笑,露出几颗大白牙。

“诶!这就是云帆吧?哎呦,乖乖都长这么大啦。”

时卿朝右侧弯身,向一直躲在昔日好友身后的小朋友打招呼。小朋友上前抱住妈妈的腿没有回应。

“乖乖这么害羞啊,跟你哥哥一样。别站门口啦,到屋里坐坐,快进屋,要放爆竹了。风时?”时卿招呼着,回头看看另一位小朋友,“风时!快带妹妹进屋里去。”

小风时答应着,走到妹妹面前,拉过手。小云帆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准备去拉着妈妈。

噼里啪啦——

不知是谁点的火,爆竹声骤然响起。小云帆的身体一颤,像是被一道弱电流贯穿一般,被吓了一跳。只一瞬间,手上的力道似乎重了些,小风时拉着她朝屋里跑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爆竹自点燃起,火药味充斥着整个院子,就连屋里也难免会飘进些味儿,小云帆被呛得直咳嗽,眼底微红。小风时站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进了屋,大人们却还站在外面,等爆竹燃尽才回。小云帆没看见妈妈,有些着急。

“咳咳……妈妈?”/“风时啊,你给妹妹倒点水喝喝,我去端早饭。”

时卿留下一句话离开,云欢独自跨进屋。

“妈妈!”小云帆看见妈妈身影,立刻跑过去,躲在她身后。

云欢随手找了两个凳子拉着小云帆坐下后同一群长辈乐呵呵的聊天。小云帆也不闹腾,安静地贴着妈妈坐。

“给你,喝口水吧。”小风时悄无声息地走到小云帆身边,把一次性纸杯递给她,随后捞了一把椅子贴着她坐下。

小云帆乖巧接过,捧着纸杯抿一口水后又递给妈妈,“妈妈!”

“诶!”云欢听见小云帆喊她,稍一转头就看见面前被高高举起的杯子,她接过,“呀!谢谢小云帆,这是不是哥哥给你倒的水呀?有没有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小云帆用一句非常标准的江淮方言道谢。

“要说普通话呀?哥哥听不懂方言的。”云欢教她。

“谢谢,哥哥!”

“不用谢!”小风时似乎很激动,“阿姨,我能听懂的。”

“哦!小风时这么厉害啊!”

时卿端着托盘走进屋,对话正巧落入耳中,“你就夸他吧,哈哈,他爸经常带他回江淮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听懂了。不过,小云帆是真的很厉害、很聪明哟,虽然在老家呆那么久,但是普通话说的非常标准诶。”

没等云欢回话,时卿继续道:“来!乖乖,起这么早还没吃饭吧?来尝尝你干妈做的酒酿小圆子。”说着,将托盘上的瓷碗端到云欢,“让妈妈喂你几口,小孩子只能喝一点点,不能喝多,里头有个鸡蛋要吃完哦!”

小云帆舔舔嘴唇,扒着妈妈的手臂,伸长脖子瞅着碗里。

“啊——”云欢舀一口鸡蛋带着一点点被稀释的米酒

小云帆有模有样地学,“啊——”

“哈哈!乖乖很乖哦!”时卿一一端出托盘中的碗,“风时,跟我出来一下。”

“好!”

出了门,时卿拉着小风时的双手蹲下,“风时啊,喜欢这位小妹妹吗?”

“喜欢!我想带她一起出去玩。”

“好,咱们第一次见……不对,应该是第二次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很小一只,估计没啥印象。”时卿刮刮小风时鼻子,笑意不减,“还记得爸爸前几天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只小兔子吗?”

“嗯!爸爸说它叫垂耳兔。可是,那是准备送给妈妈的。”小风时有些为难,蔫吧吧的。

时卿安慰他,“没关系啊,妈妈都多大了,不玩这个了小兔子现在遇到了最适合它的人,是妹妹呀。不过,风时的心意妈妈心领了,谢谢宝贝。”

“好耶!”小风时顿时回过精神,语气不经意间上扬,“那我现在就去把它拿来送给妹妹。”

“嗯,快去吧。”

小风时连忙转身,“噔噔蹬”地跑上楼,很快又“噔噔蹬”地跑进客厅。

“妹妹!”小风时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好,将那只灰色的垂耳兔高高捧起,“这只小兔子送给你!”

小云帆一回头,笑容如花漾开,接过哥哥手中的毛绒玩偶,“兔子……谢谢哥哥!”

看到妹妹收下了礼物,小风时也很高兴。

小云帆抱着兔子摸摸,迫不及待的想和妈妈分享,“妈妈!你看!哥哥给我的兔子!它好可爱!”

你比兔子更可爱。

“哇!”云欢看时机成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红包,“译译,哥哥给你礼物,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个礼?你把这个红包给他,就当我们和他交换,好不好?”

“好!”小云帆接过红包,干脆利落。一手抱着兔子,一手将红包递过去,“哥哥!这个给你。”

“译译,递东西的时候要用双手。”

“好!”小云帆把兔子放在怀里,伸出双手。

没等小风时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卿握住小云帆的手腕将红包折回她怀中,“哎呀!谢谢乖乖!但是红包乖乖收着就好,哥哥不要的啊。”

“哥哥要的!我跟哥哥换!”小云帆不听劝阻,执意要将手里的红包塞给哥哥。

“乖乖!”时卿忍俊不禁,试图拦着她,“乖乖呀!哥哥真的不要的。”

“嗯!!!”小云帆抱着红包,侧身躲开时卿的怀抱往哥哥怀里钻,还不忘回一声,语气略带些委屈,“哥哥要……”

小风时见妹妹不停地钻来钻去,眼看着要摔下凳子,急忙回抱住她,“妈妈……”

“唉!行行行,你收着吧,真呦不过她。”时卿无奈收回手。

“你也真是的,给孩子的,你着啥急?”

小云帆听妈妈的话,从哥哥怀里坐起来,双手递过去。

“谢谢妹妹!”小风时收好红包。

大伙吃完一顿热闹的早饭,开始一家一户地拜年。

“妈妈!”小风时拉着小云帆跑到时卿面前,“我想跟妹妹一起出去玩。”

“好!妈妈一会儿要去妹妹家拜年,你带她就在门口玩儿,不要跑远啊,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要注意安全呦。”

“谢谢妈妈!”说完,两人一溜烟跑没了影。

小县城里的老房子基本上都是盖在山坡上,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条件简陋,住户家门前的小路并没有铺水泥,所以走路时多少都会沾到点泥土。

两个小孩没有什么玩具,索性蹲在门前玩那一堆沙子,玩得不亦乐乎,连云欢走进都没发现。

云欢抱走小云帆手里的兔子,叮嘱ta们几句,就回去了。

“小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小区是在这边吗?”一位男生找不着路,看到这里有两个小孩,走上来问问。看着挺年轻的,手里还牵了跟绳,他养了一条狗,很大一只。

小风时站起身回他“嗯,是在这儿,就在……”

“汪!”那只大黄狗看见两位小朋友,激动得喊叫一声,小跑一段,在ta们跟前转转。

小云帆开始没注意,听到一声“汪”,抬头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只狗朝她这个方向跑过来,很大一只狗。顾不上颤抖,一个劲儿的往小风时身上扒。

“啊!呜呜,哥哥……呜呜呜呜呜呜……”

小风时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妹妹这是怕狗吗?

小云帆踩着哥哥鞋子,紧紧抱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

“在前面!叔叔你快带它走!我妹妹害怕!”小风时用力抱起小云帆,看着叔叔把他的狗拉走,“不怕不怕,它已经走了,没事了,你别哭了。”

“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小风时见她哭个不停,束手无策,只好放下她,轻轻拍拍背,“不哭了,不哭了……”

“怎么啦?译译!好好的,怎么哭啦。”云欢闻声跑出来。

“妈妈!呜呜呜……”小云帆听见妈妈喊她,松开抱着哥哥的手跑去。

云欢抱起她,“好了,不哭了奥。”

小风时也走过去,时卿揽住他,“怎么了?妹妹哭成这样?”

“狗,刚才有只大狗过来,妹妹害怕……就哭了,我安慰她,她还在哭……”

“那风时很厉害诶!刚刚还抱着妹妹保护她。”时卿摸摸孩子的头,鼓励他。

“乖乖不哭哈,一会儿嗓子会疼的。”

小云帆消停了些,云欢把她放下,她仍一抽一抽的,小家伙哭得很伤心。

“小兔子给你,不哭了,好不好?”云欢掏出一张纸,给她擦眼泪。

“嗯……”小云帆抱着兔子,渐渐没了声。

小孩子们的伤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就又活跃起来。

未来三天里,小云帆玩得很开心,有个哥哥陪她,还有哥哥送的小兔子。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快乐是永久的,真的是这样吗?

“哥哥!我要哥哥陪我玩。”

第二年,外公家的那一块小山坡上的房屋全都要拆迁,各家都搬走了。而小云帆自那次过完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第一次见面便是最后一次。

…………

“嗯——”代云帆满满地睡了一觉,睁眼就看到代云飞歪在她身上,“猪,你起开。”

……没有叫醒,代云帆直接撑着他坐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云欢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睡醒啦?把你弟喊起来,喊不醒就拽起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去新房子那边,去年,你外公刚好收回房。”

那年拆迁之后,政府给了一块地,各家又都在那里盖了栋小别墅。外公那栋盖好后,就租了出去。这些是听妈妈讲的。

“起来!”代云帆使劲儿地摇快睡死过去的代云飞,毫不留情。

“嗯?!别摇我……让我再睡会儿,我好困。”代云飞蹬蹬腿。

总搞不懂代云飞怎么睡觉的,睡前正常的姿势,睡一觉起来就七扭八歪的。之前还有一次睡一觉起来,四脚朝天搭在墙上的,代云帆嘲笑了他好几年。当然,这事儿没完,还得再笑几年。

代云飞睡不老实也就算了,还蹬腿!这一蹬,蹬到了她姐身上,“起……嗷——”

代云帆忍着痛,想把他拽起的心思一下被踹没了,深呼吸。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猪!给我起来!”代云帆掐着他脸颊上的肉,向上拉。代云飞被掐疼了,顺着力道坐起来,嘴里还不忘求饶,“啊!错了错了,我错了!别掐了别掐了,我起来了!”

代云帆松手,握着拳头微笑着看他,“老实点呦,别逼我揍你。”

“我错了我错了!”代云飞抱着头求饶。

“看来只有你姐可以治你了。”云欢还在一旁看热闹。

车子拐个弯,停进屋里,代父出来缓解气氛,“好了好了,下车拿东西,到了,记得要喊人!”

代云飞未等话音落下,立刻开门下车。

代云帆无语地瞥一眼,正要开车门。

咔嚓——

门从外面打开了,代云帆却被吓得一怔。

“好久不见……”

真是幸运啊,这高中还真给我考上了。

我的记性真的这么差嘛?对于小时候的事情,98%都记不清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场景深深刻在脑海里,还是不太好的)偶尔看到家里小相机拍的视频啊、照片啊,也唤醒不了我的记忆。

还是放不下……一想到那三年,我就没有写下去的**了(。??︿??。)

不过,先苦后甜嘛,高中还有一群支持你的好伙伴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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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稚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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